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东西上面。张起灵一问没有答案也不管他，直接到处找房间安置吴邪。走出几步听见张启山气若游丝的声音慢慢弱下去，似乎是对着那东西：“爸爸尽力了……”
张起灵想起他背叛家族的理由了，那时候他虽然离开了家族，但是还并没有犯下叛族的罪去涉及长生这个被禁止的秘密。直到他娶了一位高官的女儿，妻子是政治联姻，却为他生了一对兄妹。那对兄妹天生体弱，病危的时候他回到族里在长老们面前跪了一天，仍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他就宣布脱离了家族，和“它”开始合作，“它”寻找有关长生的东西，而他想方设法要让他的一对儿女活下去。他几乎就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失去对齐羽的控制，而解九的计划又开始实施的话。
张起灵的确无法体会小孩儿对于父母到底是什么意义，但他也知道张启山说的并不是假的。张家被责任和使命压得太狠，在那个使命面前人命如蝼蚁草芥，无用便弃，所有人都是工具，用坏了便扔掉，一旦犯下族规的确是生不如死。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成长自然能变得强大，同时也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棋盘张是负责训练培养出来的张起灵的一支，因而张启山对于张起灵的训练过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只是被逼上了绝路，其他的族人都选择了低头与服从，他选择了反抗。
因为他的反抗，现在张起灵还有一件事一定要去实施。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需要把怀里抱着的人的问题解决一下。吴邪的执着是真的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且他既然逃得出来，就证明吴家是看不住他的了。张起灵在后院里找到一间卧房，装饰都很奢华，不过都很旧了，看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换过新的东西了。不客气的直接把吴邪往那张床上放，然后撕了被单就开始给他的小腿止血。吴邪半睁着眼睛，手指还牵着张起灵的衣袖角，掉下来了就等胳膊过来了再牵，再掉下来。等一处伤口包扎好他的右手足足掉了十四次，张起灵握住，又检查了一下他全身。脖子上的伤口不大，已经自行止血了。但是左胳膊的骨折不能放着不管。掰了旁边的椅子腿给他左手上夹板，因为生了病，吴邪看上去一点精神也没有。那种浓烈的愤怒于是也变作了深沈的无力，张起灵握着他的手，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将他的左手小心翼翼的贴在脸上。
明明唯独不想把你卷进去……
吴邪完全不能动的左手手指居然在他手心里抽动了一下，本来只有握笔茧的一双手，现在也磨得粗糙了，指尖非常轻的搭在张起灵脸上。张起灵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却看见吴邪翕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他凑过去听。
“……我说过要带你回家……”
他无法抑制的，把那只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握紧了。或许对于吴邪是很疼的，但是谁也没说什么。吴邪擡起右手把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姿势很别扭，但他一点力气也不肯放松。这个闷瓶子确实是瘦了，身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明明已经这么凉了，还要固执的把所有人从他身边推开。吴邪觉得自己正抱着一大块冰，在追的路上，不是自己融化这块冰就是被冻死在这块冰上。但这回张起灵没有说任何的混账话，他如果真的全然不在意的话，根本不用来救自己。但他也没有说任何的话，他只是沈默的伸出手臂，紧紧的将吴邪抱住。吴邪曾经觉得这幅身体抱起来柔软的像个姑娘似的，现在只觉得坚硬，好像一抱就被骨头硌了个满怀。
