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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爱若悬空 > 小丑

小丑

他似乎很喜欢女上位的姿势。

狭窄逼仄的单人沙发容不下两个纠缠交叠的身影,宋昭宁的裙子让她无法双腿跨坐在他身上,只得含蓄地并着膝盖,侧着身与他断断续续地接吻。

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缎面,他的手掌停在腿根的位置,没有退开,也没有再进一步。

有时候她吻得他急了,略微粗糙的指端心猿意马地揉捏,体温和肢体几乎软成了一池春水,汩汩地从他腰腹流过去。

情热比哪一次都快。

她的肩带游鱼似地溜下来,全副武装的黑色蕾丝胸罩,勾着汹涌起伏的情致。

裙子已经褪到了腰身,如雪浪一般堆叠着,托着她纤细又饱满的曲线。

衬衫的纽扣完全被她解开,很耐心地,俯低着身,手指灵巧地一勾一绕,露出深陷的锁骨阴影和紧绷腹肌。

没有常规系统地训练过,但八块分明。

有种难言的野性,像矫健的豹。

宋昭宁擡手别过耳后的发,闭着眼睛吻上去。

他猛然一震。

心与身。

魂与灵。

她眼角向上擡起,观察他的反应。

闻也半喘着,细嫩掌心之下的腰肌如绷到极限的弓弦,理智和神思摇摇欲坠。

他低下头,想拉她,眸光却在半空中猝不及防地相撞。

她眼瞳是淡的,淡得几乎没有泥泞的情欲痕迹。

眼尾却浅浅地弯了一下。

她在他身上坐起身,吻他难耐皱起的眉心,吻他克制想要躲避动作的鼻尖,吻他紧张声音的唇线。

吻到颈侧耳骨的伤疤。

侧颊咬肌微微起伏,后槽牙咬出腥甜血味。

他侧过脸,攥着沙发一脚的五指筋骨分明,几乎深深地嵌入粗糙的皮质面料。

“不要……不要在这里。”

他难言地喘了一下,声息低哑不稳。

“我走不了。”

她靠在他胸前,听见逐渐热烈和失序的心跳,很坏心眼地笑:“腿软。你抱我。”

然后从客厅撞到浴室,又从浴室撞到了卧室。

很小的床。

宋昭宁在他堆叠的夏被间埋着脸,裙子已经完全地褪去。

幽静的夜色里,她像一尾纯白色的鱼。

脊背纤细柔美,泛着玉石般莹润温和的质地。

被子应该刚洗过,还有柔顺剂的馀香。

和外套的味道不同,她轻轻嗅着,没有狭小出租屋的潮湿霉气,而是另一种仿佛置身五月酷暑烈日暴晒过的味道。

像把阳光捂在被子里杀死了。

她翻过身,秀气小巧的趾尖绷着,她悬空支着小腿,去勾他的腰。

“sweetheart。”她语气蛊惑:“这一步了,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不行?”

很天真地反问。没有任何男人吃得住这招挑衅。

闻也让开脸,喉结咽到有些发疼。

“我行不行,不是看这件事。”

“哦?”她扬着尾音,带点儿狡黠的挑衅:“那是什么?”

非得说得这么明白。

闻也咬着牙关,疲倦地出了口气。

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定,闭着眼用被子把她卷起来。

宋昭宁:?

她木木地被他包成寿司,难得的茫然。

对视半晌,她空白着一张脸问:“能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她眨了下眼睛,结果连视线都被夺走。

闻也手掌盖着她的上半张脸,感觉到她浓长的眼帘不解又困惑地扫过手心。

酥麻。

“这里没有。”

没有什么?

哦……

宋昭宁意会过来。

她擡手抓住闻也手腕,拇指和无名指贴抵,形成一个圈。

“我有。”

宋昭宁抢在闻也瞬间色变的前一秒坦然微笑:“for you baby。”

“…………”

白色手包被他从门口捡回来。

她一手挽着被子,遮住乍泄春光,借着一线月光眯了眼睛去看闻也。

全副武装的来。

出门之前甚至做过全身spa,头发丝儿精致到指甲盖。

他竟然能说不行。

简直不是男人。

她斜躺着,单手撑着侧额,眉梢一挑:“你这样,显得我很迫不及待。”

闻也撕东西的动作一顿。

她其实没怎么乱。重新穿上裙子,说没发生过任何事情都有人相信。

但他——

衬衫脱了,裤子倒还在,抽了皮带后松垮地挂在腰上,露出半截内部的logo。

“让让我吧。”她绵长尾音:“闻也。”

怎么这样平平无奇的两个字,从她口中念出来,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难以自动地跳动一下。

