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因为身体的疲劳，艾秋梨很快就陷入了沈睡，听着她迅速平稳的呼吸，周惜夏也感到睡意迅猛，她迷糊着放松身体，又陷入过去的梦境。
但是多了点变数。
梦里她来到自己的童年时代，周苏菱却没有犯下恶行，她们是十分正常的一家。温馨融洽的新年夜，她和家长一起去拜访姥姥和其她亲戚。
宴席上，大人们不免相互恭维，早早填饱肚子的孩子们则得到允许，可以先行离开餐桌在附近玩耍。然而，有些孩子看着大人们推杯换盏的样子，早就能估摸出谁家得了欢心，谁家事业受阻。
虽然周惜夏并不爱抢风头，但玩了一圈下来，她依然不幸地成为话题中心。
“惜夏，你以后会继承公司吗？”
“再说吧。”周惜夏觉得这群孩子十分幼稚，只是故作成熟地讨论大人的话题，因此懒得参与话题。
紧接着，这群孩子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未来的理想。有不少人想继承现有的财富，但也有人想去干一些完全不同的职业。从工作继续发散，有的想去环游世界，有的想养十一只狗。周惜夏也被带动了，不由自主地想象，未来她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那么你呢？”角落里还有一个从未说过话的女孩，周惜夏还是第一次注意到。她一直和她坐在一起，但是一直没有说话。
周惜夏从未见过她，但感觉十分熟悉。小女孩留着短短的头发，用一个苹果发卡把刘海全都夹在头顶，露出软软的脸。
不知为何，她觉得小女孩好亲切，面对她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时该有的陌生和紧张。周围人也对这个突然加入的小孩毫无意见。两侧的人自发让出一个口子，把她容纳进圈子里。
小女孩声音细细的：“我想和惜夏一起玩。”
“什么？”周惜夏问她是什么意思，“她们问的是你未来想做什么，而不是现在。”
“未来也想和你一起玩啊。”小女孩自然地说。
“你知道在哪找我吗？”我们又不认识，怎么能一直一起玩呢？周惜夏想说。
还没说出口，梦里的场景就变了，变成一座花园，原先围在身边的小朋友都消失了，只剩周惜夏和未曾谋面的小女孩站在石头棋盘桌旁边。
没出事前周苏菱很注意自家的脸面。花园作为客人能看见的“第一张脸”，自然下了大心血。花甸和草丛打理得当，石板路里没有长出来的杂草。小女孩伸出原先背在身后的双手，慢慢松开拳头，里面放着几颗五彩斑斓的小石子。
她们蹲下，把石子分成两份，开始了游戏。
周惜夏刚拿起一颗蓝色的石子，就听见周苏菱的声音从别墅里传来：“惜夏，该回家了！”
“不要听她说话，我们继续玩吧。”小女孩说。
周惜夏莫名其妙很信任她，甚至能无视周苏菱的呼唤声。她点点头，跟着小女孩游戏。
周苏菱还在呼唤她，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切，隐约带上了怒气。声音从别墅里面向外移动，在花园里逡巡，周惜夏感到不安，她焦虑地扭了扭身子，想站起来回应。
小女孩一把抓住她的手：“她不会找到我们的，不要理她。”
“可是……”周惜夏喜欢她牵住自己，但妈妈明显要生气。她低下头，正好看见小女孩澄澈的眼睛。
“留下。”
周苏菱的声音愈发近了，好像就在周惜夏的头顶。她的声音变得和打雷一样，连天色都变黑，小花园在暴风雨前的风里哆嗦着。周惜夏想擡头，却听着小女孩向她哀求：“不要擡头看。”
“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的。”她祈求她，“不要跟着她走。”
整个花园都陷入黑暗，只有小女孩身边还带着原来的和煦。周惜夏被残馀的光芒吸引，反握住她的手。
周苏菱的声音猛地停下。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密布的阴云散开，阳光照在茂盛的植物上，又恢覆成生机勃勃的样子。
周惜夏擦了擦脸上的汗滴，扭过头却发现空无一人。
没有人影，没有连衣服上被手指抓紧留下的褶皱都消失了。
“秋梨？”她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她睁开眼睛，后背上一层黏腻。她摸过空调遥控器，随着凉风袭来，周惜夏发热的大脑总算冷静了一点。
但她还是心有馀悸。虽然没见过，但她好像确确实实地梦见了小时候的艾秋梨，她们一起玩，但艾秋梨在帮她躲开周苏菱的搜寻后，一声不吭地消失了。
鉴于梦境特有的预知能力。周惜夏疑心艾秋梨也会如梦预告的那般，在帮她走出阴影后离开自己。
这可不妙！
