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丑闻
修养的这段时间, 叶一航每天都会来看他,并且每天都会带来温乔喜欢吃的东西,无微不至, 贴心又温柔得羡煞旁人。
不过很快,叶一航便忙碌了起来, 温乔卖自己人情帮他牵的资源的事很奏效, 很多资方都买温乔的账, 都愿意尝试给叶一航一个机会。
物料先拍着,曝光只是时间问题,就等温乔帮叶一航澄清黑料, 官宣关系以后,叶一航的资源便都可顺理成章地一一曝光了。
叶一航虽然渐渐来的少了, 但是经纪公司的医疗团队依旧保持连续一周,每天都会来温乔的住处给温乔做头部按摩。
按摩见效很快, 温乔逐渐从一米处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月亮形状的东西, 看出里面有很多白底镂空的花纹。
但他依旧看不清人脸。
这天, 医生又照例给他按摩完以后,温乔眨了眨眼睛,企图看清剩下的四个人。
团队每次都来这么多人,每次其实也就以按摩为主,其他人都守在旁边,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收音机里这两天放的都不是轻缓的音乐, 而是电台聊天节目。温乔最近天天听歌觉得没意思,于是偶尔会听电台节目。
他摸到收音机, 把声音调小,放到茶几上,然后笑着说道:“还不知道各位都叫什么名字呢, 大家都是一个经纪公司的,等我好了,恢覆工作了,以后会常见面吧?”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爱惹事的人,自然也几乎不会用到公司的特殊医疗团队。但是这可不好说,况且这几个人都很尽责,他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以后只来一个人就行,这种可能会让其他人少薪水的话,于是他想多认识认识这几个人。如果觉得不错的话,他愿意收编一两个和小齐一起当自己和叶一航的生活助理。
只不过温乔不知道的是,听到他的话以后,那几名医生迅速偷偷瞟向站在最边上的人,眼中难掩异色。
他们都知道柏泽宴是偷偷来的,不想被温乔发现。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但直觉知道,柏泽宴一旦被发现,就是大事!
显而易见的,柏泽宴的额头的确冒出了一层薄汗。
见没有一个人吱声,按摩完以后,撑起身子坐起身的温乔,好奇地看向了他们五个人。
白蒙蒙的一片,这几个人都是穿着一眼的白大褂。都是黑色的短发,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
但是站在最边上的这位短发医生看起来格外的高,也格外的年轻。明明打扮得低调寻常,但气质好到让人不自觉就被吸引过去。
“我,我叫陈树,您叫我小陈就行。”知道搪塞不过去,越拖只会越让人起疑,其中一位医生终于开口了。
“……我叫杨晴。”
“我叫……”
四名医生都很缓慢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拖拖延延的,只剩下柏泽宴没有吭声。
温乔的眼眸本来就像琉璃珠似的清透漂亮,如今用不聚焦,带着略微好奇与迷离的眸光看过来时,简直美得直叫人忘记呼吸。
柏泽宴的心跳就漏了半拍,因为此刻那目光直直地正对着他,只是无法聚焦。
他知道温乔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脏狂跳。
他开始紧张起来,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像是被枪头指着前额,被逼到了死角的死囚犯一般。他垂下头,额头渗出薄汗,左手也下意识地放在了微微发抖的右手手臂上。拇指摸索着,只要扭动钢丝,就能缓解他紧张到难受丶到窒息的情绪。
倏地,温乔好似听见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摸索着拿起茶几上的收音机。
他皱紧眉头,将声音调大,刚刚声音很小,但依旧被他敏锐地捕捉到某个信息,于是放大了声音听。
“关于柏太太的具体死因,柏宏集团到现在也没有给出确切说法。究竟过劳猝死是真是假,柏宏集团就传言将如何解释?”
