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好万般好。”孟老夫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啰嗦,怕说多了戳到女儿痛处,含糊道:“总之你自己素日多注意一些。”
孟韵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追问道:“注意什么?”
孟老夫人张了张嘴,还是决定不说话。
只是孟老夫人没想到,孟韵说出口的话愈发大胆:“女儿明白阿娘的意思。若是谢临帆什么时候兴起,也想纳一个玉珍,女儿给他风风光光娶进门就是了。这样一来大家都开心,我也不用自寻烦恼。您说是不是?”
她现在看得开,加上这次成亲又只是顺势而为,帮个忙的事。万一到时候谢轻舟遇上了什么玉珍,金珍,喜欢便由他娶好了。
反正和离书她捏在了手里,什么时候孑然一身回苏城,就是一句话,一辆马车的事。
天寒地冻,屋内燃了炭火,暖意融融。
孟韵有了底气,难得放肆,在孟老夫人面前大放厥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倒把孟老夫人一骇,眼神立即看向半阖上的房门,后怕道:“你也不怕给谢大人听见。”
“往后这样的混账话,不许再说了。”孟老夫人拍了拍孟韵的肩膀,警告道:“新婚就想着给夫君纳妾,天下哪有你这样贤惠的人。”
“韵娘知道了。”
孟韵含含糊糊应了一声,怕说多了引来孟老夫人怀疑,暴露自己与谢轻舟是假成亲一事,安安静静伏在母亲膝头,像只乖巧柔顺的狸奴。
刚说完不久,门上便传来上下清晰的“咚咚咚”。
孟韵连忙起身坐直,孟老夫人理了理袖子,朝门口出声道:“进来吧。”
来人推开门,孟韵定睛一瞧,却是谢轻舟。
那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他岂不是都一一听到了……
孟韵忐忑地看了一眼谢轻舟,发现他的脸色和白日一样,嘴角含笑,温润不减,并无什么异常。
“原来是临帆,”孟老夫人起身迎了上去,还悄悄扯了扯孟韵的衣袖,“怎么你一个人过来了,大郎若是怠慢了你,我可饶不了他!”
谢轻舟没有去看孟韵,而是对着孟老夫人温声道:“阿娘,是我自己想来的。岳父和阿兄正在前厅切磋棋艺,我就想着过来——”
谢轻舟说着,氤氲着笑意的眼神落在孟韵身上,孟韵和他对视了一眼,忽觉屋内炭火一下冷了下去,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心虚的感觉愈盛。
孟韵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
孟老夫人见两人目光交织,眉来眼去,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她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朝二人道:“我先去看看你们阿耶,韵娘,你们说会儿话吧。”
孟韵点头应是,孟老夫人便放心离开了。
檐下灯笼的光落在孟老夫人肩头的梅花花纹上,红蕊白花,边缘闪烁着橘黄色的暖意。
对于谢轻舟这个女婿,孟老夫人打心底满意。只要女儿能幸福欢乐,她三年来的祈盼也就圆满了。
房门被谢轻舟反手关上,“嘭”地一声响。
孟韵还没告诉他不必关门,谢轻舟先开口道:“下雪了,冷。”
孟韵有一瞬间的错愕——又下雪了吗?
谢轻舟高大的个子横在她眼前,孟韵踮脚往一旁的屋外看了看,天色似乎变白了一些,寒气幽幽逼近窗棂,又被炭火挥退。
几丝火星在炭盆内爆花。
趁她验证的时候,谢轻舟自个儿坐了下来,靠近炭盆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取暖,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折射出绿得发黑的暗光。
孟韵走上前,取出漆盘中的一只白釉杯,斟得七分满,再推到谢轻舟面前。
“郎君喝一杯暖暖身吧。”
听到“郎君”二字,谢轻舟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孟韵似乎听见一声极轻的哼——来自谢轻舟的口中。
他没接,只淡淡说了一句“多谢”。
孟韵咬了咬唇瓣,看谢轻舟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听肯定是听见了,就是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谢轻舟烤火的手合在一起揉搓了一番,肩上堆积的雪花被火盆融化,烛光下,浅色的衣衫上积了点点水渍。
孟韵想也没想,手就伸了出去,在他肩上徒劳地擦了两下。
她指尖的温度在触到肩头的刹那,将所剩无几的雪花瞬间融成了水珠,浸染肩头的速度甚至比方才还要快。
孟韵一愕,这还不如不擦。
谢轻舟似有所感觉,侧目移向她的手,入目柔白细腻,十指纤如葱根。
他将手背覆了上去,被炭火烘得滚.烫的掌心像烙铁一样紧贴着她薄薄的手背,死死攥住,容不得她挣扎。
“坐下。”谢轻舟头一回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孟韵愣了一瞬,顺着他握住的力道和方向乖乖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