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从学校里出来后,徐雾白马不停蹄,几乎是用疾跑的速度赶到了打工的地方,因为他不上体育课和自习课,所以每周的今天他都会提前上班。
他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饭店,时间久了,老板也知道一些徐雾白的个人情况,一直都是跟他按工时发工资。
跟他就讲究的一个多做多得。
来到饭店直奔更衣室,换上衣服,徐雾白立刻开始了忙碌。
等盛迟年放学回到家里时,屋里一片安静,这片公寓里有许多年纪大的人和一些养宠物的青年人,出门或回来的时候,小区的路上来来往往不是猫猫狗狗的叫声就是大爷大妈的笑声,有时会礼貌的打个招呼,可等上了楼,关上家门这一刻时,身后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此时安静的家里,盛迟年站在厨房的桌子前,看着房东自已配的简单的锅碗瓢盆,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做点什么东西吃吃,毕竟都自已出来住了,自食其力应该要学的,心里有着这种想法,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摆到明面上来了,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他突然又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是因为他不会,一点都不会。
就这么一下,也算让他想开了,其实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做一顿可能会吃进医院的饭,费半天劲的同时还害了自已,不只是得不偿失,根本就是没有得这一回事。
盛迟年从厨房里出来,从兜里掏出手机,综合考虑下来,还是点外卖吧。
徐雾白工作的地方生意每天都很不错,店内的客人不少,外卖订单也很多,老板曾经想过说让徐雾白跑外卖,这样一单还能多挣一点,可惜徐雾白拒绝了,给老板的理由是:因为他不善于交流,而东西送到一些必要的交流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虽然这能加钱,但他也不太能做。
心有馀而力不足。
今天的外送订单从前台的打印机里出来,徐雾白经过时顺手撕下来送到了后厨,等出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几个菜。
他现在在这里的工作主要就是上菜外加清理桌面,把客人吃剩下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收的收就是他的工作内容。
外卖送到的时候,盛迟年恰好刚洗完澡,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发梢上还滴答着水,也没拿毛巾,就任由水珠滴落在他经过的每一块地方。
到了晚上十点,徐雾白才结束了工作,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书包里只有一点点重量,他没带回来几本书,作业尽可能用空闲时间在教室写完,这样晚上回来就大概扫一眼明天上课可能会讲的内容就可以了。
其实他有的时候还挺庆幸的,虽然老天待他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最起码给了他一个聪明的脑袋,才能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文化也没家人的傻子笨蛋。
到家楼下的时候,徐雾白擡头向上仰望了一下,他现在住的这栋楼年龄太久了,久到这里是他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老式居民楼,现在还在这里住的除了贫困家庭就只有重贫困家庭,以至于家家户户的大门开门时都会吱呀作响,那是生锈的声音。
徐雾白已经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两年?四年?还是多久,他其实已经不记得了,房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个上完班可以睡觉的地方,能遮风避雨就足够了,其馀的,他都能够不在乎。
关上这个摇摇欲坠的大门,他在里面也挂了一个锁,虽然看起来作用不大,但不过还好他住在三楼,如果是在一楼挂了锁没准来阵风还可能会把门吹走呢。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他家里空荡荡的,甚至已经到了入目即全部的程度。狭小的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小桌子,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空调,皮质的沙发经过许多年,上面的皮现如今都已经裂开了,往上面好歹一坐,极大可能还会有一些碎片沾到身上,徐雾白没钱换新的,便在上面铺了层床单。
这个小区是分有和没有厨房的,有厨房的贵一点,没有的便宜,徐雾白平时基本不做饭,所以他这里没有厨房。
其实还有另一层关系,这里的房子年龄大,空间又小,如果做饭的情况下,味道是不容易散出去的,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不能一直开着窗户,综合考虑后,他还是租的没厨房的房子。
徐雾白一脸平静的经过客厅,把书包放进卧室里,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澡。
他的卧室里也很简洁,除了有一张床以外,还有一个桌子和凳子,平时可以用来看书写作业,上面还有几本习题册,是平时用来练手的。在床对面还有一个组装起来的那种衣柜,衣服可以放进那里面。这就是卧室的全貌。
这些东西加起来就是徐雾白的家,而这样一个不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是徐雾白在这座城市里的全部。
