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响的穿上外套把兜帽一戴就站在了吴邪后面。胖子也哼唧了两声站起来,但临出门前张起灵突然不知从哪里了拿一顶米色的棒球帽出来扣在吴邪头上,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意图:“戴上,不容易被认出来。”
“被认出来?被谁认出来啊?”吴邪擡手去想摘帽子,不过看着张起灵的表情手上动作临时改为压低了帽檐。张起灵似乎不想多说明,只是重覆了一遍:“戴上。”就站在后面不说话了。吴邪心里一阵好奇,但经验告诉他,忍着。这闷油瓶坚决要干的事绝不是什么没意义的事,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三人一起出了门。
天气现在已经明显转凉,街上落叶飘得红红黄黄的纷飞了半边天。三个人低着头,就连胖子也试图收腹缩臀的把自己显得不那么庞大一些好低调跑路,但是憋了快有半程路什么也没发生,话痨本色就开始藏不住了:“哎我说小哥,你倒底防着谁也跟我们知会一声啊,我们也好一起防着点儿。”嗓门压低了还是粗的恨不得传遍半条街,吴邪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反正自己是坚定不移的相信“听小哥的,有活路”,但明显王月半同志觉悟不够高,不给理由不肯服。
张起灵仔细的四下里望了望,似乎确定没有人跟着之后才开了口:“那天跟着吴邪的人,不会只有一个。”
这事儿的确是有道理,即使是胖子也能想通。当下剩馀两人就一脸严肃的不吭声了,吴邪把帽沿拉得更低,目光也四下里瞄瞄,三三两两的行人,挺安静的,没见有什么奇怪的人在,但多一份防范总比没有强。吴邪自认拼警觉自己铁定差了那闷油瓶子十万八千里,再加上现在两人那层心知肚明的关系,他满脑子就是――小哥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他在帽檐下亮亮的看了张起灵一眼,张起灵目光的焦点却像是凝在虚空中一样,带着几分犀利。
胖子没一会儿就受不了这沈默的气氛,憋了很久终于破功,换了个话题:“哎……天真,这次是去哪个地方那个来着?我看你也没和人家说定地点,不怕别人不在啊?”吴邪摇摇头:“本来就说不上特意去找谁,一个个的和他们说定地方还等他们空出时间来太麻烦,毕竟这不是在杭州,很多事情都不好说。”又压低了声音:“三书的盘口不比以前了,那些老夥计该跑的估计也早跑光了,我现在去不一定有用,那帮家夥不蹬鼻子上脸才奇怪呢。”胖子顿时靠了一声一咯吱吴邪:“天真你也不提前说一声!胖爷我连家夥都没带!”
吴邪鄙夷的看他一眼,心说真打了你也出不着手,小哥什么速度?麻烦开始了,小哥出现了,麻烦结束了。但他挤兑胖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发现旁边走得好好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默不作声的看着旁边一根电线杆儿。
“小哥?”吴邪疑惑的望过去,一根普通的电线杆而已,上面贴满了小广告,有些很新有些已经被风吹的发黄。吴邪琢磨了一下,估计这电线杆上实在不可能有什么机关暗箭在等着他们――那就是……那闷油瓶在看小广告?这怎么可能啊!先不说他闷大爷爱看的只有天花板,就算哪天兴致特好的想看点儿别的,也不至于饥渴的走在路上就停下来看广告啊!就在吴邪想接着问下去的时候,张起灵突然伸手上去,轻轻地,完整地揭下来一张纸,看了一下之后脸色整个儿阴下来,将纸递给吴邪:“一个星期之内贴上去的。”
吴邪接过来,胖子也凑个脑袋上来看。只一眼,他们两个同时一身冷汗,胖子斟酌了一下用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天真……这……嗬你够像的啊……”
吴邪又觉得头大了。那上面的,赫然是那天晚上徐姓女人给自己看的“齐羽”的照片。吴邪心里五味杂陈,也没有接他的话,仔细地看起那种那张纸来,竟然是寻人启事的格式,描述的文字特征模糊不清,但照片确确实实清晰的没有半点儿含糊,像,实在是太像,无邪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这个非亲非故的家夥这么像……!但现在想破头也没有头绪,胖子想到什么似的扭身把四周什么电线杆啦宣传栏啦凡是能贴小广告的地方全给看了一遍,愤愤然的“靠”了一声:“丫丫的每根上面都有!”
