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 信息素
温乔的猜测很准确, 柏氏的医疗研究院在昨晚发生了一起大火，整个研究院都损失惨重。尤其是研究院的运维部门，系统主机全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恢覆系统概率几乎为零。显然谭青在事发当晚就察觉到叶一航行事失败，于是干净利落地销毁所有痕迹。
纵火人自然是谭青, 但监控也在当晚全部被破坏, 没有拍到一个人影。
而当柏泽宴第一时间派人去找谭青, 发现谭青的别墅早就人去楼空，现在不知去向。
这也印证了谭青是真的跟研究院有紧密相关的联系，温乔和柏泽宴抽丝剥茧, 发现谭青在柏宏集团的医疗研究院里的确开展过一个秘密项目。但因为规模小，频率低, 有的人会以为这根本就是一个废弃的项目，有些检测数据都是跟随其他项目研究时顺带给出的数据。整个研究所上百名员工, 即便是最核心的研究人员, 都对这个不起眼的项目仅有一知半解。
除此之外, 柏泽宴真的把整个研究院的人都叫去给警方谈话，最大限度地帮忙提供证据。并且在温乔怀疑这种药物的低配版曾经在国外流传过，柏泽宴就直接叫人自查了自家的物流产业。发现谭青虽然研究了这个药物，但并没有利用柏家的物流企业去传播这款药物，还是很谨慎的。
而根据口供，有关这个项目的所有数据都在事发当晚, 或者说更早以前，就已经在系统内完全清理干净。涉及该项目的所有人倒是一个没跑, 因为他们都参与过该项目，但每个人参与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个月。
就像是一整张饼，虽然是完整的, 却是由数十个人拼凑而成，这数十个人还都是互不相知的，更不知道自己具体参与的是哪个过程。单独拎出来一两个，甚至再多，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真相。
包括谭暮诚，虽然谭暮诚实际上也是柏宏集团研究院的一员，但职别比谭青低，或者说他压根就不知晓谭青也插手进了医疗机构。否则谭暮诚明明说过他也想研究一款能让所有alpha的信息素都兼容的药物，却并不知道谭青已经依靠他的信息素基因研发出来了。
他的基因的确对研究这类药物有很大帮助，这大概也是谭暮诚迟迟不肯给他他的信息素分析结果的原因。
可怜的谭暮诚，给人做了嫁衣都不知道。
而唯一知道真相，能串联起所有证据的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小齐接到的是来自警方的回电，说药物检测报告出来了。刚巧他们在看守所，所以约好去一楼的会谈室谈。
房间内，温乔坐在椅子上，双臂抱胸，心中始终有点不舒服。他微垂着头，眸子则看向坐在他旁边椅子的人的方向：“既然谭青已经销毁了证据，你就根本没必要把研究院里的人都送去录口供，万一那个药……”
万一那个药的性质更加恶劣，追究刑事责任，那岂不是把自己拉下水了？
多此一举。
“清者自清，我相信我的研究院的人都是无辜的。”柏泽宴侧身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虽然有一小段距离，但他仍旧痴痴地专注地盯着身边的人，内心充斥着无比的满足。
他有时候真的很感谢哥哥是看不见的，这样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多看哥哥几眼，记住哥哥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角度，每一个瞬间。
而在听到温乔那句话以后，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哥哥是在担心我吗？”
“哥哥是不是觉得可能压根查不到我那里，但我最讨厌被人利用完就扔掉。所以我会跟警方提交谭青在研究院负责的所有领域资料，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他也别想独善其身。”
“哥哥，一定会找到办法的。”柏泽宴轻声说。
温乔被柏泽宴那炙热专注的眼神弄得浑身不自在，因为知道他眼睛不好，所以眼神更加肆无忌惮。温乔默默地想转过身子，但又怕被对方发现他的视力恢覆了，就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饶是他明明心如止水的心也经不起别人这么大胆的目光，脸颊都被盯得发烫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小齐跟着一名携着资料的警员进入会谈室。
厚厚一摞资料被放在会议桌上，警员拉开温乔对面的椅子坐下，神情严肃：“检测结果出来了，这分明就是一种毒药，开发的根本不完善不说，药性也都超过各项恶性指标阙值。”
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温乔并没有觉得意外，只不过他觉得有些好奇：“是毒药？可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他觉得那东西更像是单纯的催情素。
