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赚钱
胖子哭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响亮。
朝南巷这一片的屋子都连着，围墙特别矮，根本不隔音，是以很快就传来邻居愤怒的质问声：“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正屋的灯亮了，张大美和明家诚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
明家诚急切地捂住地上人的嘴巴，哄着他说他妈马上来给他涂药。
张大美则愤怒地瞪着明娆：“死丫头，大半夜的你想让咱们全家都不好过是吧！”
明娆故作慌张地指着地上的男人说：“妈，这个人半夜在我门口趴着，黑子以为是坏人就咬了他...”
张大美故作镇定地解释：“别胡说，这是你大哥的朋友，他晚上上茅厕，找错地方了。”
“可是茅厕根本不在我屋子这边，妈，这人有问题，要不咱们报派出所吧！”
母女二人正争论着，门口传来隔壁王玉的声音：“大美，你家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
张大美怕王玉推门进来，正想去上门栓，明娆抢先一步拉开了门。
少女委屈地扑向王玉的怀抱：“王姨，吓死我了，有个人晚上扒我门！”
王玉大吃一惊，拉着明娆左看右看，发现女孩除了眼睛哭的红肿之外没什么问题。
王玉这才放下心来，和明娆口径一致的要报派出所。
张大美和明家诚当然不会同意，死活要定了只是走错了门。可明眼人一看地上那个胖子傻乎乎的样子，嘴里还叫着什么“睡觉觉”就知道没安什么好心。
可王玉担心明娆的名声收到影响，没再坚持报警，拉着明娆去她家休息了。
今晚的危机顺利解决，明娆可不想管隔壁那三个人怎么收场。
她对自己和黑子今晚的表现都非常满意，喜滋滋地摸着黑子毛茸茸的头，承诺第二天给它买个大肉包。
王玉一头雾水，想到今晚看到的情景，有心追问又有些不忍心，只得看着明娆在自己屋里呼呼睡得香甜。
放下心事的明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起来发现王玉阿姨一家都上班去了，桌上给她留了字条，告诉她早饭在厨房锅里，让她安心住下。
吃着王姨做的热乎乎的玉米粥，明娆心里也暖洋洋的。
虽然昨晚又一次经历了所谓“亲人”的背叛，可她现在已经想通，既然对她不念亲情，那也不配再做她的亲人。
没有这些“血亲”，也依然有人关心爱护着自己。
昨晚，明娆趁乱给张大美和明家诚身上各贴了一张感应符，是以她早上醒来就知道了全部的来龙去脉。
正如明娆猜想那样，躺在地上打滚哭喊的胖子正是张大美给明娆找的未来“夫婿”刘大宝，也是明家诚要娶的刘翠萍的智障弟弟。
因为怕明娆不配合，张大美就想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逼迫明娆必须听话嫁入刘家，还让明家诚从医院开来了安眠药。
可谁曾想昨晚不知为何，安眠药没起作用，刘大宝还被狼狗咬伤了。
张大美和明家诚好说歹说才用好吃的暂时哄骗住了刘大宝，一大早又送他去卫生所搽药，买了一堆好吃的送去刘家赔罪，反覆承诺昨晚只是个意外，会尽快让女儿嫁过去x。
刘家当然非常不满意，趁机提出除了换亲以外，彩礼要多加两瓶酒和三条大前门香烟，张大美无奈只得咬牙应下。
收到最新消息的明娆心里已无半点波澜，也不想去顾家求救，有些事情无需刻意去做，现在她只需要等着顾行云出手即可。
今天是周六，不用去顾家补课。
明娆先去了一趟自己的高中，打听清楚了是下周一出成绩。
然后去北大街的天桥下转了转，那里有很多摆摊的小贩，卖什么的都有，她去看看行情。
前世明娆明面上的主业是销售服装和配饰，重来一次正好可以提前进入老本行。
就这样，大部分高考学子都在担心自己的成绩，心惊胆战地等待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明娆已经连夜坐上了开往深城的火车。
和她一起结伴同行的是邻居孙奶奶的孙子孙星，今年他从深城回到南城探亲，明娆才知道原来孙星这两年一直在深城的一家服装工厂里做工。
孙奶奶有心在亲戚朋友面前给孙子长脸，就说了很多孙星在工厂里的事情，还把孙星从深城给家里人买的衣服都拿出来炫耀。
这些衣服放到后世可能土的掉渣，可现在却非常时尚，南城这边的人只在画报或者电视里看到过。
她知道原来南城百货商场里的服装大多是出自深城，那里的服装样子时尚丶质量也很不错，最关键的是价钱才是南城当地的一半还不到。
如果从深城进一批服装，然后到南城售卖，赚取差价，这个利润非常可观。
