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鲛珠,像是荆棘刺入心脏,淌出颗颗血泪,殷红又鲜艳,又像是白蔷薇上滚落的血珠。
他唯一的心上人,他的至爱,死在他的不远处。
——一步之遥。
噬心剜骨的疼痛愈演愈烈,让拂黎几乎无法发声,他咬破了唇,麻木地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却没有动弹,只是呆呆地跪坐在嬴昭面前,良久,银发少年才呆滞地抬起雪睫,将地面上的少女抱起。
太脏了,嬴昭不会喜欢的。
他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步,却又很快控制住了身体,生怕摔到嬴昭。
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浓密的长发宛若绸缎自她耳畔擦过,柔软地掠过拂黎的手臂,隔着一层衣料,他什么都感觉到,只是心口位置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他手臂微微收紧,生怕连这具躯壳都保不住。
像是寻常时候,她抱着他的手臂小憩。
像是瓷偶摔得碎裂。
他什么都没留住。
而天穹之上,横着一抹猩红,断壁残垣因为之前的打斗塌了大半,看着更加破旧了些,勾勒出灰暗背景。
天下历一万三千二百三十六年,幽都王女嬴昭,陨落于九幽秘境之中。
幽主要走了她的尸身,即便只剩下一具空壳,但是她依旧是幽都的储君,陨落之后也应葬在幽都的地界。
拂黎在幽都王宫前跪了三天三夜,索要那具尸身。
第四天,天亮的时候,幽主推开了王宫的大门。
幽都王储的忽然陨落给了幽* 主一个很大的打击,不过短短几天,她已经消瘦了许多,衣衫都有些空荡荡的。
女子拳抵住唇,咳了几声,才哑着声线说。
“我不会把阿昭给你。”
拂黎抬眸。
自嬴昭陨落那日起,他就没有再休息过,闭眼就是嬴昭气息全无躺在他怀里的模样,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让他难以呼吸,每次想起都是撕心例肺的痛。
他憔悴了很多,越发显得瘦骨支离。
银发像是经霜,透出一分黯淡的灰调来。
“即便你是阿昭确认身份的王夫,可你凭什么带走她。”幽主疲倦地闭了闭眼,接连两位王女都陨落了,她身为母亲,哀痛得无以复加,却不能流露出软弱来。
“你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
拂黎睫毛一颤,直勾勾地盯着幽主,沙哑道,“陛下是告诉我,只有足够强大了,才能带走昭昭吗?”
幽主不置可否,只是转身往后走。
拂黎慢吞吞地站起来,视线微抬,瞥见站在幽主身后的双子,可是自始至终,他们的目光也没有交汇过一次。
拂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嬴昭的陨落似乎带走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每一寸血肉都在沸腾煎熬,让他没有片刻舒缓。
他目不斜视地往外走,没有片刻迟疑。
幽主回到书房,这才允许自己显露一刻钟的悲伤。
她静静地靠着书桌站了一会,勾了勾唇角,却不是笑,只是望着一旁放置的冰棺,自言自语。
“阿昭,你选中的人,让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冰棺之中躺着的少女容色如栩,却再也不会睁眼。
幽主抿紧唇,眸尾似滑落一丝水意。
拂黎入了三十六洲。
嬴昭之前将他留在身边教导,他多接触的东西,都是嬴昭筛选过的,让他得以稳扎稳打地成长,而嬴昭陨落之后,拂黎的行事风格逐渐偏激起来,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为了追求更高一步的实力。
甚至几次都在生死边缘徘徊。
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快,蛰伏于血脉深处的烛龙之血被唤醒,拂黎开始蜕变,妖族的血脉觉醒向来凶险,更何况拂黎没有任何防护,也没有服用丹药,就这样硬撑过去。
他当时是在一处危险的秘境之中,寻到了一棵灵草,秘境中还游走着十几个与他结仇想要他性命的修士。
少年毫无形象地躺在山洞之中,张开五指,透过手指缝隙去看夜晚孤寂升起的月亮,伶仃又细瘦,像是一弯镰刃。
空气清冷,他身上的衣袍满是血迹,血脉觉醒的疼痛被他嚼碎了,硬生生地咽下去,只有痛到受不了了才会自唇齿间溢出一两声低弱的呻.吟。
波动的血脉慢慢恢复平静,筋骨之间却仍然残留着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唇色惨白,静默地望着月牙,鼻腔充斥着土壤的腥气与血的味道。
“好疼啊,昭昭。”
拂黎呓语般低喃。
然而他注定不会得到回应。
觉醒了烛龙血脉之后,拂黎被离欢接入妖域。
他声名鹊起,名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想要杀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离欢抱臂,两人算不上朋友,见面的次数不多,只是之前她在嬴昭身边见过几次拂黎,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