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韵娘,你必须离开。”
像是在肯定她的想法,谢轻舟已然顾不上往日的冷静,他当着几人的面,一把握住孟韵肩头,逼着她正眼看着自己。
“你得走,而且一刻也不能留!”谢轻舟说着便叫谢楼,“去,给孟娘子收拾行李!”
“属下这就去!”谢楼忙不迭答应,招手让青幺跟上,“劳烦姑娘替孟娘子打点行囊,谢楼粗手粗脚,恐冒犯了孟娘子。”
青幺懵懂点头,立即跟在谢楼后面收拾。
“大人,我其实……”
孟韵想说她其实不怕受罚,但谢轻舟仿佛极力忍耐似的,微颤着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
“你只需在外躲几日,等贺兰氏一走,你便可回来安生过你的日子。不必再跟着我吃苦受罪。”
谢轻舟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不由分说塞到孟韵手中,强迫她死死握住。
“临帆自来苏城,得韵娘相助良多。无以为报,只能用这些来弥补。韵娘,我怕是不能等到告老那日来赴约了。”
赴约……
孟韵的眉头轻轻抽搐了一下。
这是谢轻舟背她下山时,她趴在他耳边故意说的话;那是她为了拒绝,刻意说的一句比戏言还不能当真的话。
他却想着不能来赴约……
谢轻舟苦笑着说完最后一句,决然地松开孟韵的手,下一瞬,孟韵反手紧紧握住。
谢轻舟一愣,抬首定定看着她,星眸微眯,眼睛亮得惊人。
孟韵难得大胆表露心绪,坚定道:“大人,如果真像你说的这番凶险,那我更不能走。我想郡主再如何受宠,咱们也不至于因为假婚一事被杀。官府判案都得给个章程,更何况咱们并未做错什么事。”
谢轻舟克制住回握面前这双柔荑的冲动,任由那双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掌紧紧握住自己,视线从孟韵脸上移开,滑过交叠的双手。
避开眼,手从她的掌心抽出。
“你不懂。”
掌心的温热退散,孟韵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块地方在慢慢塌陷、落空。
“大人,我……”
她看着谢轻舟清冷的眉眼,知道无论如何,面前这个人也不会答应自己留下来。
“容娘子、”孟韵转过脸,立即去看楚容,空握的双手下意识把住桌沿,指尖磕得一声响。
楚容咬着唇,摇了摇头。
事情不知道为何会到这一步,她也没有办法。为今之计,只有看林澈能想出什么主意。
孟韵和楚容纷纷看向一旁转着茶盖儿的林澈。
林澈“啧”了一声,却突然变了脸色,孟韵迅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谢轻舟狠厉的眼神。
楚容见状却面色一喜,拉着林澈的袖子直晃,“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林澈摇摇头,朝看过来的孟韵努了努嘴,“这办法倒是有,可我不敢说啊!这成了自是美事一桩,若是不成,岂非凑成一对怨偶?”
“林澈!”谢轻舟一声低喝,当即把林澈吓得捂住嘴,林澈赶紧摇头,“得,我不说就是了。毕竟,对孟娘子不公平。”
孟韵听得云里雾里,怎么这解决之道又出现在她身上?
但想到谢轻舟几次三番襄助自己,又不好袖手旁观,便深吐一息,孟韵认命似得道:“林大人但说无妨。人命关天的事,还有什么能大过这个呢?”
她已经和离过一次,最不济又和离一次罢了。更何况——孟韵看了一眼谢轻舟,她起码是因为救他。
这时,谢楼正好拿着包袱从屏风后面出来,青幺快步走到孟韵身边,小声道:“娘子,都收拾好了。”
谢轻舟即刻站起,吩咐谢楼:“将孟娘子送到何大夫那儿,等郡主走了再接回来。在这期间,务必要保证她们的安全。”
“对了,还有孙妈。”谢轻舟面向孟韵,柔声道:“你们先去,我再额外派人送孙妈过来。铺子里有楚容照顾着,一切如常。你的东西我都替你好好保管,你只需照顾好自己。”
“去吧。”
谢轻舟仿佛诀别般的话,孟韵心里搅了个底朝天,手里的银票握得一紧再紧,指尖掐得掌心发白。
滴水刻漏在院角安静流淌,两三只燕雀穿庭而来,啾鸣之声阵阵。
孟韵的目光闪了闪,眼中逐渐蒙上一层薄雾。
谢轻舟转身看了看屋外——天关日头高照,花草不改芬芳,乃是极其晴朗秀丽的冬日风光。
可惜,如此美丽的日子,有人却要分离。
“走吧。”谢轻舟挥了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娘子,咱们走吧。”青幺亦在她身后催促道。
孟韵点了点头,神色萋萋,路过谢轻舟身边时,一股从四肢百骸深处涌出的冲动让她停了下来。
像是已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