今晚看书的思绪有些乱,徐雾白的脑袋里总能蹦出盛迟年今天在学校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一直以来,他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他自已,他深知出了事情他没人可以依靠,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这么多年,他本来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已做,直到盛迟年的出现,对方的主动让他措不及防。偏偏徐雾白又自以为树立起来的屏障已经到了风吹不动的程度,但盛迟年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是让这道屏障粉碎的彻底。
心里装着事,直到临睡前,书也没能看下去。
第二天上学,徐雾白依旧是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不一样的是今天他有关注着时间,昨天盛迟年是半点在校门口叫的他名字,而今天他出门早了一会,现在马上就到校门口了,一看时间才26分,距离半点还有一小会,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迈的小了一些。
本来这里到门口只有一分钟的路程,因为他的刻意而又拉长了几分钟,等到30整,徐雾白在校门口处停下,他人面向着前方,可心里却隐隐期待什么,等了有一下,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他按耐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许多人都睡眼惺忪的往这边走,人群里并没有他想找的那人身影。
“巧合吗?”徐雾白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既然人没来的话,那就算了,覆而正常的迈开步子走了。
在进教学楼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半封闭的空间里响起,“徐雾白,等等我。”
盛迟年今天出来的有点晚,早上定的闹钟他也没听见,昨晚那顿外卖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肚子疼了半个晚上,没睡好。
本来是害怕自已做饭再中毒所以点了外卖,结果没想到点了外卖也并不安全,盛迟年有些许感到倒霉。
今早起来的路上他去药店买了药,就绕了一下路,所以来的比昨天迟一点。
因为听了昨天前桌的话,他还以为徐雾白可能头上课才会到,想着没准他俩还能在校门口偶遇,没想到是在教学楼这里看到他了。
过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徐雾白,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头发是真的有些长,在人群里很好认。
徐雾白闻声回头,就看到盛迟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有一说一,徐雾白眼里是有点惊讶的,自已背对着他的,他居然还认出来了。
“你怎么?”徐雾白瞪大着眼睛看向盛迟年到了自已面前,眼底的诧异十分明显。
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是吗?盛迟年把书包带子往肩膀上勒了勒,“看着像你,就试着叫了一声。”他说。
“哦……”原来如此,徐雾白点点头,一声哦的尾调拉的很长。
上楼的间隙里,盛迟年状似无意实则有意的随口问:“你昨天去哪了?我上个厕所出来就没看到你了。”
徐雾白冷不丁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手指无意识的抓了一下裤缝,他心里想着:他和盛迟年应该算是朋友吧?那对朋友应该要真心才是,可他问的有点突然,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说。
盛迟年馀光瞥了徐雾白一眼,对方低着头,一步一步很认真的走着楼梯。
确定徐雾白是肯定听见了自已的问题的,以为是他不想说,“不想说可以不说。”盛迟年本来就是持着随便问问的想法又开口。
这是徐雾白第二次听见他这句话,而且他还发现,盛迟年好像每一次都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了自已,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得感觉,原来自已也能拥有选择权,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去打工了。”徐雾白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它们两人能听见。
欺骗没有意思,善意的欺骗也是欺骗。
盛迟年似乎有想过他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或者是真就顺着自已后来给的台阶下了,但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而且是没有任何铺垫的就说了答案。
面对他这样的诚恳,盛迟年突然有些后悔自已刚才问了这个问题。
等到教室里,徐雾白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一会第一节课上语文,他去后面柜子里换语文书顺路把刚拿出来的书放回去,结果盛迟年看到徐雾白伴随着语文书一块拿出来的,还有一本数学的习题册。
盛迟年以前没觉得自已有这么多疑问,明明自已就是一个什么都懒得关心也懒得过问的人,但在徐雾白面前,他好像充满了许多为什么。
“为什么拿了语文还要拿数学?”徐雾白提前猜到了他的问题,回答的很快:“因为语文听不太懂。”
听了徐雾白突如其来的自问自答,盛迟年沈默了一下,“……”好吧,又是一个让自已意外的答案。
上课的时候盛迟年偷偷观察了徐雾白一会,看出来了他好像确实听不懂语文,因为语文老师经过他这里时,明明就看到他在写数学题,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经过了,就连上课喊人回答问题,一个人一个人的背文言文,他一个新来的都被点了名,唯独就没叫他。
盛迟年是真的忍不住思考了,徐雾白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