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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手互相紧紧交握,片刻后才松开。
“阿嫂慢走。”孟韵侧身福了福,以表谢意。
回屋看到桌上码放整齐的银钱,孟韵觉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觉得不自在。
家中万般皆好,父母温和宽容,兄嫂爱怜照顾。若是她一辈子苟且偷安,临老了买个小宅院搬出去,碍不着别人的眼,也不是不可。
但是,她心里还是想和从前一样,有自己的经营和生意。
尤其是陶玉方才那句“就算拿去苏城也不遑多让”。
孟韵承认,她有些心动。
孟大郎不是读书的料,却有经营生意的天赋,二老原本计划着孟氏绣坊一半给女儿做陪嫁,另一半留给儿子折腾。不过儿子对绣坊生意不上心,于是,孟老夫人便专心锻炼女儿和儿媳。
其实孟韵从前的才学也算中上。可惜女子不能做官,否则,孟家说不定还能出个小秀才。
既然如此,当初她看上焦文俊,说不准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胡思乱想时又想到了焦文俊,孟韵扯了扯嘴角,唤来青幺:“把账簿和钱匣子给我拿过来。”
主仆二人借着烛火,一锱一铢地盘算起手里究竟有多少银钱。马马虎虎划下来,竟然大小有两千贯之数。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财,足可以应付孟韵的主意。
孙妈前两日回了侄儿家,身边没有其他人,孟韵将自己的打算草草同青幺讲了讲。
“我想去苏城开个绣坊。店面不必大,也不接大活计。一开始咱们就做些妇人小孩的衣裳,勉强能生活便是。这样,咱们几人也有个依靠。”
这个主意大胆却很可行,青幺眼中顿时迸出精光。
可旋即,青幺想了想其中的关窍,迟疑道:“娘子可是……想一个人生活?”
孟韵被青幺点破了心思,本也不打算隐瞒,便缓缓点头,承认了她的话。
“青幺永远支持娘子。可老爷和夫人那边——”
“我去说,阿耶阿娘会同意的。”孟韵笑了笑,把账本一下阖上,“我可以自食其力,不必靠任何人。”
反正秀才娘子她已经做过了,就那么回事,还比不上孟家女郎自由自在。既如此,何不趁早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欢喜度日。
想通这些,孟韵看着桌上的银钱,心道:既然阿兄阿嫂出钱给她买首饰头面,让她去苏城散心,索性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明天便去苏城。
正好孟家住的地方离苏城不远,马车坐上一个时辰便到,也还算方便。
孟韵让青幺先去知会母亲一声,临走时提醒她,千万将自己方才的话瞒住。
“眼下还不是和他们明说的最好时机。”
青幺点头应是,趁孟老秀才和夫人还未入睡,赶紧前去禀报。
孟老秀才和夫人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指尖敲了敲账簿褚蓝色的封页,孟韵耐心地压了压四角,将它规整放好,和自己的首饰家放在一处。
这里才是她能安下心的源头。
檀木盒子啪嗒一声阖上,烛火葳蕤,转瞬间便到了天明。
第33章 第 33 章
苏城, 酒楼内。
伙计躬身引着谢轻舟上楼。骇于这位大人身上的寒意,伙计一眼不敢多看。
酒楼内装潢雅致,紧闭的屋门一开, 林澈立即抬眼看来,“来了?”
漫不经心扫了谢轻舟一眼,林澈眼中露出玩味之色,嘴角轻轻勾起,转着的酒杯慢慢放下。
谢轻舟眉头微蹙, 依旧端的一副冷若冰霜。
随行的谢楼放了些铜钱到伙计手里, 下巴微抬,指向楼梯口的方向。伙计会意,抿紧嘴巴,一声不敢多吭, 匆忙离去。
屋内,林澈饶有兴致地给谢轻舟倒了一杯酒,汩汩琼浆入杯, 声声清脆,却不及林澈笑声之朗。
谢轻舟自始至终没看林澈一眼, 掀起袍子坐下, 端起酒杯闷头就饮。
“这可是我专程从长安带来的美酒, 这般牛饮, 岂不可惜?”
谢轻舟不管他,闷头便饮。
琥珀色的酒浆站在杯沿,很快又被葡萄酒的洪流淹没。
二人自幼时便相识,林澈如何看不出谢轻舟心中有事?但他知道谢轻舟已经磨砺了性子, 轻易撬不开嘴。
于是,林澈故意用手画了一圈他的眼睛, 揶揄道:“哎呀,临帆兄这是怎么了?眼圈青黑,莫非为情所困,以致夜间不安,难得入睡?”
说罢,林澈嬉笑着用手背拍了拍谢轻舟的胸膛。
谢轻舟不备,被他弄得呛了酒,咳声方罢,这才转过头,一脸愠色。
“莫要胡言。近来公事繁重,我已多日不得空闲,实在疲乏得很。”
俩人从前在一起混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