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都已经病重了,还是没人前来探望。
现在老夫人去世了,忠勇侯府倒是一时间人满为患了。
梅园的院子中种着许多梅树,现如今只是夏末秋初,远远还没有到梅花盛开的时节,除此之外,梅园中也没有旁的植物了,院中倒是显得有些空旷萧瑟。
仿佛是一个死气沉沉的池塘。
宋怀川穿着一袭白衣,因为在守孝,他并未用玉冠束发,而是用一根白色发带束发,纵然只是粗布麻衣,仍然无损他周身的风华,一袭麻衣更衬得他眉眼清冽、身姿挺拔。
遥遥望了一眼,他如同松树一般清冷正直、遗世独立。
周身尽是绝代风华。
人来人往,宋怀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在祖母的灵位前惺惺作态,一张张陌生的面容露出同样的哀伤,眼底心中都是掩盖不了的算计,当真是让人厌恶极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眼前不合时宜的浮现了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眸,屋外风声萧萧、更添寂寥,下一刻他福如心至,将视线移到了门外,顿时就发现了一道清瘦纤细的身子站在了梅园外面。
纵然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容,可是那一瞬间,他还是瞬间就猜出了来人正是姜明月。
明月,姜明月。
仅仅是这两个浮现在眼前,宋怀川就觉得烦躁消减了许多,梅园院子门口的白灯笼摇曳不停,姜明月的影子也在不停变换。
仿佛是有一颗石子落入了本就平静的湖面,圈圈涟漪有如被游鱼撕咬一般四散开来。
宋怀川的视线下意识停留在那道纤长的身影上,房间中又有人在同她交谈,他的眼底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厌烦,只能继续同这些人虚与委蛇。
*
姜明月目光遥遥地看向了宋怀川,她根本就不想看见他,可是出来散步竟然无意中走到了梅园。
命运似乎总是在将她推向他。
恼人的很。
没想到都已经这么晚了,梅园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她眉眼低垂视线从地上婆娑的树影上掠过,心中也是有些唏嘘,这位身份尊贵的长公主在死后终于有了公主的样子。
来人或真心,或假意,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姜明月垂眸的时候,宋怀川恰好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她也恰好错过了他的视线。
他在看她,她在看树影。
地上树影摇曳不停,晚风推动白灯笼摇曳,是以就连地面都沾染了几分宛如湖面一般的波光粼粼。
她的一颗心也恰如婆娑树影一般纷乱不定。
姜明月定定地站在梅园外,黑夜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她本来就没想着要去找宋怀川,况且现在也不是找他的最好时机。
私心里,她希望宋怀川能够忙碌一些、再忙碌一些,最好将她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远远地抛在脑后。
按理说老夫人死了,宋怀川应该有三年的守孝期,古代人对孝道是非常重视的,也不知道奚朝是怎样的规矩。
她低低叹了口气,朝着竹园回去,说是出来散散心,可非但没有觉得思绪开阔一些,倒是更觉得胸闷了。
回来的时候也没再看见冬葵,许是烧完纸早就离开了,又或许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烧纸。
*
那厢清秋和清玉一直在竹园门口等着姑娘,眼看姑娘出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两人自然是有些焦急的,就在两人犹豫要不要前去寻找姑娘的时候,总算是看见了姑娘的身影。
于是两个人连忙走上前去迎接姑娘。
姜明月见清秋与清玉走了过来,她便问出来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清玉,我白天的时候是怎么回来的?”
“回姑娘,是世子将您抱回来的,世子见姑娘睡得熟,就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着姑娘,切勿让任何人惊扰到姑娘。”
闻言,姜明月顿时就明白了,白日居然是宋怀川亲自抱着她回来的,如此一来奴仆们会是那样的态度也就不意外了。
她问的是清玉,清秋为人老练、说话也是滴水不漏,清玉脱口而出的更有可能是实话。
她回到了房中,洗漱之后就躺在了床榻之上,但白日睡了一天,此时姜明月根本就睡不着,清秋与清玉早就退下了,屋内静悄悄一片,只有一盏跳跃的烛火。
她躺在床上,依稀能够听见烛芯噼里啪啦跳动的声音。
往日姜明月睡觉是要熄灯的,但或许是今日老夫人故去了,府中挂了许多白灯笼和白幡,她心底总是觉得有些害怕,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便点了一盏烛火,如此也能安心一些。
宋怀川今日亲自将她抱了回来,恐怕白日的时候这件事情早就在府中传遍了,他这一举动无意是将她当做了他后院的人。
她在旁人眼中就是宋怀川的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