第23章 第 23 章 加更
温乔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想起那段亲手烧掉小竹屋的回忆。
那个小竹屋明明是他生活了二十几年, 充满了他最美好愿景和回忆的地方。
哪怕当初摊明一切,柏泽宴的未婚妻前脚给他钱羞辱完他要他走人,柏泽宴后脚从小竹屋里出来, 倚着门框,用他从未见过的薄凉眼神嘲笑他:“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替身都不合格, 让人没有想操的欲望。”的时候。
他都只是一想到小竹屋, 会有一种失落感, 不愿再面对罢了。
直到柏泽宴的未婚妻再次出现,要他抹掉柏泽宴出现在小岛村里的一切痕迹。
那时的媒体接到线报,一夜之间涌进了小岛村, 查找柏泽宴的存在。骄傲的钢琴家怎能允许自己的未婚夫与一个不起眼的喽啰恋爱的事公诸于世?于是钢琴家要求温乔把小竹屋处理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柏泽宴来过。
温乔一开始是拒绝的, 直到媒体竟然连谭暮诚的存在都查到了。是的,温乔的交际圈子就是这么窄, 想要打听的话, 在小岛村上轻而易举就能打听清楚。小岛很小, 谭暮诚是他“男朋友”的事岛上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温乔一开始只是为了给谭暮诚解围,也为了给自己减少很多陌生人的求欢示好罢了。而且后来温乔有跟一起打工的人解释过,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有了柏泽宴,怎么看怎么像是恋爱中幸福的人,说自己没有男朋友,都不会有人信。
温乔从没有想过有一天, 谭暮诚的存在可能会成为一记惊雷。
眼看着风波可能会殃及无辜的人,温乔深刻地意识到, 柏泽宴是什么身份,谭暮诚又是什么身份。前者无论遇上多大风波都能全身而退,但谭暮诚不行。
所以温乔答应处理掉小竹屋, 前提是要钢琴家摆平已经查到谭暮诚头上的媒体。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柏泽宴认为在他的心中,谭暮诚的分量更多吧。但事实上那时候的温乔已经筋疲力尽,没有任何多馀的精力处理跟他们有关的事了。
至于处理小竹屋的方法,他原本想把房子直接卖掉,但是身为beta的他,意识到自己闻不到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不代表别人也闻不到。
顶级alpha的信息素附着力是深刻的,他们甚至会像狗占领领地一样,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粘上自己的味道。彻底占有,生人勿进。
所以他选择放火。
也能让自己彻底死心,何乐而不为?
温乔陷入了昏迷,脑海中不知道走马观花似的过了多少过去的画面。
等他恢覆了点理智,头脑昏昏沈沈像千斤重,感觉体内有一股陌生的信息素在融合着他的血液,肆意侵占他的每一根血管。难受得无以覆加之际,他赫然发现他和柏泽宴竟然双双赤身裸体地躺在软床上!室内温度适宜,甚至不用盖被子。他趴在对方结实的胸口上,对方竟是在把玩他,大掌滑过他细腻的敏感,像是把玩珍宝一样回味无穷,目光里满是欣赏与着迷!
“哥哥醒了啊。”柏泽宴低下头,亲昵地吮吻了吻他的面颊。
“没到最后是考虑哥哥的身体,只是临时标记了一下。”柏泽宴的胳膊仿佛力大无穷,将温乔搂得更紧,又是一阵细腻轻咬的亲吻,仿佛对待娃娃般爱不释手般,眼眸里都盛了无边的喜爱,“才这么点信息素,哥哥可怜的腺体就成了什么样。要是再激烈点,我怕哥哥承受不住。”柏泽宴狡黠一笑,笑容少年般天真漂亮,“看来得慢慢让哥哥适应我的才行,哥哥,你自己其实也很喜欢吧?”
