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或者说人家根本不在乎,只在街上看到他写的一手好字,便邀请他上门当先生。
焦文俊以为捡到了宝,一去才知道原因。
这家的小郎君顽劣不堪,已经气走了好几个先生,面对焦文俊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更是轻蔑到了极致。
小郎君将一块银子扔地上,盼着焦文俊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舔上去捡。
焦文俊是文人,自有一套清高风骨,对此情景自是又气又恼。
可风骨不能当饭吃,没了孟韵娘,或者说没了孟韵娘手里的营生,焦家已是江河日下。
若不是靠焦母和玉珍缝补浆洗衣裳,补贴家用,焦家只能守着那座空宅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
对于地上的银子,焦文俊看了两眼,狠心移开视线,视若无睹地翻开书本念了起来。
不管小郎君如何捣乱,焦文俊总能忍受。
一日下来,焦文俊肉眼可见憔悴了不少……
玉珍今日央着陪他一起来,焦文俊领了束脩,回程路上被她念得特别烦,迫不得已买了一根糖葫芦,让她闭嘴。
正路过苏城一处装潢特别华丽的酒楼时,焦文俊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孟韵娘的身影。
当他睁大眼睛想去看第二眼时,那女子身旁衣着华贵的郎君便向他看来,眼神不善,身边的护卫也带着敌意。
为了考上举人,焦文俊熬夜苦读,视线愈发模糊,记性也渐渐差了。
他好像对那位郎君有印象,但不敢把他和孟韵娘联系在一起,堂堂县令怎么会要一个下堂妇呢……
焦文俊还想盯着再看清楚些,却见那郎君伸手抚摸了那女子的肚子。
他这才看清楚,那女子小腹高高隆起,分明是有身孕的模样。
焦文俊低头看看玉珍硕大的肚子,喃喃重复道:“不可能,不可能,孟韵娘根本生不出来,生不出来。”
玉珍见他神神叨叨,以为他被那小郎君气狠了,出声劝慰道:“夫君,那家给的钱够咱们一家半年的口粮了。孩子马上要出世,花销那么大,你忍忍吧……”
焦文俊狠狠一甩袖子,“你懂什么!”
等他想再看看那家人的情况,一行人早已走进了酒楼。
焦文俊不敢追上去瞧个明白,只远远地隔开与玉珍的距离,埋头往前冲,想要早早逃离这个处处压他一头的苏城。
*
孟老夫人走在前面,谢轻舟揽着孟韵的腰身,护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
谢轻舟看着前方岳母的背影,贴着孟韵的耳朵,低声道:“别怕,他不敢追上来。”
孟韵方才也看到了焦文俊。
那人带着快要临盆的玉珍在街上行走,看衣着神情,似乎过得不如意。
不过如不如意,已经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了。早在半年前,他们之间就已经形同陌路。
如今走在街上,互相装作不认识,已是最好的结果。
孟韵轻嗤,无所谓道:“他呀,离了女人,什么都不是。”
以前靠她,现在估计靠玉珍和他阿娘。
谢轻舟低头无声一笑,轻拍了拍孟韵的腰肢,本是认同她的话:“夫人说得对。”
孟老夫人是过来人,听两人趁着上楼的空当,还要在身后说着小话,笑着摇了摇头。
韵娘啊,她的女儿,就该一辈子这么平安喜乐,日子顺遂。
*
孟韵肚子八个月大的时候,已是冬月。
夜间寒风吹得竹林啪啪作响,仿若老人痛苦的咿呀。
为了民生长兴,苏城要募资修一条直达外县的官道。
此事本是赵大人管辖范围,但被募资的人中有一个女老板,生意最为雄厚,听说苏城县令名唤谢轻舟,便组局想要见一见这位谢大人。
赵大人别无他法,提着一盒点心上门,求爷爷告奶奶地将谢轻舟哄去赴了宴。
林澈自然也被抓去同行。
他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了让谢轻舟在楚老爷子跟前说好话,顺利通过考验,林澈也是豁出去了——可谓“舍命陪君子”。
那女老板与谢轻舟曾是旧相识,因一桩案子打过交道,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小县令念念不忘,在席面上不断说着祝酒词,灌醉他的意思很明显。
为了不得罪财神爷,谢轻舟顺理成章将林澈推了出去。
凭着林澈一张三寸不烂之舌,酒桌之上将女老板哄得高高兴兴,大笔一挥,修路之资便凑成了一半。
林澈回到衙署时,吐得昏天黑地,根本分不清眼前是男是女,叽里咕噜说着一串听不懂的祝酒词。
楚容忙前忙后地照顾,孟韵知道原委,放心不下,也赶来关心。
楚容担心孟韵的身子,让她先回去休息,孟韵却坚持要看看林澈的情况,替自己那个还在外院办公的夫君收拾一下烂摊子。
就在楚容转身去拧帕子时,林澈忽然冒出一大串话,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