她用深城现在最流行的牛仔裤算了一笔帐，一条牛仔裤在南城要卖到 15-20 块，而深城只需要 5-10 块钱就能卖到，不算路费的话，卖一条牛仔裤就可以净赚 10 元左右，100 条牛仔裤就是 1000 元，卖出 1000 条牛仔裤就可以成为“万元户”啦！
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如果能赚到这么多钱，那么奶奶和妹妹的生活费就完全不用发愁了！
至于销路，她一点儿也不发愁，南城百货商场里每次上的新衣服，都是一到货就被哄抢一空，有的还需要提前找关系预定。
南城还有这么多机关丶工厂和学校，干部丶工人和教师的工资都不低，且消费能力都相当可以，她完全可以去这些单位的门口摆摊，销路一定很好。
去深城的事情，明娆只告诉了隔壁的王玉阿姨。
知道明娆想去深城进货回来摆摊，王玉的第一反应是路上不太平，女孩子出门有危险， 又担心明娆摆摊会被认为是“投机倒把”， 以后影响前途，总之就是各种不放心。
明娆给王姨解释了半天，告诉她国家已经放开了个体经营，现在已经开始有摆摊卖饭和卖小东西的，而且她这次进货是和邻居孙星一起去，路上有伴，不会有任何危险。
就这样，怀里揣着从顾家预支的两百元课时费和东拼西凑的九十多块钱，提着王姨给她装的一兜子咸菜和馒头，她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前往深城的火车。
路费有限，她买的是最便宜的坐票。虽然座位硬邦邦的，但因为不是出行高峰期，火车里的人并不多，她晚上还可以趴在小方桌上睡觉。
吃的饭就稍微差一些，因为天气炎热，带的鸡蛋怕放坏了，所以第二天早上就赶紧吃了。中午她婉拒了孙星买的盒饭，啃着馒头就着王玉腌制的咸菜。
其实咸菜酸脆可口，非常下饭，在闷热的车厢里吃着反而清爽，她并不觉得难熬，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没法好好梳洗。
就这样一天一夜后，她和孙星到达了深城。
为了节省住宿费，孙星把她安排到了工厂的女工宿舍里。
刚好有两个工人回乡探亲，一个宿舍有两个空床位，一天给一块钱就行，吃饭可以去工厂食堂按顿交钱和粮票。孙星把她介绍给管理宿舍的杨姐后，就匆忙赶去销假上工了。
明娆去宿舍前在厂门口买了一些点心，进宿舍后分给同屋的人，大家都对这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印象很好。
同宿舍的女孩看她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主动带她去澡堂洗澡，这让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的明娆终于有一种自己干净了的感觉。
到深城的第一个夜晚，明娆头一回没有认床，踏踏实实的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因为孙星要上工，所以没法直接带她去市场进货，但他将如何坐车，以及批发市场的具体位置都详细的告诉了她。
第二天一大早，明娆在食堂买了两个素包子，匆匆吃完后，就在厂门口乘坐 10 路公交车前往深城最大的服装贸易市场—红星服装批发市场。
上车后，人不多，她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她望向车窗外，深城不愧是南方最发达的城市，记忆中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依然如故。
街上人穿的衣服都没有打补丁，姑娘们的裙子颜色鲜艳，款式新颖，很多小夥子都穿着衬衫西裤，显得特别精神。
街上做生意的人也很多，各种商铺林立，街上到处传来摊贩的吆喝声，这样的场景在有些严肃的南城里根本看不到，到处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一个小时后，她来到了红星服装批发市场，看着眼前这个庞大又忙碌的市场，她在心里笑着说：hi，我又回来了。
红星市场有三层，每一层都有几十户商铺，看门口的摆设都是卖服装或者鞋子的，有儿童和成人日常服装，还有各种礼服和演出服装，各种皮鞋丶运动鞋丶包包应有尽有，到处都是推着手推车匆匆忙忙搬运货物的人。
如果不是此行已经大致确定了进货品种，这会她早已经目不暇接了。
很快，她来到二楼西南角，这里全是售卖牛仔裤的店铺。
她直接奔向一家名叫“飞扬”的店铺，虽然这家店货物品种看起来并不是很多，但她知道这家老板后来是走定制款的，家款式都很特别，非常热销。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的收银台上低头写东西，她微笑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