温乔面红耳赤,脸颊热得羞耻。微微泛红的眼尾美极了,但那纤长卷翘,还挂着润泽的眼睫则因为愤怒而在轻轻颤抖!
他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些痕迹就触目惊心得看不下去。腿脚酸痛,肌肤上似乎还有一些用力的捏痕导致的淤青,他的皮肤太白了,白到这些痕迹根本无法忽视。更震撼的是地上随意扔着的用过的纸团,混沌模糊的记忆里有着漫长的煎熬,一股郁结之气顿时冲上头顶,温乔想一巴掌打过去,却软绵绵地被对方收紧了他的手指!
柏泽宴顺势张开五指,扣住温乔的五根手指。就这样,两只同样修长漂亮的手十指相扣,被柏泽宴拉到了唇边虔诚地轻吻,他贴蹭着温乔,炙热的唇从温乔的手指一路向下亲吻到温乔的手背。眸光一擡,柏泽宴俊美绝伦的脸好看得像是邪魅的妖魅,一颦一笑里都是专注与暧昧之色。性感又俊美的alpha,饶是任何人的心都能被他俘获,柏泽宴笑容轻佻道:“哥哥太娇气了,轻轻一碰,皮肤就红成这样,害得我每次我都得收敛着点儿。”
“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哥哥好像天生就很会媚人。只想让人发狠地,用力地搞,把人变成让连自己都害怕的野兽。哥哥,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床品可能会是今天这样,在我的心里我从来都只想用最温柔的方式对待哥哥。可是事与愿违,这都是你勾引我的。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对我下了迷魂蛊啊,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温乔脑袋乱成一团,愤怒与羞耻感在胸口横冲直撞:“为什么标记我?是图新鲜好玩,还是故意就是要气死我,你看着开心?”
柏泽宴深情款款:“当然是因为爱哥哥你啊。”
“我前面说过了,哪怕哥哥想烧死我,我也要回来重新追求哥哥。”
温乔怒不可遏,柏泽宴实在太恶劣,太大胆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不是说过我让你提不起欲望吗?你是狗吗,说过的话等于放狗屁?!”
柏泽宴却是就势,一下又一下地轻吻着他的脸颊。明明嘴里说着不要脸的话语,声音温柔得却像是在说情话:“对,我就是狗,我是只属于哥哥一个人的狗。哥哥要是让我汪汪叫两句就能高兴的话,我随时可以叫。所以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混账话好不好,我是混账,是狗东西,哥哥你原谅我这条混账狗东西,好不好?”
温乔心中愤懑交加,他就没见过柏泽宴这样不要脸的人!
柏泽宴轻吻到了他的唇角,舌尖刚挑进温乔的唇缝,就被温乔紧抿着唇瓣,气愤地撇开了头。
柏泽宴知道他是真的生气,就没再继续强吻他,只是用鼻尖轻蹭着温乔纤细脖颈的细腻肌肤,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弄得温乔痒痒的。
温乔羞愤交加,不光是因为他被柏泽宴这条狗缠上,还因为他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柏泽宴标记了。
这个不择手段,阴险卑劣的家夥,居然敢标记生病的他?
难道柏泽宴不怕死吗?!
倏然间,温乔呼吸一紧。
“你,你没事?”温乔错愕地问。
柏泽宴笑道:“我当然没事呀。”
温乔困惑地开口:“这不可能。”
温乔能够确定,在柏泽宴的影响下,他也发情了。
虽然当柏泽宴的信息素侵占进来时,他是不适的,但他的信息素也一定能给对方带来影响。
上一次被他影响到的那三位alpha大明星,在病房里躺了足足三个月,听说性功能都产生了障碍,无法□□,需要时候长期的调理。要不是他的经纪人给力,可能那三位大明星要联合告他了。
所以柏泽宴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全身而退呢?
并且还能继续骚里骚气地释放信息素勾引他,标记他!
感受到屋子里的龙舌兰酒香更浓重了,温乔咬牙切齿地说:“你有完没完,收起你的信息素,滚出这里!”