警员摊开桌上的一本资料说：“这便是这款药最大的特性，因为里面有一剂天然的植物提取素，如果不成功，会随着血液正常代谢出去。如果成功了，只需要一个触发条件，就会有致命危险。”
“这么说吧，这药的确能像打开大门一样能让一个omega接纳任何alpha的信息素。药性发作，被不同的人标记的时候，alpha会感到快乐，omega也会感到快乐。”
“但实际上，在那个时候，各种不同的alph息素已经在omega的体内打上架了，凶狠猛烈，互相拼命。”
“而omega根本体会不到痛苦，是因为这款药里还加了大量的阵痛剂。”
“所以一旦药效过去，这个omega很有可能……”警员微微扬眉，表情不言而喻。
“活活痛死吗？”温乔平静地问道。
警员点了点头：“这只是最基本的，更可怕的根本难以预料，总之结局是肯定的，必死无疑。”
柏泽宴的脸色难看至极。
警员没好气地拍了下桌子：“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还会有人研究这种药物，到底是为了造福人类，还是单纯地想当做毒药？众所周知因为生理结构决定，一个omega一辈子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当然，很久以前也有过一项轰动世界的医学研究想要突破生理结构，突破信息素屏障。但据说也没成功，后续不了了之，不是吗？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还是一位很伟大的医学家，我记不清了……”
一旁的柏泽宴突然开口，笑意带着几分自嘲：“这你都不知道吗？这不就是当年……”
“警/官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们的帮助。”温乔突然开口，他摸索着桌沿，边起身边道，“只不过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虽然您说这药没发作的情况下能正常代谢出体内，但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去医院抽血看一下。”
警员说：“那当然，那我先走了，后续事情再有进展我会联系你们。”
温乔：“辛苦了。”
小齐把人送了出去，房门一关，一瞬间只剩下温乔和柏泽宴两个人。
温乔没好气地说：“你是蠢货吗，还嫌自己的嫌疑不够大？”
他甚至连这药的研发跟他的信息素也有关都不敢说，柏泽宴竟然自寻死路！
柏泽宴见状，小心翼翼道：“我只是……”
接着，他眸光微动，紧紧盯着温乔那张白皙漂亮，微微愠怒的脸：“哥哥，你担心我？”
“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件事也跟我有关？知道……我的母亲就是当年那位医学家？”
柏泽宴又忍不住靠近几分，声色有些暧昧：“哥哥是不是将我家里的事都查过了？”
温乔呼吸有些不稳，他偏过头，极力否认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只是不想事情变得更麻烦！”
“真的吗？”柏泽宴又靠近了几步，两人之间近到不到一拳的距离。他目光紧紧盯着温乔，知道对方看不见，所以他才敢这么大胆。他早已觊觎这个距离已久，现在对他来说简直是美梦一般美好。
他垂着头，轻轻歪过身子，发现温乔会偏过头躲他。他更加心潮澎湃了，想要越靠越近，越靠越近，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他知道自己在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罢了，精致漂亮的眉眼近在咫尺，高挺的鼻梁似乎渗着细微的薄汗，润泽饱满的唇瓣轻轻抿着，柏泽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为眼前的人痴迷着。
“哥哥知不知道，你只一句话，就能让我的心跳好快啊。”柏泽宴喃喃道。眼前的人演技再好，那仿佛无焦的眸低也难掩一丝慌意。唇瓣抿得更紧了，柏泽宴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唇，幻想着能再次咬上去，舔进去，勾缠住里面滑嫩的小舌，尽情品尝着。
温乔的后腰紧紧抵着桌沿，就在柏泽宴的吻真的快要贴上来时，温乔倏然开口：“够了，柏泽宴。”
柏泽宴仿佛如梦初醒，直起了背脊，眼中盈上了忧色。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证据指证谭青。”温乔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想反覆提醒你。”
照这样下去，很可能叶一航会是唯一的替罪羊。
案情的查证也会走到死胡同，真正的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而柏泽宴……
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温乔很怕这会是柏泽宴又为他精心编织的圈套。
柏泽宴的眼圈迅速红了起来，他垂着头，感觉眼前很快就模糊了。
是啊，好容易博得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万一给人气走怎么办。
