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而去。
孟韵无声抗拒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果然,她一开始就不该相信李六郎。
不只是他府内有一个如烟夫人,单是看此人胁迫手段之卑劣,她早该明白,自己今日难逃一劫。
她忽然好恨,为何三楼如此寂寥,安静得根本听不见别的人,也听不见一线得救的生机。
孟韵被他放到柔软的被褥之间,素白的衣衫似薄薄的一片叶,浮在红.浪似的床褥,玲珑.凹凸,任君采撷。
李六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看着身.下那双盈盈蓄泪的眼睛,眼底的疯狂和兴奋更盛。
他最后一次警告孟韵:“孟娘子若是识趣,今日过后,咱们便是正经夫妻。那时你想不与焦家和离,我都丢不起这个脸面。若娘子狠了心想去衙门告状,也得先掂量掂量孟家够不够格?”
李六郎是苏城出名的豪绅,便是放眼江浙一带,多少人碰上了,也要给他些薄面。
别说一个孟家,就是来十个孟家,也搞不垮李六郎。
“身为孟夫子的女儿,究竟是想与野男人搅和不清,身败名裂、让孟家一起跟着你丢人现眼,还是体体面面地和离,再风光出嫁?韵娘啊韵娘,你可得好好想想。”
他的话如锋锥直刺孟韵心中,一桩桩一件件,焦家孟家,压得她快喘不过气。
与焦家的纠葛是她从前识人不清,应得的报应;可她如今只想斩断过去,好好生活,却无端惹来李六郎觊觎。
竟然,连个清净的日子都不肯给她吗?
孟韵心痛侧目,鸦羽似的睫毛轻颤,承载不住厚重的泪光。
真真是,造化弄人。
李六郎见她不语,兀自解起自己的腰带。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孟韵耳边响起,伴随着衣衫一件一件脱落,白瓷莹润的脸上滑过一滴泪。
孟韵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那只锋利的簪子上,又落在头顶李六郎那张脸,再往上,束发的碧玉簪子闪过一道寒光。
想清楚是吗?
呵,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就在李六郎上手解她腰带之时,孟韵忽然朝他勾了勾手指,眼波流转间媚色横生,比方才更为勾人。
李六郎大喜,以为她忽然顿悟转性,想明白了愿意跟着自己,忙止住动作,趴到她面前。
“簪子、”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几若蚊蝇,李六郎为了听清,再凑近了一些。
孟韵看准时机,掌心忽然蓄力,一把抽出他发间的金簪,用尽周身全部力气朝他颈间刺去——
李六郎见她面色一变,眼前寒光一闪,金簪锋利,竟直直朝自己刺来。
眸子一眯,竟将孟韵的手反推回去。
眼看簪子直朝自己眼睛而来,孟韵下意识双目禁闭。
意料之中巨大的痛楚没有到来,反而擎住她的手力道一空。
接着有东西被甩飞出去,重重地落在地板上。
第25章 第 25 章
她得救了。
手里伤人的簪子被一下抽出, “咣当”一声抛掷地上。
还来不及睁眼,冰凉的衣裳瞬间贴近她的眼睛,蒙住了她周围的世界。
她看不见, 动不了,其余的感官却被无限放大。
厚重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来人喘.息之声急剧,紧接着一只手飞快拉过身侧的被褥,将孟韵蒙头裹住。
被褥柔软, 甜香一片之中, 她唯能闻到裹挟着冷气的皂角清香——那是让她忽然安心的气味。
房中的打斗还在继续,桌椅碰碎、碗碟倾倒、男子断断续续的哀嚎求饶……
可惜她被蒙住了头,除了面前殷红色的被子上鸳鸯戏水的刺绣,她什么也看不见。
幽微的皂角冷香一点一点侵袭她的鼻尖, 孟韵无意识深嗅一气,忽然瞪大了双目。
这味道之熟悉,她虽只在机缘巧合之下闻过一次, 如今再次遇上,却让她心神为之一震。
“是你吗, 谢轻舟?”
孟韵看着面前的刺绣失神, 嘴里无意识喃喃道。
她期待是他, 却又害怕是他。
谢轻舟见过她许多次狼狈的样子, 过往的每一次,都没像今日这样让她窘迫、害怕、只想着蜷缩逃离。
“呃啊——”
李六郎大叫一声,呼痛连连,孟韵受惊回神, 果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该庆幸唐律有纪,万民同法。否则, 你今日合该死在我的手上。”
谢轻舟单手执剑,剑尖贴着李六郎喉管,几乎只有薄薄一层纸的距离。
李六郎整个人烂泥似的摊靠在桌旁,手上戒指镶嵌的宝石被弹飞出去,嘴角淌着一丝血,神情阴鸷,眼神毒辣地盯着谢轻舟,恨不能剜下一块肉来。
“咳咳、咳咳咳、咳,”李六郎短促而急剧地咳了几声,嘲讽道:“我还当谢大人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