“不行啊,哥哥太诱人了,看到这么诱人的哥哥,我自己忍不住就想发骚,想狠狠疼疼哥哥。”柏泽宴说着,垂头又吻咬了下温乔小巧的耳垂,白皙但潮红未褪的脸颊,又一路延到了下巴,“哥哥,什么时候能让我进入你里面啊?”
温乔脸颊涨红,柏泽宴真的是世界上最不要脸,最骚话连篇,最没羞耻心的alpha!
“柏泽宴,滚!……”温乔咬牙切齿地推拒。
“我才不滚,我是真的爱哥哥,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爱。我想好了,后面不管哥哥说的话再难听,我都要当成是情话,笑着听进去。”柏泽宴说。
“总之想要我彻底放弃哥哥……”柏泽宴眼神坚定,琉璃珠儿似的眼睛眨啊眨,像是世上最美的瑰宝,“这辈子都不可能。”
温乔的头疼到不行,但是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不可能的,柏泽宴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腺体是病态的,他的信息素是有问题的,柏泽宴不可能真的……
温乔的眼睛猛然睁大。
他无意间瞥见柏泽宴那缠着绷带的右手手腕,原本只染了硬币大小的一点点血色。而此刻,竟然整个被血液染透了一般!因为几乎干涸,锈红的颜色甚至有些发黑了!
循着温乔的视线落在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柏泽宴露齿一笑,干脆擡起他那只被鲜血反覆浸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带着染血绷带的右手。笑容绝美迷人中,还带了几分邪气:“想保持清醒,让理智不被操控,不是没有办法。”
温乔震惊,这句话是柏泽宴在门口时,对自己没被岳池的发情所勾引时的解释。
“疯了,你是疯子,你不要命了!”温乔拼尽全力抗拒,终于,柏泽宴被他推到了旁边。温乔拉紧被子拉到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他的脸上和腺体血脉里的温度似乎又高涨了些,温乔暗啐,这该死的病态腺体,自己的身体真的痛不得一点,否则分分钟又要发情!
柏泽宴倒也没再用强的,只是顺势靠在了床头,桃花眼微微上挑,眉眼精致漂亮,却又隐隐带着几分癫狂地盯着温乔,笑容不禁让人不寒而栗:“哥哥,所以你看,这世上还是有不怕你的信息素,可以标记你的人。”
“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温乔简直无话可说。
“哥哥,你看不到现在的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否则,你绝不会就这么忍着不疯。”柏泽宴继续道,“我为了哥哥,什么事都可以做,哪怕你现在要我去死,我都愿意。”
温乔闭上眼睛,他跟这个人根本说不通,完全说不通!
他干脆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他不是圣人,就算再厌恨柏泽宴,也抵不住柏泽宴这种情场高手的热烈挑逗。此时此刻,他脸颊上因为对方恶劣挑起的烫热一时半会儿根本消不下去。
“哥哥,你饿不饿?”
“不饿,滚。”温乔闷在被子里无情低吼。
“好的,我这就去给哥哥做点好吃的。”柏泽宴说完,就下了床。
温乔:……
柏泽宴的脑子是不是神经病?
感觉旁边的床变轻了,温乔偷偷拉下点被子。漂亮的杏眼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听到柏泽宴的脚步声进入客厅,他眼帘轻垂,带着说不出的愕然与无力。
他的确是饿了,散发信息素发情丶临时标记都是很消耗人体力的事情。说不饿,那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柏泽宴会为他准备东西吃。
虽然今天这种从床上到床下的戏码,五年前重覆过很多次。他为柏泽宴准备食物,柏泽宴总会先喂他吃几口之后自己才吃。但他以为这样的场景自小竹屋被烧毁以后,不可能再重现了。
客厅的开放式厨房里响起冰箱的开门和关门声,瓶瓶罐罐的磕碰声,“哒哒哒”的脚步声,还有柏泽宴的自言自语。
“怎么连只蛋都没有?”