闻也被她闹得手忙脚乱,小小的方块撕不开。

她轻轻地哼了声,又傲又娇的,舒腿踢开被子,从容地跪在床脚,一手拽下他最后的耻辱步,一手捏着小方块咬着犬齿,手中反用力地一撕。

亲手戴上。

那之后的事情变得格外模糊。

她好娇气,受不住的时候眼泪一行一行地流,眼睛却睁得很大,瞳孔失焦涣散地看着他,眼底近乎破碎的透明。

闻也怕弄疼她。一开始总很轻,她又咬又吻,逼得他失控。

直到后半夜。

宋昭宁披上他的t恤,腿根潮泞难受,她扶着墙壁下床,说要去冲一下。

闻也沈默片刻,从身后打横抱起她。

“现在没有热水,我去给你烧一壶。”

宋昭宁刚想说不用麻烦,洗冷水也一样,但看着男人宽阔后背带着血丝的抓痕,她轻轻地咽下话,双手接过他反身递给她的玻璃杯。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水,终于有时间好好地打量。

这个价位能租到一室一厅还算不错,更何况还自带阳台和厨房。

他把全部窗户打开,窗帘却放了下来,对流风呼呼作响。她有些冷,蜷了脚尖。

半轮冷月悬在树梢枝桠,她放下杯子,揿亮了床头小小的台灯。

没有多少的私人物品,客厅电视柜摆着一个透明的医药箱,消毒水和医用纱布塞了半盒,剩下多半是药。

她摇摇头,把药放回去。基本都过了保质期。

闻也在厨房里,她站在阳台,空调外机放着一盆长势很好的金钱树。

宋昭宁楞了楞,回头确认,一目了然的房间没有空调。

手边没有烟,她意兴阑珊地搭着脱了漆的金属护栏往下看。这玩意没有防盗也没有防护的作用,但仔细想,这里也没有任何值得偷窃的东西。

富人有千百种活法。

穷人无非一种。

活下去。

手表摘了搁在床上,后来枕头不是枕头,被子不是被子,她找了一圈,最后发现收在了衣柜的抽屉。

闻也趁着烧水间隙换床单,见她找东西,问:“你找包包还是手表?都放在衣柜里,你打开就能看到。”

她拿到自己手机,电量充盈,时间却逼近五点。

“睡不了多久,你还收拾?”

闻也把四个角的床单弹下来,团成一团丢入洗衣桶,闻言偏头看她一眼,答非所问:“你明天忙吗?”

她脑子不太清醒,花了两三倍的时间思考行程表。

“可以不忙。”

“那你就睡。”

他又转回身,换上了新的床单,“没有多馀的枕头。我换了新的枕头套,你睡我的。”

“那你呢?”

“我睡沙发。”

“……?”

宋昭宁握着水瓶,抿干净了最后一口,单肩倚着门口笑起来。

“我会对你负责的。”

闻也背影一个平地踉跄。

闹到这个点,真正的睡意全无。

宋昭宁草草地冲洗一下,用着他大概是超市搞年终促销时统一购买的沐浴液,栀子花,留香奇长。

出来的事后,还是那件t恤,她换上一次性内裤,问他借了一条松紧带的短裤,绕着腰身扎了两圈还是松的。

她干干净净的,抱着枕头靠着沙发,旧电视没有联网,她百无聊赖地转着遥控器,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看过去,都没什么意思。

他走过来,没穿上衣。

肌肉紧实的上半身滴着透明水线,黑色额发湿漉漉地遮过眉眼,他觉得挡视线,用手拨到后边。

“你睡不睡?”

她按住红色关机键,礼貌地笑:“哪种睡?”

闻也看着她,不说话。

她单手撑着下颌,遥控器随手搁到了沙发扶手,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两秒。

“明天我醒来,你会给我做饭吃吗?”

闻也硬邦邦地回答:“我手艺不好。但你想,我就给你做。”

“deal。”她伸出手:“你抱我回去。”

.

体力贡献更多的人睡着了。

宋昭宁睡意全无,借着从窗帘缝隙冷冷荡进来的月光,沈默地描摹他眉眼。

如果让顾正清知道她和闻也睡了……

大概会托梦把她骂一通吧。

但骂也骂不过。

小时候他就经常被自己气得摇头失笑,长长短短地叹:你啊。

但他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心,连梦里也不安稳。

宋昭宁支出一根手指,轻轻抚平了眉宇间无来由的焦躁。

天气预报实时推送,黄色暴雨预警,难怪天色亮得那么慢,慢到她足够藏起所有情绪,足够掀开被子起身,离开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楼下违规停着一辆黑色benz。

宋昭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立刻被烟熏火燎的烟雾呛到。

她擡手抵着鼻尖,皱眉地往后避开,同时推开车门,介于昼夜交界的冷风一鼓作气地涌进来。

天色灰得厉害。

她在十二月的时节去过北方城市,一笔雾霾的颜色,两个人隔了距离便看不分明。

席越左手转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宋昭宁干脆不关门,座椅调整成更舒适的座位,她往后一靠,伸出手。

席越扫过她干净明晰的掌纹线,把仅剩的半盒烟掉入她手上。

“我去了迷境。”

她敲出一支烟管,垂眸咬在齿边。

席越拨动金属砂轮,他凑过火,宋昭宁并指夹烟,隔空撩了撩,心神惫懒地应:

“嗯?”