电台节目里,两名主持人相谈甚欢地聊着:“说真的,这一条热搜明显就是假的啊,对方是我国着名的女医药学家,做出过很多重大贡献……就是坊间传言她性格怪异,不近人情而已,怎么传闻越说越离谱了。”
另一位主持人说:“哎,但是不是有人说,柏泽宴的父亲柏盛之所以会出轨,就是因为受不了她吗?说她精神不正常,是个极端主义者。不过最新的消息说,其实柏家真正分崩离析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儿子柏泽宴才是那个真正的怪胎!柏太太很可能是因为长期经受儿子带来的精神压力,被儿子逼死的!”
“天啊,你敢这么说,你不要命了!”
“这不是我说的啊,好几个平台都这么说!”
温乔“啪”地一下,将收音机关掉了。
“你们回去吧。”温乔趟回到沙发上,拢过来毛毯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明显是要休息。
几名医生无声地离开了。
医生走后,温乔睁开白茫茫的眼睛看向天花板的方向。
他不该去想跟那人有关的事,但他真的忍不住好奇,连这一个小小的收音电台都敢公然聊柏家的丑闻,柏泽宴居然丝毫没花钱压下这些谣言吗?
昨天小齐来的时候,他还听小齐随口提了一句柏泽宴也好久没出席任何商务活动了。还笑称一个他,一个柏泽宴,再加上叶一航的“塌房”,最近两个月堪称是娱乐圈的“大地震”,是最动荡的一个月。
是因为那天在车里被他吓得吗?
应激丶心理阴影,看似无法无天丶无懈可击的柏泽宴的弱点终于在那一天尽数暴露了出来。
甚至被广传于网上被人议论丶被群嘲也无所谓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高傲矜贵的顶流,他一贯的强势似乎真的土崩瓦解,分崩离析了。
而这一切,很可能只有一个解释。因为柏泽宴母亲的死,的确跟柏泽宴有关系。
温乔闭上双眼,辗转反侧。
·
柏泽宴带着一行人乘电梯下了一楼,期间依旧全程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按理说按摩完以后,医师们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但气氛太诡异,到了一楼,电梯门开了后,有个医师刚想开口,就听柏泽宴说:“不准走。”
医师们感觉天塌了。
有个人犹豫了好久,大着胆子说:“网,网上的流言都是假的,我们不会当真,甚至会当没听见。”
“对,对,我们没听见。”
“时候不早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然而他们说完,刚想转身就走。就听柏泽宴说了句:“跟我去工作室。”
几个医生吓了一跳,心惊胆战,但还是跟着去了。
进入工作室,张勋还在等柏泽宴。一见柏泽宴,正在写东西的他将笔放下,好奇道:“他们怎么也跟来了?”
柏泽宴没有回他话,只是脸色苍白地坐在桌边,迅速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上去焦虑得不正常。
张勋诧异地看了看那几名医生,问:“发生什么了?”
有一名医生什么都没说,只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聪明如张勋,他立即猜到了:“是因为看到热搜了吗?唉,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你的负面新闻,公司倒是出面压制了一些。但是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势头,铺天盖地地传播,砸了不少钱死命传播。问题你也没对家啊,到底是谁在报覆你,叶一航还是谭暮诚?可就他们那点家底看着可完全不像,这种报道都是按流量收费,贵得惊人,你真的不打算管管吗?”
继续任由负面消息宣扬出去,不做澄清。那么“顶流alpha柏泽宴塌房”这一话题将会是今年最劲爆的新闻。
最气人的是,正主他完全没有要辩解和挽救的行为。
“他们说的又不是假话,有什么可管的呢?”柏泽宴轻描淡写地开口。
医生们顿时脸色更白了。
“那你现在这是……”张勋喃喃道,表情很覆杂。
因为柏泽宴紧握着水杯的手正在不住地颤抖着,像是浑身的血液都在喧嚣,沸腾着!
“阿宴,你别吓我……”
水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柏泽宴抓住张勋的手腕,激动地说:“阿勋,你知不知道,我有机会跟哥哥说话了!”
张勋惊骇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面临那么大的事业危机,柏泽宴脑子里居然丝毫没给他刚刚说的话留任何一丝空隙,而是满脑子里装着那个omega!
