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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宁欢这又看向汪贵人,她道:“你自己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者,本宫说你冒犯了便是冒犯了,你还没有这个资格反驳本宫。”宁欢清浅一笑。

汪贵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满是愤恨,可是接连落下的巴掌亦是让她无力再开口说话。

劈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小花园中响起,甚至还在小花园中泛起回音,可见圆团儿和宫人们下手有多狠。

直到萱嫔和汪贵人的脸颊指痕遍布红肿得不行,唇角血流不止,宁欢才示意宫人们停手。

萱嫔和汪贵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又惧又恨地看着宁欢,但是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却让她们不敢再开口。

宁欢垂眸看着这两人,忽的觉得这场景十分眼熟。

她竟也不禁弯起唇角:“也是,你们是新入宫的,怕是也不知道本宫也同样在此处,处置过一个对本宫出言不逊的人,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萱嫔和汪贵人的确不知此事,皆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宁欢。

“她从前是梅贵人,也……算得宠罢。”宁欢的神色古怪了一瞬,又悠然一笑:“但她如今是梅答应。”

萱嫔和汪贵人霎时明白宁欢的意思,还未来得及愤恨,宁欢已然轻描淡写地下旨了。

“萱嫔丶汪贵人,言行无状冒犯贵妃,是为大不敬。着即褫夺封号,贬为答应。责令夏氏和汪氏日后每日午时在自己宫中跪上两个时辰,跪满一月,好生反省反省自己的言行。另,这一个月里,除了罚跪之外,每日再掌嘴三十,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学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自戴佳氏的事之后,宁欢便知道,有些给脸不要脸的人还是该重罚才好。若是能通过重罚让她们长记性心生畏惧,不敢再张狂放肆自然是好事,若仍是死不悔改,这样的重罚也是她们该受的。

至于死不悔改之后的事,当然是要应了这个词才对——死不悔改,那自然是要先死再说。

“对了……”宁欢想起什么,轻睇了夏答应一眼:“夏氏的规矩学得尤为不好,今日便先在此处跪到太阳落山再回宫罢。”

听到宁欢的话,萱嫔,不,夏答应和汪答应简直又愤恨又惧怕。

令贵妃竟然不仅要一下将她们贬为答应,还要让她们日日罚跪日日被掌嘴,甚至如今已是夏日,顶着烈日罚跪,还要被日日掌嘴,这一个月下来,她们的脸岂还能看,会不会在脸上留下伤处都不好说,若是脸上留伤,她们日后又如何能侍奉皇上,令贵妃实在狠毒至极!

夏答应霎时声音尖利地叫出声:“你已经没有协理六宫了,哪里有资格降本宫的位分!本宫是嫔位,你没有资格!”

宁欢看了她一眼,只觉此人的脑回路实在清奇:“本宫不管归本宫不管,但皇上可未曾下旨收回本宫手中的宫权,本宫当然有这个资格。”

看着宁欢如同看什么奇怪东西的眼神,夏答应更是难掩心中的恼怒,正欲继续出言不逊,圆团儿却再度左右开弓重重扇了夏答应几耳光。

圆团儿森然道:“夏答应,您一个答应,不仅不该自称本宫,更没有资格在贵妃娘娘面前这般自称。”

清脆的巴掌声应声响起,夏答应被打得偏过头去,红肿的脸上又添了几道深重的指痕,嘴角又开始流血。

夏答应的脸本已痛得不行,如今又受了几耳光更是痛得不住尖叫起来,果然没有心思再说其他,她又恨又惧地看着圆团儿。

宁欢淡淡一笑,神色毫无波澜。

而一旁的汪答应更是难以置信,她没想到自己才晋封没多久便又被贬回答应的位置了,她又惊又恨,气得身形都有些颤抖了。

纵使害怕,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汪答应还是不甘心,她色厉内荏地瞪着宁欢:“令贵妃,你已经失宠了!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宠冠后宫的令贵妃吗!你敢这般跋扈行事,皇上必定不会饶了你的!”