吴邪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种被人大张旗鼓地寻找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跟通缉似的顶着张自己的脸,他不自觉地将头低得深了一些看那张纸,但实际上脑袋乱哄哄的,一个字儿也看不进去,照片里的人真是好兴致,拍一寸照还微微的笑着,现在他在纸里冲吴邪微微的笑,黑白底色,一模一样的脸越看越邪气。
“吴邪。”猝不及防的,手里的纸突然被抽掉了,吴邪擡头去,看见张起灵随手就将这纸揉成一团给扔了,语气仍是淡淡的,却是盯着吴邪开了口:“我们还有地方要去,你要带路。”手轻轻地,犹疑了一下带过吴邪的胳膊将他拉得离自己近一些。吴邪心里一暖,心想这闷油瓶子安慰人的技巧可不怎么样,但还是受用的要命。当下点点头把这些事情先给压下了:“那我们先去以前三叔的一个老夥计那儿,三叔以前经常让他办事儿,算起来我也要叫他一声叔呢。”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三人心里都明白一个关键问题――你吴邪这个半落魄的小三爷没了吴三省撑腰――不,就算吴三省如今亲自帮着你出面,那还顶个鸟用?你问人家就答啊?人家乐意搭理你啊?或者更糟糕一点……真的能够毫发无伤的出来么?
但就是没人把这说出来,闷油瓶好像是无意的捏了捏吴邪的小臂,垂了眉眼像是保镖似的走在前面一点点说:“走吧。”他说得就像是去超市或者公园那样笃定而简单――事实上对张起灵来说任何时候都是那个语调那个表情,但吴邪今天听着特别顺心,人果然不能尝甜头,一尝到就没事儿老想着去闹事儿。吴邪忍着想去抱那闷油瓶的想法加快步子往下走,大概又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车站,毕竟是老家,吴邪对路线记的还不错,总共花了半小时找着了那叶叔的宅子,很古朴的式样,吴邪一瞬间有种穿越进天朝家庭伦理剧的感觉,深宅大院,只差没在门框上悬个大匾额“叶府”了。老东西,就是爱摆架子。吴邪看这架势就头痛的揉揉眉心,不管怎么着,长沙狗王后人的架子必须端足了,要不然连大门都没进就能给人轰出来。
为了给张起灵搞出点线索,这小三爷,老子今天就当了!
【20】
三个人在门外合计一下,胖子和闷油瓶立刻一左一右跟班似的站在吴邪旁边,吴邪揣摩了半天表情,最后板着个脸把眉头皱的死紧问胖子:“看起来够不够恶?”胖子瞄他一眼马上笑了:“天真,你特么这表情充什么爷,你卖萌去啊?”吴邪大惊,马上收了表情又来个皮笑肉不笑:“我靠那这样呢?”
没人说话,张起灵果断的摇摇头,吴邪顿时颓了,深吸了一口气看他一眼。胖子拍拍他的肩:“天真,你倒不是没发过狠,可是你发狠他娘的都一副温吞样——急红眼的几次还全是因为小哥要跑!你说你何苦造这孽,就你还想装成恶人胖爷我就能马上花到手二十个大妹子!”吴邪的脸色白了一下,摇摇头没去理胖子的话,看着闷油瓶的脸陷入了冥想。
这样寂静无声的,在风里面站了一会儿,吴邪突然压了声音,“敲门。”目光移开盯着那道深色的大门面无表情,目光里带着一股子毅然决然,见他真是下决心要扮恶人扮到底,胖子也不说话了站到他身后去,张起灵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那门上一只铜环,叩门。
那声音有些闷,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吴邪手心里已经在出汗了。他看着张起灵一脸淡然的面对开了一条缝的厚重木门不轻不响的说了一句:“吴家小三爷来喝杯清茶,不知道方不方便?”那人听了,毫不犹豫的要关门,但闷油瓶两根手指头轻轻巧巧的往门上一搭,骤然僵住那人的力道。那人先是下了几分力气,发现纹丝不动,似乎是恼了,整个身子都压在门上死命推。两边一声不吭的较上了力气,对方的脸慢慢涨红,而闷油瓶却表情都没变一个,一毫米也没让门在动,最后看上去一个轻轻推门的动作里把人给直接弹出几步去,自己就上前一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