周惜夏点亮手机屏幕，下床走到艾秋梨的床前。
现在正是凌晨五点，大部分人还在熟睡，艾秋梨自然也不例外。即便周惜夏已经站在她面前，她依然无知无觉，双臂环抱着枕头，睡得正香。
均匀的呼吸吹动着面前的发丝，一片祥和。
周惜夏看着这幅图景，也慢慢变得冷静。
只是一个梦而已。她安慰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是被旧宅的气场影响到了。
她蹲在艾秋梨面前，痴痴地端详对方安详的睡脸，忍不住在脸颊上“啵叽”一口。
半圆形的水迹烙在艾秋梨粉白的脸颊上，还在睡梦中的人皱了皱眉头，但并未被扰了清梦。
倒是罪魁祸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擡手捂住自己还在微笑的嘴角，高高兴兴地爬回自己的床铺。
剩下的时间安然无梦。
*
艾秋梨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睡了个心满意足。她看向对面，周惜夏还在睡，这可不像她一直以来的作风。
不过对方长得好看，要是不看才叫亏。艾秋梨欣赏一番恋人安静的样子，就去洗漱了。
手机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常玖放假后作息日夜颠倒，现在才刚从夜店回家。她晃着易拉罐给艾秋梨发视频，背景音乐震天响，艾秋梨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过用脚想想也知道，常玖说的无非就是时光难得，及早享乐之类的话，再多就是关乎她的人身安全。艾秋梨自拍一张发了过去，证明自己现在活得极好。
结果常玖没睡，还兴致勃勃地说：“我给你们两个算了塔罗牌！”
常玖自从一年前被路边算命先生算出跳槽时机薪水翻番后，对玄学的兴趣激增。除了她自己，身边的人也任由她霍霍。艾秋梨打了个哈欠：“怎么样？”
“有点波折，但结局很稳”常玖说，“你也知道塔罗牌算太久远的事不太稳定。不过今年你起码可以放心啦。”
“有波折还让我安心啊，”艾秋梨忍不住哆嗦一下，“饶了我吧命运女神，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那丶那你剪一小簇头发给我。我想个招儿把你的霉运转给我对门。他们家的鞋柜都快安到我脑门上了。”
谈到讨人厌的邻居，常玖立马忘了塔罗牌的事，哇啦哇啦开始抱怨。艾秋梨帮着气在上头的朋友骂了两句，实在是懒得在洗面台前一直站着，打断常玖的话：“都该吃早饭了，你还不困？”
常玖安静了两秒：“你不说还好，一说我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得赶紧把美瞳取出来，万一不小心睡着了，戴着这玩意磨眼睛。”
“行了行了，快去睡。”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常玖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完。但脑海因为困意实在混沌，一个字都懒得说。
想起来了，帮忙做占卜的那位小姑娘说，她亲爱的艾秋梨同学这几天就会碰上一场难事。
不过a都能有什么危险？怕是没赶上回家的飞机之类的小事吧。
睡醒了再和秋梨说。
常玖拖着蹦迪一夜后的疲劳双腿，缓缓爬进卫生间。
而艾秋梨洗漱完后，仅剩的睡意被彻底赶走。精神百倍地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气：半夜下了点雨，今天上午降温，正适合在各大景点暴走。
她拍拍腿，换了双轻便舒适的运动鞋，决定今天做一回特种兵。
要想马不停蹄地走上一天，体力必须得支持得住。艾秋梨腰不酸腿不痛，只差一顿舒服的早餐。
她看了一眼还漆黑着的房间，决定先不叫周惜夏起床。正好她第一次住这样高级的酒店，她要好好享受下丰富的早餐餐点——至少视频里都是这么演的。
艾秋梨把自己去向写在对话框发给周惜夏，便将自己的房卡丢进随身小包，满心憧憬丶高高兴兴地跑去乘电梯。
如她所期盼，这里早餐的种类就不是艾秋梨之前住过的快捷酒店能比的。新鲜的吐司丶包子，萨拉米和小菜，各种菜式乃至水果琳琅满目。艾秋梨这舀一勺那夹一块，不知不觉拿了好几个盘子。
不愧是大城市！就是好！
大饱口福的艾秋梨幸福地想到。
当她看见服务员补上蓝莓慕斯，正思考要不要去拿上一小块做饭后甜点，对面施施然坐下一道米色身影。
“我能坐在这里吗？”姜逐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