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谢诀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他也不会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他们当年费尽心思想要杀死的谢诀然本尊。
忘忧忽然起身，飞快地，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双子对视了一眼，没有阻止她，而是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找谁，只是本能告诉她，去找……，谁？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终于抓住了些许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吉光片羽般模糊。
……
薛迟安和白芙都静默在原地。
聪慧如他们，自然早就理清了前因后果，薛迟安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大师姐，你还好吗？”
谢诀然弯起唇角，她现在还是程雪令的模样，笑起来万分明媚，如春花琳琅斑斓，渲染出一片繁艳生机，“很好。”
她活成了另一个人，甘之如饴。
她语调听不出任何悲意，风轻云淡地说，“天道给不了我公道，我就亲自来取。”
“他们都该死。”
谢诀然的语调泄露出一丝恨意。
天穹辽阔旷远，投下稀疏云翳，谢诀然忽然回想起很多年前，被她反反复复回忆的画面。
还是少女的程雪令认认真真地坐在桌前，提笔为她写下祝愿。
她身后，枝叶繁茂的榕树投下浓翠绿影，浓密的枝叶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而枝叶间无数系着红绸的木牌翻飞，像是千百只赤蝶，同时蹁跹飞舞。
天光泼就银粉，一切都是亮灿灿的，背景被模糊成晃动的色块。
少女抬眸，弯唇朝她笑，纤细发梢微微拂动脸颊，明艳艳的。
她写——愿师姐无病无忧，长乐安康。
那是无数个寻常日月的一角，梵烟清寂，俗世的喜乐总是平凡而又寻常的，姻缘树生长得郁郁葱葱，许愿牌已经挂满枝头。
那时的她想不到自己会坠落幽冥。
爱恨千般模样，可她总是难以看透，一次又一次地撞上去，直到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谢诀然看不透姬无恙如此恨她，也看不透程雪令这样爱她。
少女站在天光之下，头顶红绸如千百只赤蝶飒飒作响，她的眼眸很亮，写满虔诚神色，澄澈如曲折溪流，一览无余，她说，“愿师姐无病无忧，长乐安康。”
——师姐，你要无病无忧，长乐安康。
第070章 第 70 章
嬴昭在思考。
看样子第五重石火梦身不需要他们破除, 所以谢诀然打算什么时候放他们出去。
很显然，有人和她想的问题一样。
石火梦身里的经历都被妖域少主收拾收拾扔进了不会再回顾的黑历史里，她拧眉问,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仿佛在回应她的提问，女子清冷的，更贴近于谢诀然而非伪装出的程雪令的嗓音沉静响起, “恭喜诸位，依靠自己的努力, 成功勘破了石火梦身之境。”
“……”
不管别人有什么想法，反正离欢对谢诀然话里的那句“依靠自己的努力”颇有意见。
然而还不等她抗议, 视野忽然一黑，脱离石火梦身的过程像是从梦境坠落, 脚底下传来明显的失重感, 四周光影变换，由黑过渡至明亮。
日光温暖明媚的洒落, 是神都的白昼。
**
忘忧被拦在了石火梦身之外，不允许接近谢诀然等人。
虽然神都长老们实际上是担心幽都之人与谢诀然勾结，或者从她口中问出更多不利于王庭的消息，但是明面上伪装得都格外道貌岸然, 大义凛然地声称自己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避免谢诀然出手伤人。
忘忧神智浑浑噩噩，无数凌乱的记忆碎片交替闪过,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 只能茫然地睁着眼看着面前端着笑的王庭长老，但很快就被紧随其后的容麒拆穿。
少女手掌一松, 垂下一枚漆黑的令牌，魔域打造的令牌触感光滑细腻，显出了一种端肃的质感。
她弯下眼，容麒生了一副笑吟吟的无害甜美容貌，像是一颗糯软甜腻的豆沙馅元宵，咬下去才知道内芯其实是刀片，扎得人一嘴血，她眨着狸奴般清澈圆润的眼，“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容麒把玩着令牌，见对方不松口，遗憾收起令牌，口吻可惜，“没关系，我们殿下很快就要出来了，到时候和她提要求也是一样。”
长老面皮抽了抽，还是屈服在这明晃晃的威胁下。
得罪谢诀然已是必然，他们不想连幽都继承人一起得罪，雪上加霜。
“谢谢。”忘忧舒出一口气，向容麒扬起笑脸，道谢。
“没事，”容麒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少女歪了下脸，语带试探，“只是你这么匆忙跑来这边，是着急找殿下，还是急着去见谁？”
“我也不知道，”忘忧迷惘垂眸，神色显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