温乔在心里道:废话,人都走光了,未来五天都没有人住,谁还会留下食材?
“连根菜叶都没有,这群废物点心。”
“点个外卖。”
呵,温乔在心中冷笑。
海边别墅怎么可能点得到外卖。
“喂?阿盛,我把需要的食材给你发过去,半小时之内给我送到。再带两瓶伏特加……算了,还是勃艮第红酒吧,顺便给我……”
温乔:……
原来外卖员就是自己的助理?
温乔瞟了眼床头的时钟,都凌晨一点了,把人助理麻烦起来,柏泽宴真不是人!
等到半小时后,柏泽宴的助理真的带着两大包新鲜的食材出现了。
柏泽宴站在案台前一一数着食材,并朝屋子里喊:“哥哥,今晚我们有澳龙鹅肝,有海胆和蓝鳍金枪鱼……对了哥哥爱吃鱼子酱吗?喜欢配生奶油还是配面包吃,或者两者都爱?”
“这些都是从我市区的公寓带过来的,品质一流。虽然挺想让哥哥尝尝家里大厨的手艺,但是能亲手为哥哥做哥哥喜欢吃的菜,感觉更开心。”
温乔:呵,一会儿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依旧没有说话,直接装睡。
并且在心中第n次咒骂柏泽宴的厚脸皮和无耻,明明两人在标记之前就吵过一架,现在柏泽宴居然能够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他准备食物!
仿佛活在自己的幻想里,自导自演,一意孤行。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十几分钟以后,当温乔闻到客厅里传来的浓重烟味,心道:果然如此。
烟味越来越浓重,重到温乔觉得都可以报警了。忍无可忍,他一把掀开被子,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衬衫随意套上,下了床打开了卧室的窗子通风。
被标记过后的发情馀韵还没有完全退散,但好在缓的时间够久,温乔可以下床了,只是双腿还是有点发软。而且一挺直背脊,后颈上就会传来一阵刺痛。擡手摸了摸,后面的腺体肿了一大块。
果然还是不正常的,即使他可以被临时标记,但是生理表现还是会不合常规。哪里有人被临时标记后肿这么高的?好像注入的信息素再多点,发情时再亢奋点,腺体就要承受不住,爆裂了似的。
也怪不得柏泽宴手下留情没做到最后了,估计是终于想起来他的腺体有病,怕真弄出人命,给他自己带来麻烦吧。
温乔尽力下了床,去卧室自带的浴室里把毛巾弄湿,敷在后颈上敷了会儿。借着浴室的镜子看到自己双眼眼尾泛红,唇瓣和脸颊仍有未褪尽的红晕,以及脖颈和不敢再往下看的痕迹们,那是被情欲蹂躏过的媚人脆弱。他一气之下,没等腺体的热胀感消减,就狠狠把毛巾甩回了毛巾架上。
接着,他走出了卧室,就看到正在吧台前跟煎锅里煎成黑炭的未知东西较劲的柏泽宴。
柏泽宴只穿着一条黑长裤,腰带收紧的上方,就是结实的腰身和精壮性感,沟壑明显的腹肌胸肌。柏泽宴皮肤很白,却又丝毫不失力量的美感。健硕的块状的肌理充分显示了他一定是个常年健身的练家子,宽肩窄腰又如此居家的模样,简直慵懒又性感。
他半长的深灰色微卷长发被他随意地拢在后脑勺,揪了一个包包,但似乎由于麻烦的厨房工作,导致有些凌乱。一缕卷发垂在他白皙的脸颊边,轻垂的眼睫纤长卷翘,鼻梁唇线都优美得巧夺天工,整个人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可是随着他用木头铲子费力地铲着锅里的糊物,那垂在额前的卷发有些挡眼,被他三番两次甩头发甩开。然后因过于用力,糊物被铲崩出碎块时他眯眼躲闪的动作,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忙乱的可爱。
温乔迅速撇开眸光,用力咬了咬下唇,咬得发疼。
心中暗道,他不会再被柏泽宴这鬼魅吸引半分。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柏泽宴那边的一声巨响吸引过去。
只见柏泽宴两只黑黑的手把铲子和煎锅同时往吧台上一扔,点了下旁边的手机唤醒屏幕,人脸识别打开后,修长但脏污的食指摁了好几次屏幕好容易按到语音键,跟助理不耐烦道:“再给我送两个煎锅过来,不,五个,这里的厨具没一个好用的!”