可见汪答应当真是慌乱无章了,竟然说出了方才同夏答应一样的话。

听着这耳熟的话,宁欢终于能将方才因汪答应忽然出现而被打断的话说完了。

“是吗,汪答应和夏答应竟是这样有底气?那本宫便拭目以待了。”宁欢慢慢道。

“不过……”宁欢顿了顿,又凉凉一笑:“皇上会不会轻饶了本宫,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现在是本宫先不会轻饶了你们。”

听到宁欢这般嚣张跋扈仿佛无所畏惧的话,夏答应才知道,方才哪里是令贵妃惧了她的威胁,分明只是被汪氏那个蠢货打断了而已。

但此刻夏答应和汪答应也顾不上这么多,神色不甘而愤恨地看着宁欢:“不……”

此时,却又有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话。

“贵妃说得极是,朕倒是不知,汪氏你竟也敢这般胆大包天地妄自揣测圣意了。”

在场的众人下意识循声看去,便见皇帝神色冷寒地从另一条花木葳蕤的小径走来。

众人皆是一惊,而后连忙行礼:“参见皇上。”

在宁欢威胁的目光中,皇帝不动声色地收回下意识想扶她的手,他有些委屈地看了宁欢一眼。

看着他这切换自如的神色,宁欢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嗔恼地瞪了他一眼。

皇帝眉眼间划过几分笑意,而后又迅速收敛神色。

他淡声道:“起来罢。”

夏答应和汪答应神色一喜,就想起身。

“皇上,您要为嫔妾做主啊!”夏答应盈盈含泪地看着皇帝。

汪答应顾着方才皇帝的话,一时没敢开口,但亦是含泪委屈地看着皇帝。

皇帝神色疏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朕让你们起了吗?跪着。”

夏答应和汪答应皆是愕然,原本见到皇帝来她们是喜大于惊,可如今听到皇帝的话,却是心都凉了半截。

但夏答应和汪答应到底不敢反驳皇帝的意思,只能面含委屈地跪回去了。

没想到见此,皇帝的神色却愈发冰冷:“朕看这会儿你们也听话得很,怎么方才令贵妃让你们跪的时候,你们就百般违逆呢?”

夏答应和汪答应更是一惊。

汪答应含泪道:“皇上明鉴,是令贵妃娘娘无缘无故欺辱嫔妾在先,嫔妾从未对令贵妃娘娘不敬,贵妃娘娘却还要掌嫔妾的嘴,贬嫔妾的位分,嫔妾实在冤枉!”

夏答应也不甘示弱娇声哭诉道:“是啊皇上,嫔妾一心想和令贵妃娘娘交好,可是令贵妃娘娘却百般践踏嫔妾的心意,嫔妾实在委屈!”

“冤枉?委屈?”皇帝神色疏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方才你们和贵妃说的话,朕在后面从头到尾听得清清楚楚,胆敢对贵妃不敬,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

听到皇帝冷厉的斥责,夏答应和汪答应的心更是彻底凉透,脸色都惨白下来。

皇上……皇上竟然听见了……还是从头到尾……

在二人开口求饶前,皇帝一个一个和她们算账。

“夏氏,你小小一个嫔位也敢忤逆贵妃,胆大包天对贵妃不敬,是谁给你的胆子!朕现在便告诉你,令贵妃是满洲镶黄旗出身的大清贵妃,你的确永远也比不上贵妃的一分一毫。”

皇帝每说一句,夏答应的脸便白一寸。

“还有,朕何时说过喜欢你穿绣菊花的衣裙,你说,你这是不是假传圣意?”

皇帝的声音不紧不慢,甚至比方才的冷厉斥责还要和缓几分,可是听在夏答应耳中却如同一道惊雷。

一个足以抄家灭族的假传圣意的重大罪名压下,夏答应连谎言被当场揭穿的羞耻都顾不得了。

她被掌掴得红肿的脸都被吓得惨白无一丝血色,夏答应连连颤抖着叩首:“嫔妾失言!嫔妾失言!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

