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人偶般毫无感情的非人美丽来。
那道身影脱离了湖泊，渐渐汇聚成型，静静站在嬴昭身后。
她偏头，与另一个自己握手。
有点遗憾啊。
嬴昭想。
她答应了拂黎的，可能要失言了。
第096章 第 96 章
与此同时, 不远处。
拂黎怔怔停下了脚步。
似冻海一般剔透浅淡的眸子浮上几分迷惘，手腕上的同心镯在指引着他往至爱的方向走去，但是心跳却又砰砰彰显着不安。
莫名的心慌。
他垂下睫毛, 紧贴着腕骨的同心镯因为另一边伴侣的危机情况而微微发烫，不远处忽然炸起百丈烟尘，交锋时制造出浩大剧烈的动静，他从中察觉到了嬴昭的气息, 心下微紧，朝着那边走去。
他经过一处早已废弃倒塌的宫殿, 步伐微顿，银发水一般晃开, 柔顺又漂亮，又茫然地转过头, 似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停下。
嬴昭那边应该遇上了麻烦, 他要赶紧赶过去。
拂黎握住长剑，步履匆匆, 没再犹豫。
而宫殿里面，嬴昭轻喘着气，淡蓝弯月像是一道沉默的影子，缀在她身后, 掀起风。
寂冷的，苍茫的风。
似从遥远的上古时期带来，依稀能听见低低的呓语, 像是一首悲凉的挽歌。
“你失败了。”她弯起唇，宽大衣袖猛地扬起, 燃烧了神魂，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 嬴昭绝不可能放过始作俑者，晃荡的广袖凸现出一支瘦削伶仃的腕骨轮廓，细瘦而又可怜，睫发却是浓郁墨黑。
苍琚铁青着脸。
既幽的头颅被嬴昭击得粉碎，化为齑粉，他本就是一缕苟延残喘的残魂，失去了头颅之后无以寄生，消散于神魔战场上，而苍琚抛弃了肉身，自己实力本就不算强大，根本奈何不了嬴昭。
只是嬴昭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也强留不下他来。
苍琚冷笑一声，音色极凉，“同归于尽的法子，希望嬴昭殿下不要后悔。”
嬴昭这边的希望破灭了，苍琚没有继续就在这里的理由，这座宫殿的障眼法也维持不了多久，他敛眸，消失于视野里。
嬴昭眼前发黑，跌倒在地面上，她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干脆躺在上面，耳畔潺潺的水流声渐渐消失，弯月也敛了光辉，越来越淡，只剩下一缕寂寥的月光，落在她密卷的睫毛上，像是一卷掺了银丝的黑纱铺开，显出几分孤独与惨烈来。
像是太阴自天穹急速坠落碎裂的那一瞬凄美壮烈。
“抱歉啊，拂黎。”
她困倦合眼，静静地没了呼吸。
而维持着宫殿幻境的障眼法在此刻消散。
拂黎停下脚步，愣愣地流泪。
鲛人是没有眼泪的，因此自少年眼尾滚下来的，只是一连串饱满而又莹润的鲛珠，它沉默地躺在少年掌心，神魔战场终年不散的煞气与怨气交织成黯淡幽沉的光线，落在鲛珠上，像是开到盛极，即将颓靡枯萎的珍珠梅。
同心镯指引的位置发生偏移，他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转身，跌跌荡荡地往嬴昭的方向跑去。
明明只是短短一段距离，他却跌倒了三四次。
拂黎没有在意，心像是悬溺于深水之中，越来越窒息。
看清楚画面时，他的脚步滞住。
他的殿下，他的昭昭，安静地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浓漆的长发垂散下来，盖过半张脸，只显出一点苍白的唇，因为主人失了呼吸，使得她看起来像是精致的人偶。
他眼球泛起灼痛。
鲛人是不会落泪的。
他们流下的，是莹润又珍贵，有价无市的鲛珠，美丽的像是盛满了清透的月光，折出细碎浅淡的微光来。
然而拂黎跪坐在嬴昭身旁，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拂开嬴昭的长发，查探她的呼吸时，眸尾却泛起湿润，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没有呼吸。
嬴昭燃烧了神魂，留下的只有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确认了事实的那一刻，他手一松，仿佛从一个冗长的噩梦里惊醒，被他紧紧握住的手腕跌回嬴昭身前，又被如梦初醒的拂黎捞起。
高挑修长的少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握住嬴昭手腕的时候，另一只手慢慢捂住了心口，像是痛极了一样弓起腰身，绷得像是只要施加了一点力就会断裂开的琴弦。
心脏漫上痉挛般的痛意，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只能溺水一般，急促又徒劳地张着嘴，唇色白得剥离了最后一丝血色。
“昭昭。”
他低低地呢喃。
嗓音嘶哑，越来越轻，像是怕惊醒地上的人。
不会落泪的鲛人，冰蓝的眸子直愣愣地睁着，像是被抽去了神魂一般，呆愣在原地，剧烈地发着抖。
然而他的眸尾，落下一颗颗精致又美丽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