温乔:……
“不用这么麻烦。”他突然出声,神色清冷,“大半夜的别打扰人家休息。”
柏泽宴猛然擡头,见到是温乔,脸上立即露出欣喜的颜色:“哥哥!”
同时,他戳了几下语音键再次发了条语音消息:“听见了吗,你嫂子说不用来了!”
温乔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没有开口斥责。
他累了,是真的疲于对峙了。
他朝着吧台走来:“别多想,我是怕你把这里炸了,就像当年怕你炸了我小竹屋的厨房一样。”
柏泽宴用力点头,就好像温乔现在拿着刀指着他,他都能笑出声似的。
而且从温乔一开始出现,柏泽宴看他的眼神就没移开过,连眸色也深了几分,眼中的欲/望也是赤/裸的。
温乔抿紧下唇,他知道为什么,因此此刻的他只着了一件衬衣上衣,是柏泽宴的。
他自己的衣服原本想拿起来穿时,发现扣子都掉了。是被拽掉的,像是一刻也等不及,他的衣服质量又不太好,有的地方竟然都直接被扯坏了。
柏泽宴宽大的衬衫衣摆刚好遮到他的大腿根,再往上的诱人风景半遮半掩,绝对令人血脉喷张。赤条条的一双白皙修长的长腿就这么在空气中暴露着,带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痕迹。温乔心很大,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对方早在五年前,还有今夜的几个小时里都看过,无所谓了。
“做的什么鬼东西?”温乔靠在吧台边,责问道,眼神阴沈如覆阴云。
同时,他注意到柏泽宴的右手手腕已经重新缠上了崭新的纱布。
柏泽宴立即献宝似的拿出了两只餐盘,推到了温乔的面前。指着黑乎乎圆形的一块东西说:“这是香煎鹅肝。”然后指着另外一块黑漆漆说,“这是避风塘炒龙虾。”
温乔的目光在两盘子不明物里来回了一圈,没认出哪个对哪个。但他眸中的疑问是很明显的:“你确定是避风塘炒龙虾,而不是油糊龙虾碎?”
昂贵的龙虾肉几乎被油炸碎糊成了一团团无法入口的碎末,柏泽宴是怎么有脸给自己的菜配上那道港式名菜的菜名的?
柏泽宴理直气壮:“这道菜我特意跟我家大厨学过的,食材调料绝对一样没少放。”
“火候也没少加是吧?”温乔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将一样东西煎熟呢?龙虾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清蒸方法。”
柏泽宴一脸无辜:“蒸的话,哥哥忘了我们第一次在小竹屋里用蒸锅,我忘记放水,差点引起火灾的事了?我有阴影了,发誓永远不碰蒸锅。”
温乔抿紧下唇,人家煎锅炒锅也很不想被你碰好么?
