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他脸上的是眼泪还是雨水,眼里的是苦涩还是心酸。
“我不怕。”喻时九说:“我不怕死。哥。”
“胡说什么。”喻舟夜似乎是笑了笑,喻时九能听到他泄露出来的一丝疲惫,被掩盖在滔天巨响的雷声当中。
可是他听到了,他听清了。
他会用力去抓到他哥的任何一丝裂缝。
“我在呢。”喻舟夜还在安慰他:“我不会让我弟弟出事的。”
喻时九忍不住地眼泪直往下淌,狠狠逼出来几个字。
“……去你妈的!”
进了这个有顶的屋子里,就比外面好走多了,除了一些吹进来的废弃物,这里面算是空空荡荡。
喻时九寻找的时候,手电筒打到了一张床上,旁边有个倒塌的简易桌子,这里可能是工人们临时进来休息的场所。
他怕看到他哥,又迫不及待必须要立马见到他哥。
邵池跟在他身后,听到这位年轻的喻总大老远跑过来,骂了这么一句,都不敢再随便说话。
忽然在一个狭窄的拐角处看到一点光亮,邵池立刻拉住喻时九:“喻总,看那!”
喻时九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个非常微弱的光点出现在漆黑一片的暴雨夜里。
他立马找过去:“哥——!”
那光点动了一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就是这里。
喻时九是跑着过去的,他都不知道他还能跑起来。
在狭窄的夹角里面,他看到他哥正坐在地上,黑色的西装和夜色融为一体,手机的光照在他手背冷白的肌肤上,再去看他的脸。
脸上似乎没有伤,因为白皙,能看到他哥较为清晰的五官。
“有没有事?”喻时九一把抓住他的手问。
邵池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过来,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地上是个什么人,只看到一张脸格外得白。
因为大暴雨,因为凌晨四五点的深夜,因为电闪雷鸣,吓了心惊胆战的一大跳。
差点就尖叫出来。
“没有。”喻舟夜说,顺便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
“我们开车来的,我带你走。”喻时九一点时间都不耽误,伸手就要去扶起来喻舟夜。
对方摇摇头:“你们先走,这里不安全。你担心我,现在看到我了,我没事,回去吧。”
“你以为我大老远从滨海跑过来就为了听这个?!”喻时九突然放声道。
“我已经让人去叫车了,但是这里最近的急救中心在金砂州,工地外面因为突然下雨封路了,得绕一圈过来。再等一会儿,他们就来接我了。”喻舟夜知道这会儿瞒不了他。
“急救?!”喻时九立马上上下下地看他哥,想动手摸一下,手刚放在肩膀上,就缩回去,怕他碰到了喻舟夜的伤。
“到底伤在哪了?”喻时九说:“我来的时候带了医药箱,简单的包扎和清理都能做,总比你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呆着好。”
邵池听完了有活人气息的对话,再用适应了的眼睛看清楚喻舟夜的脸之后,终于从毛骨悚然变成死得其所了。
别说这是个大活人,就算不是,那也是绝顶好看的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这好看还丝毫不阴柔,是纯粹的帅到极点了。
因为他没喻总那么复杂的心情,所以也能抽出来几秒钟走神了一下。
等看清楚形势,他尝试提议道:“二位老板,如果是伤到腿上,也得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们可以去车里等他们,这里回滨海还远,肯定是等他们的车来救援最好。”
他说的是喻时九想说的,喻时九也没拦着。
先把人带回车里。
至于别的,来的路上他就想清楚了,金砂州,他不会让他哥一个人去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工程上的问题,涉及到他哥的身体健康问题。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是不会相信金砂州太平地他哥住院会不被知道。
依照那个人的行事作风,这个工程出问题,都不一定干干净净。
这里可是滨海和金砂州的交接地,来往的人并不少。
然而这些,都是可以算到的。
他算不到喻舟夜。
他哥不是这种会在关键时刻推脱的人,他哥雷厉风行,就算是因为他,也会果断选择跟他一起先离开。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哥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或者是、他哥在计划什么不想让他参与的事情。
就比如,那通让林婉清安心的、“喻舟夜”打回去的电话。
喻舟夜这时候不想,他偏要!
喻时九不由分说地直接在喻舟夜的面前蹲下来,对邵池道:“把他放我背上。”
“这路不好走啊。”邵池已经走上前来,但还是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