“等胖子来之后，去医院。”张起灵低低的在他耳边道，感觉到吴邪的胳膊一下子收紧了。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也不答。吴邪就回：“你走一次我追一次，只要我没死。”张起灵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手托在了他的颈后。吴邪就顺着他手的力道，仰起头来，温暖而脆弱的脖颈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
“……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轻轻的俯下身去，贴着他的脖颈全然无力的开口。吴邪瞪大了眼睛，惊讶使他的嘴不自觉的张开，却也只看着天花板什么也说不了。
“……别再追上来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妥协。我投降。我什么都说。你别再玩命了，你赌得起，我赌不起。
然而吴邪把头低下来，右手有点颤抖的扶住了张起灵的头。他黑色的连帽衫宽宽松松，头深深的埋在自己脖颈旁边，即使吴邪看过去，也只能看见他深深埋下的后脑勺。张起灵如同一头高傲的猛兽，他终于逼的这头猛兽低头，然而心里却满满的全是慌乱，没有半点儿如愿以偿的快意。他们本来不该是一场拉锯战的啊！本来不应该是这种互相感到痛苦而无力的状态啊？！吴邪慌乱的想坐起来一点，支着身子抱着他的头说：“不是……小哥！我只是想你好好的，我不是……真相没有也没关系……可是你不行……我……有关你的生命的事我不能放任不管啊……小哥……小哥我道歉，我不好，我尽出馊主意，我……”他语无伦次了，脑袋里塞成一堆乱麻头一胀一胀的发疼。张起灵只是摇摇头，然后擡起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不过眼神出奇的柔软，里面的冰全都化成了水，他把吴邪的手塞回去：“你休息。”
“小哥！”吴邪还要拉他，张起灵只是握住了他的手，不紧不松的握着，坐在床沿非常慢的笑了一下，伸手盖住了吴邪的眼眸。
“睡吧，我不走。我什么都告诉你。”
【74】
王盟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他先把卷帘门放下，店关了，把左手的药品和右手的鸡汤都放一边。店角落里的哈士奇懒洋洋地擡头看了看，继续把头埋进前肢之间睡。被它围在肚子边上的一只小白狗倒是冲它摇了摇尾巴。……哎，现在又两只狗了！王盟叹了口气，先拿出电话，拨通，装出极焦虑的声音：“二爷……小老板他还是没回来！我们没找到！”然后应了几声说了几句哎呀我会努力找二爷别担心之类的话后挂断，给狗添了几份肉汁拌饭还有一大块小排之后提上袋子溜溜的往后院走。上楼，开门，屋内一切照旧，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里头多了三个人——
“哎，你买回来啦？放那儿吧！然后你回去好了，交给胖爷我来照顾他们吧。”
说此话的胖子正开着电视大爷般的坐在沙发上，而旁边紧闭的房门内——不出意料的话应该睡着他“失踪”了的小老板和一位张小哥。一个星期前，王盟接到了吴邪失踪的电话，同日，他被张起灵和王胖子同时用财力和武力买通了不许把吴邪的行踪说出去。过程很暴力，王盟看着差点连扫雷都被删掉的电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也清楚，这两人不会真害老板。当吴家派两个浑身筋肉的夥计来搜店的时候王盟更不想把吴邪交出去了，张小哥只是轻轻的“擦”过他们一下，两个夥计就直接被扔出店门。不过这之后倒是也再没人来了。
王盟放下东西，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老板怎么样啦…？”胖子挥挥手：“还是那样，低烧不退，伤口都化脓了，估计要有好一阵好耗呢！”听得王盟叹了口气：“胖老板那得拜托你照顾了呀……”
胖子点点头：“那是，小王你也别担心，改咋样呢还咋样，你老板的命好着呢啊！回吧回吧。”
送走了王盟，胖子把药，点滴和绷带都拿出来，正一样样摆好的时候。房门传来响动，然后走出一人来。张起灵抱着吴邪，而吴邪还裹着被子脸色苍白的要命。胖子看了一眼，“哎哟”一声赶紧开了空调：“我去！小哥，你把人弄出来干嘛，干嘛不在里头好好躺着？”
“床单。”张起灵言简意赅的给了两个字，把吴邪放在沙发上。吴邪冷的直缩起来，瘦的棱角愈发分明。张起灵拿毛巾来给他脸上擦了一把，又扶他喝了几口水——胖子探头往房里一看，看见被吐了一片的床和地板也明白了大半，皱皱眉头：“还是吃不进饭？”
张起灵点点头。胖子骂了一句，还是把药都给他：“也不知道丫脑袋里想的什么玩意儿，已经高烧了还他妈让自己开了个洞！现在没完了……哎！”张起灵垂着眼睛不说话，只是握着吴邪的手，体温发凉，但仍是低烧。开始回杭州的那段路上本来只要好好休息就能好的，但是吴邪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