那跟要他的命没什么两样。
柏泽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
小齐正好推门回来，告诉他们刚刚警员得到的最新消息：“还是没有找到谭青，但好奇怪，也没有发现这人有出国记录。”
接着，他便见到红了眼眶的柏泽宴，顿时无语道：“你怎么比个omega还能哭？！”
温乔紧抿着唇，脸色更难看了。
小齐住嘴了，他过来搀住温乔往外走，柏泽宴默默地跟在他们后头。
三人离开看守所，往地上停车场走。出门时绵寒的空气不仅没有消散的意思，反而愈加浓烈。天空灰暗，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下起了绵绵细雨。
温乔走的很慢，他们找了处最近的屋檐躲在下面。停车场离得不远，小齐直接跑去把车开过来。这附近荒凉得紧，空气静谧，耳边只有轻盈的雨滴声音。温乔和柏泽宴便在一栋矮楼的屋檐下面站着，二人之间一阵沈默。
温乔两手插着兜，认真思索着。须臾，他突然开口说道：“他明明销毁掉所有证据，可以没有任何负担，轻轻松松地过日子。甚至根本不用逃跑，就算被抓到，也没有直接的证据指证他，他甚至可以光明正大地挑衅你我。”
“为什么还会人间蒸发了呢？”
这是温乔最不解的地方。
他虽然跟谭青并不熟悉，但从发现三年前对方就一直暗中筹谋陷害他，他就知道对方对他一定积怨很深。
就算计划失败了，也不会真的就这么轻易放弃。
是因为心中的不甘么？
不甘自己的计划失败，不甘他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不甘……柏泽宴仍旧不离不弃地陪在他的身边？
“柏泽宴。”温乔突然开口，唤了声柏泽宴的姓名。
柏泽宴立即受宠若惊地看向他。
谭青跑不了，也不想跑，更甚者，正因为内心深深的不安，很可能此刻正在某处偷偷盯着他们。
“柏泽宴。”温乔喃喃道，“你说，谭青现在会不会正在某处，盯着我们？”
柏泽宴默默盯着温乔，眼神可怜又柔和：“也许吧。”
“最近跟着的狗仔也不少，谭青如果混在里面，确实不好分辨出来。”柏泽宴说，“今天也有不少跟了一路的。不过哥哥放心，他们发通稿之前都会过问我，我会买通所有照片。”
“都会过问你？”
“嗯。”
空气里又安静了片刻，倏地，温乔小声说：“那今天的，先不买通了。”
柏泽宴没明白温乔说的意思，但是下一秒，原本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人突然转过身，三两步凑近他，踮脚勾住他的脖颈，朝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在被温乔吻上他脸颊的刹那，柏泽宴瞳孔微颤，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但很快，就在这吻浅尝辄止地离开之际，克制已久的柏泽宴终于转过身一把搂住温乔的腰，追着温乔的唇便狠狠吻了上去！
辗转，挑进，勾缠，柏泽宴的吻仿佛带着压迫后如愿以偿的渴望，终于能得到释放，紧紧捧着温乔的后脑勺，亲得难舍难分。
像是大灰狼终于露出尾巴，跟他之前小白花似的无害模样，判若两人。
一吻毕，二人的呼吸都不平稳。温乔更是差点腿软地摔倒。
温乔后退几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偏着头用手背蹭了蹭唇角的湿意。
是了，他真是蠢货！头脑一热，光想着如何刺激到谭青，忘记身边这人是个疯狗了！
他的唇是不是都要破皮了？舔一下唇角，感觉都有一丝沙疼！
“哥哥……”耳边又响起那委屈又可怜的声音，但是不经意瞟到间，却看到那人的眸底闪烁着“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狡黠笑意。
温乔道：“怨我，怨我我没先跟你说清楚。”
他解释道：“我只是在利用你罢了，你应该能明白。我急于让对方露出马脚，毕竟这款药的研发也跟我的信息素有关，我只是不想查到我自己身上而，给自己引来麻烦。”
“我知道。”柏泽宴温柔地看着他。
“你知道。”温乔喃喃地重覆着这句话，心中依旧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怨气，“你知道还……”
蹬鼻子上脸！
柏泽宴：“因为我实在忍不住，哥哥，你怎么永远都不明白你自己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温乔别扭道：“说的好听。”
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停止随时随地都能说出肉麻话的毛病？
“我说的是实话，哥哥，你就不好奇为什么这款药，会需要用到哥哥的信息素才能研发出来吗？”
温乔眸光微滞。
说实话，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没好气地抿住唇，想问，但又开不出口，总觉得自己又被柏泽宴拿捏了。
“因为。”柏泽宴深深地凝视着他，像是在凝视着一块世上鲜有的瑰宝。
这一次，他没再调侃，也没再卖关子，而是说出了实情：
“因为，哥哥的信息素，是罂/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