他觉得不可思议,但依旧顺着柏泽宴的话问:“真的?”
同时,他已经察觉到柏泽宴的精神方面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了。
柏泽宴兴奋道:“当然是真的!”
“我怎么这么蠢,怎么才想到!哥哥看不见啊,只要,只要我不用我自己的声音。只要,只要哥哥察觉不到是我……就可以!”
张勋下意识看向那几个医生,那些医生都在用同样恐慌且求助的眼神在望着他。
张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喃喃说:“可是那不可能,不是吗?”
“怎么不可能!”柏泽宴激动道,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指腹摸索着他的喉结,他的颈侧,“我的声带,只要在我的声带上割下一块,或者划开几个口子,不就可以变声音了?”
张勋瞠目:“柏泽宴你疯了?!”
其他医生们也被吓得不轻。
柏泽宴却道:“我没疯啊,你不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好主意吗?”
“我怎么才想到这个主意,这个天大的好主意!白白浪费这么多天,我果真是天底下最蠢的傻瓜!”
张勋恨不得想扇他一巴掌,他激动地反手抓住柏泽宴的肩膀说:“但是温乔他的眼睛总有一天会好的,可你的声带如果弄不好,可能一辈子都变成哑巴!”
“那又怎样?就算是哑了又怎样?我可以不用欺骗的方式接近他,我可以坦诚地直面他了!”柏泽宴眼尾猩红,他拍着自己的胸口,“你知道我天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听他跟叶一航聊天,听他们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每天互相问候。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能有今天这样近距离看着他的资格就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是今天,今天他问了我的名字!就像我们之前从未有过仇恨一样,他主动问我的名字,他主动跟我说话!”
“但凡我是个普通人,是不是都可以从这一刻迈出寻常的一步了?我可以重新认识他,接触他!”柏泽宴低吼道,“可我却连张嘴的勇气都没有!”
张勋是真的怕了,他从出道的时候就跟了柏泽宴好几年,他了解柏泽宴在影视歌方面的天赋,也了解柏泽宴对事业是怀有深深的敬畏和热爱之情。但此刻。显然柏泽宴失控了,行事不计后果,他不能继续激怒柏泽宴,那样反而在不断把人逼入墙角。
张勋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想要心平气和地安抚道:“阿宴,我知道你着急。你听着,解决方法有很多,你不一定非要选择这么偏激的方法……”
“不,没有别的办法了。”柏泽宴神情中多了几分慌张,“时间不等人,我只有这段时间能接触他,等他眼睛好了,我可以永远消失。错过这段日子,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能靠近他了……”
柏泽宴喃喃道,突然,他走到医生们身边扯住一个人的衣领说:“声带手术多久能完成?”
那人惊恐地猛摇头:“我,我不会这类手术!”
柏泽宴立刻看向其他人,所有人都齐摇头。
就算是会,也不敢给做!
一名医生见状忍不住道:“温先生,张先生说的对,解决问题不一定用这么偏激的办法。首先就算你现在找医生约手术,不会有哪个医生敢冒着你哑了的风险给你做。其次温乔的眼睛终究能痊愈,你就算能陪他一段短暂的时光,又有什么用啊!”
柏泽宴微微擡头,眸光微动,像是被提醒到了:“对啊,他会痊愈,他的眼睛终究会痊愈……”
所有人见状,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缓和,柏泽宴终于能听进去他们的话了。
倏地,他猛然爬上桌子,将张勋放在桌边那根不起眼的签字笔抓了过来,漆黑的眼眸里浮动着可怕的癫狂:“那就让他永远瞎下去不就好了?!”
这句话直接吓坏了所有人!
“你疯了!”
“使不得啊!”
……
柏泽宴握紧笔杆,垂着眸子,盯着那黑亮的签字笔唇角一勾,笑起来像哭:“是啊,我哪里舍得啊。”
下一秒,笔杆如同一把利刃,被柏泽宴毫不犹豫地戳进了自己的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