皇帝没有看她,又看向一旁已经抖如筛糠的汪答应。

“至于你,朕倒是不知你倒是将自己的未来计划得很好啊,侍奉在朕身侧?你这般心思丑恶表里不一之人,怎配侍奉在朕身侧!”皇帝神色厌恶地冷声斥道。

皇帝这一句话,便已经决定了汪答应日后几十年的日子。

不配侍奉在皇帝身侧的嫔妃还能叫嫔妃吗,连宫女都不如。然而帝王金口玉言,绝不会出尔反尔,有皇帝这句话在,她更是永无翻身得宠的可能。

汪答应红肿的脸亦是惨白极了,听到皇帝的话,她却是不甘地擡眸看着皇帝,哭得泪流满面:“不……皇上……嫔妾不是……嫔妾真的没有冒犯令贵妃娘娘!皇上您明鉴啊!嫔妾真的没有!”

宁欢倒是忽的开口了:“没有?可是你说的话本宫听着就是十分不中听,如此,还不算冒犯吗?”

面对火上浇油的令贵妃,汪答应心中愤恨至极,面上却只能含泪哭求:“嫔妾知错了,嫔妾日后定然谨言慎行,求令贵妃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汪答应不停地朝着宁欢叩首。

宁欢没看她,反而是皇帝又看了汪答应一眼,但他的神色凉薄淡漠极了:“你还想诞育皇嗣?有你这样的母亲,皇嗣怕是也会被你生得愚蠢浅薄,你不仅不配侍奉朕,更不配诞育皇嗣。”

皇帝并没有厉声斥责,语气甚至是疏淡平静的。可这样轻飘飘的话,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汪答应脸上极力粉饰的恭顺和楚楚可怜,她的脸色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皇帝作为整个后宫的夫主,作为君王,说出了这样冷厉无情的话,不仅显得她方才在令贵妃面前的洋洋得意十足可笑,更是将她彻底打落十八层地狱。

一个被君王斥责愚蠢浅薄到不配诞育皇嗣的嫔妃,不止是永无得宠往上爬的可能,更是不知要在这后宫中被人耻笑磋磨多少年。

若是说这话的是旁人,汪答应多少要和对方辩驳几句,可说这话的是皇帝,是她们的君王夫主,汪答应只剩惧怕和委屈。

皇上金口玉言,她这一生算是完了。

“是嫔妾失言!是嫔妾失言!嫔妾知错了!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汪答应泪流满面地叩首,面对皇帝的冰冷威严,她甚至连委屈都不敢抱。

宁欢看着地上不断叩首的二人,忽的轻叹道:“此刻看着你们,本宫倒是越发觉得皇上说得有理。为何方才本宫罚你们时,你们百般违逆出言不逊,此刻皇上在此,你们倒是乖觉不少。”

夏答应和汪答应心下一颤,都不敢看皇帝,甚至心中再怨恨,也只能连连朝着宁欢叩首:“嫔妾知罪!嫔妾知罪!令贵妃娘娘恕罪!”

听到宁欢的话,皇帝的神色也愈发冰冷,他寒声道:“那朕便再告诉你们一次,令贵妃是朕亲封的贵妃,有协理六宫之权,只要朕一日没有收回她的权力,她便一直是宫中最尊贵的贵妃!别说处置嫔位,便是处置妃位,甚至贵妃,她都有资格,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冷厉而威严,也睥睨极了,听在旁人耳中犹如一块大石足以压得她们永不能翻身,可是听在宁欢耳中,却实在是爱护至极。

看着他这般威严睥睨的模样,宁欢的唇畔不自觉便甜软地笑起来,可是想到什么,她脸上的笑意霎时变成嗔恼,她瞪了皇帝一眼。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日后她还怎么钓鱼,哪里还会有人敢这般无脑地撞上来。

看着她这灵动娇俏的神色,皇帝差点没绷住脸上的冷漠威严,他霎时移开目光不再看宁欢。

是为了保持威严,也是有两分心虚。

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倒是说得痛快了,但似乎破坏了宁欢的计划。

两人在这里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旁人却没这么好的心情,满是恐惧与惊惶。

皇帝威严而不容置喙的话落下,夏答应和汪答应才知,方才在令贵妃面前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自己有多可笑。

为什么……令贵妃不是失宠了吗?!为什么皇上还要这般护着她?!