席越沈默一阵。

“但你不在。”

“我在啊。”

她叠着修长匀称的长腿,偏头呼出一口烟气:“提前走了而已。”

“……”

席越看着她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认识宋昭宁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这副称得上不修边幅的模样。洗净妆容的肤色苍白透明,眼瞳水光潋滟,唇角却呈现不正常的潮红。

他眼错不眨地盯着她嘴唇:“我们一直在错过吗?”

他这半死不活的口吻楞是给她听笑了。

宋昭宁扬手点了点烟管,抖下长灰。

“席总,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他表情覆杂,许久,移开目光,混血儿浓密眼睫恹恹地垂下。他擡手扶了下额头,问:

“如果你可以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喜欢我?”

宋昭宁很奇异地笑了一声。

她转过脸,就用夹烟的那只手钳住席越的下巴,迫着他擡头。

“酒喝不少,嗯?”她半真不假地冷笑:“你和他有什么可比性?我请问。”

笔直一缕白色雾气氤入鼻息,他不闪不避,痛苦地皱起眉。

“如果你愿意爱他,为什么不可以爱我?”他执着地要一个说法。

宋昭宁终于觉得索然无趣。

她反手摁熄了烟。

“如果你爱我,”她一字一顿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接受我爱别人?”

席越确实喝多了酒,也亏他运气够好,一路人没撞着人也没被人撞着,否则过两天宋昭宁只能在法制频道看见他。

他似乎被这个问题绕晕了,半分钟没说话。

片刻,他再一次用力地摁了摁额角,是绝望又妥协的口吻:“如果你爱别人……那我呢?那我要怎么办?”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宋昭宁说:“你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不能自己克服问题?”

语气温柔得简直不像她了。

席越茫然地看着她,声音落得非常轻:“可你要和我结婚。”

宋昭宁遗憾地摇头:“我也可以不和你结婚。”

“就因为他?”

酒意上头的人蛮横不讲道理,他双手反扣住宋昭宁手腕,混杂酒精气息的呼吸灼热地逼上来:“你喜欢他,为什么?”

她没有挣扎,平静中又带着难以言表的怜悯和同情。

“喜欢就是喜欢,需要理由?”

他的手指在她肌肤印上红痕。

席越探身吻过来,宋昭宁略微一偏头,他不出所料地落了空。

“我需要……”

他喃喃着,眼神近乎完全涣散,他的灵魂已经飘得很远,飘到无法掌控的地方,只有嘴唇颤栗着上下轻碰,吐出一个又一个颤抖的字音。

“我需要,宋昭宁,你不能这样对我,这不公平。”

“人与人之间,本身就不公平。”

她温柔地弯起唇角,手指别过他握到筋骨生疼的右手,很轻松地挣开他的桎梏。

“席越,如果你喜欢我,你爱我——我姑且把这些当做真话。”

她双手抱臂,那是一个闲适放松的姿态,“那你可以连闻也一起喜欢吗?”

“…………”

就算是再烈的酒,听到这句话,足够他醒神了。

空气一寸寸冻结凝固,呼啸而过的冷风昭示着风雨欲来的前奏。他的每一声呼吸丶每一下心跳仿佛被压缩在了真空当中,变成细密而看不见的银针,钻着心脏和神经深处。

她伸出手,那么漂亮又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在他侧脸。

像抚摸她至死不渝的爱人。

席越下意识地蹭了蹭,然而她微一挑眉,重重地拍了他脸颊两下。

“不要摆出受害者的姿态。席越,看轻我对你没有好处。”

她截住话,微笑地看着他茫然失措的表情,真少见,混血儿的真心仿佛要碎了。

“你应该看看你这不值钱的样子。你和顾图南勾结的事情,是不是真当我不知道?”

他瞳孔边缘的浅金色安静又绝望地放大了。喉结徒劳地滚动几下,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么下作又肮脏的手段,我真佩服。”

宋昭宁把玩他丢在中控台的打火机,顺手抽过他乱扔一气的白色文件。

她气定神闲地摩挲着小砂轮,时有时无地按开一束火光。

席越浑身冷汗都下来了,他用力地咬了下舌尖,逼出一丝清醒理智。

“你都知道了?”

“这是很难的事?”

她反问,掀起苍白单薄的眼皮,眸光定定地注视:“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对闻也充满敌意,现在,我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他半晌没有吭声。

她歪着头,微微笑着,幽蓝色的火焰终于凑着文件页脚,她不疾不徐地烧过。

“你嫉妒他。嫉妒一个被我遗忘的人,还能被我爱上。你知道这放在虚构文学里叫什么?席越,我和他是天生一对。而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她甩开着火的文件,踩着闻也不合脚的拖鞋下车,单手扶着车顶,眼底笑意敛得一干二净。

“你会后悔的。”

他低着头,声音完全沙哑:“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你会跪下来求我,求我爱你,求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宋昭宁把打火机也扔回去,他不躲不避,坚硬冰冷的金属物体干脆利落地砸上他额角。

“好啊。”她应:“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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