“龙虾没法吃了,可以吃海胆,生着吃。”温乔瞄到了水池里的几团被剪刀剪开的棕色尖刺,他说着,便走过去拿起了一只海胆……的空壳。
柏泽宴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不会处理海胆内脏,刚不小心连海胆黄和它的内脏们一起冲进下水道里了。”
温乔深吸一口气,然后目光平静地扫了一遍狼藉的厨房吧台。
另一只煎锅里盛着半块一面生一面焦黑的蓝鳍金枪鱼,同样焦黑的芦笋尖和口蘑们是它不离不弃的好夥伴们,以及在空气中过度暴露而早就失了味的鱼子酱,仿佛是对含恨离世的蓝鳍金枪鱼好友最悲痛的慰藉。
他好像还看到了浑身尖刺的帝王蟹,但那玩意的爪还在动,估计看起来不好惹,于是躲过了柏泽宴的毒手。
“这五年里,你有为自己做过一道菜吃么?”温乔问。
柏泽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得意道:“我家有五位五星级国际酒店的名厨,我何必自己动手?”
温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点点头,然后拿来一盘煎糊的口蘑,看好戏似的推到他面前:“那你全吃了,一个不剩。”
那个盘子里的东西看上去并不像五块口蘑,而是像电视剧里的五只剧毒药丸。
柏泽宴二话没说,拿起两块竟然一起送进了嘴里。
温乔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就掐住了柏泽宴下巴。
“吐出来!”他厉声道。
柏泽宴一边的腮帮子是鼓着的,“咯噔”一声那东西似乎都嚼碎了,他漆黑漂亮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温乔,含糊着说:“哥哥不是让我吃掉吗?”
“我让你别标记我的时候你怎么没那么听话!”温乔焦急道,“吐了!”
柏泽宴张了张嘴,走到垃圾桶边,听话地将碎掉的黑炭似的玩意儿们吐了出去。不过看样子有些已经咽下去一部分了,吐完还用水漱了漱口。
“以后不许进厨房。”温乔把他挤到一边,眉头轻蹙,自顾从一片狼藉中挑出仅剩的还能用的食材。
“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吃不起饭的大人和儿童,不可以浪费粮食。”
柏泽宴乖乖点头,同时又贴到了温乔的身后,结实硬挺的胸口有意无意地碰了碰温乔的薄背。
因为比温乔高了多半个头,柏泽宴还用下巴蹭了蹭他敏感的耳尖:“帮哥哥打下手可以么?”
温乔怕一会儿“打下手”直接变成“下手”,于是冷冷吐出一个简单易懂的字:“滚。”
柏泽宴欢欢喜喜地朝卧室走去,进门前还给了温乔一个飞吻:“那我去躺一会儿,盖哥哥盖过的被子。”
厨房里很快便安静下来。
温乔长舒了一口气,那个人离开后,他终于有片刻的神经轻松。
向来以为到了这个岁数的自己是个自恃冷静,平静温和的人。但自柏泽宴出现以来,他次次都因其破功。
而且显然,对方是真的赖上他了。明明才二十三岁,多么青春年少的大好年纪,多么羡煞旁人的顶级alpha,为什么偏偏要缠着他一个有着腺体疾病的omega不放呢?
是因为能在他身上找到刺激吗?是觉得他有难度,想要挑战吗?连他的腺体都敢咬,正常的alpha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还是真的是因为报覆?可这他就更想不通了,柏泽宴为什么要报覆一个不爱的人,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对方可图的利益了。
不过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绝不是因为爱他。否则以柏泽宴张扬强势,一意孤行的性格,五年前该做的就都做了。
正如当年柏泽宴的未婚妻所说,心高气傲的顶级alpha柏泽宴,不会上一个对他来说说毫无用处的,低劣的beta。无论是生理上,还是日常消遣上。
只会倒人胃口的,生病的omega怕是更亦如此。
此时看似糖衣炮弹甜蜜热烈的柏泽宴的接近,很可能无非是想给他那过于顺利所以枯燥乏味的人生增添点乐趣罢了。
温乔突然想到了陈宇昂。
世上其实还是有难得的好alpha,不会在意他的过去,不会对他的病有偏见。愿意尝试,愿意对他示好。当然,他那个见利忘义的前男友不算。
可恶的柏泽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跟陈宇昂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