可是夏答应和汪答应此刻也无暇想这些,只能一个劲地哭着叩首:“嫔妾知错,嫔妾知错!求皇上丶令贵妃娘娘恕罪!”

皇帝看着此刻形容狼狈的二人,淡声道:“不过是晋封了一次,便也敢得意忘形地张狂到贵妃面前来,恃宠生骄?朕倒是不知你们二人何时有这样的宠了。”

皇帝这话分明并非冷厉呵斥,甚至是语气和缓的,可愈是这样的平静,却愈发让夏答应和汪答应惊慌不已,这样的和缓就如同山雨欲来之前的平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面对的将是怎样剧烈的风雨。

夏答应和汪答应浑身都颤抖起来,可是此刻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个劲儿地痛哭求饶。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两人的声音早已哭得沙哑,可是却不敢不接着求饶。

果然,下一瞬便见皇帝神色疏淡而漠然地道:“夏氏和汪氏胆大妄为,冒犯贵妃,视尊贵规矩为无物,放肆至极,不罚不足以正宫规,拖下去杖责五十,生死勿论。”

从前是因为宁欢,皇帝愿意学着她一般手段温和些,可是戴佳氏的事,也让皇帝知道,对于有些不知死活的人,还是该手段狠厉地从重处罚,以绝后患才好。

皇帝的话轻描淡写,可是听在夏答应和汪答应耳中却犹如一道催命符。

已是仲夏的天儿,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可是在这阳光遍洒的园子里,夏答应和汪答应却只觉如坠冰窖,冷得丶怕得脸色都惨白无人色。

生死勿论,皇上这是要让人将她们往死里打啊!

普通人被杖责二十都一两个月下不来床,更何况是她们这些自幼便被养得精贵娇弱的嫔妃,若是杖责五十,还是这般不论生死地杖责五十,最后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这和直接杖毙也没什么区别。

或者说,在这宫中无宠无名位丶苟延残喘地活着,比直接被杖毙而死还要凄惨。

夏答应和汪答应惊惧地睁大了眼,涕泗横流地哭求道:“皇上饶命!嫔妾真的知错了!嫔妾真的知错了!皇上饶命啊!”

皇帝微微蹙眉,李玉和圆团儿便会意地用布团堵住了汪答应和夏答应的嘴。

宁欢只是站在一侧神色淡漠地看着,心中并无波动。

重罚也好,杀鸡儆猴,日后应当也没人再敢这般蠢笨地张狂到她面前了,倒是也清静。

皇帝扫了汪答应和夏答应一眼,又淡声道:“若是还活着,贵妃对夏氏和汪氏的处罚照旧,你们好好给朕学一学什么是尊卑,什么是规矩。”

若是还活着……

皇上是明知她们或许会被活活打死,还要这般重罚她们啊!

在死亡面前,夏答应和汪答应恐惧得止不住地浑身发抖,可她们嘴里塞着布团无法说话,只能泪流满面地看着皇帝,拼命摇头。

她们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方才为何要这般不自量力地挑衅令贵妃。

令贵妃哪里是不足为惧,她分明还是有皇上百般护着!

且不说令贵妃到底有没有失宠,就算令贵妃失宠,她也是贵妃之尊,岂容她们挑衅冒犯。

是她们鬼迷心窍,愚蠢至极。

“至于你们……”皇帝的目光又看向小花园里跪了一地的侍奉汪答应和夏答应的宫人们。

“侍奉在主子身侧,却也不知规劝主子谨言慎行恪守宫规,她们愚蠢无知不懂尊卑,你们这些奴才也不知道尊卑吗?”

侍奉汪答应和夏答应的宫人们还未来得及求饶,便听皇帝淡声道:“全部杖毙。”

皇帝轻描淡写地就决定了这小花园中大半人的性命,宫人们惊惧不已,连连叩首求饶,小花园中顿时哭声四起。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在这一片景色秀美的小花园中,头顶晴朗的蓝天却都仿佛被笼上一层冷寒暗沈的阴霾。

皇帝神色疏淡地挥了挥手,仿佛即将要被拖下去打死的不是人,而是什么小猫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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