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那么简单,他放弃了什么,她能猜得出来,这样的有情人,怎么会不让她动心!
她愿意赌上一把,赌对方是真心的!
得到女儿的答覆后,宗亲王立刻就上了一封折子,还有一封私信,私信中是调查沐熙笙和耿时青的结果,折子自然是说舍不得爱女,不希望爱女远嫁,请皇帝下旨准贵主招婿。
皇帝看到私信时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当初可是很看好耿时青的,觉得这人有学问,有主见,能成大事,才想拉拢过来,更觉得这人还算配得上他堂妹,才拉这个线儿,没想到被这么狠狠的打了脸,看来,就是自己对他太看重些,让耿时青有些飘飘然,忘记臣子的本分!
再看折子时,皇帝也没多想,直接准了!
紧接着而来的是沐熙笙请让爵位的折子,折子里说道,他钟情于贵主,不愿贵主远离父兄,甘愿入赘宗亲王府为婿,如此便不好占着爵位,所幸家中还有弟弟,请让爵位于弟弟。
这道折子让皇帝对沐熙笙另眼相看,次日早朝时,先是下旨准贵主招沐熙笙为婿,封沐熙笙为郡王,因此封号,从而将侯府的爵位继承人改成其弟沐熙逍。
这旨一下,可恶心坏了沐熙逍和沐夫人了,这郡王是什么官,这小侯爷又是什么官,这差着天壤之别,沐熙逍往后见着沐熙笙可不能叫哥,只能叫郡王,还要行大礼的!
皇帝这手不可说不黑!成全了沐熙笙还打了沐夫人的脸!和当初封随音为一品贵主一样,打了一群人的脸!
至于耿时青皇帝没表示,自然谁也不提,本来皇帝想着等成了一家人给个五品的官让他一步一步往上升,可没想到他竟然有那样的打算,太不把随音当一回事了!皇帝心里火气可不小!从小他是在皇叔的庇护下长大,又是在皇叔和游堂哥的帮助登上这位子,他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宗亲王府长大的,自然听说过祁王妃的事,知道那个生死不明的堂妹,他登基后皇叔怕他为难从而交了兵权当个闲散王爷,他心中十分敬重皇叔!当然就会对堂妹上心!他看中的人差点误了堂妹的终身,还好沐熙笙争气!不然,他这个皇帝真是没脸当了!
宗亲王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深刻觉得没白养皇帝那么多年!
沐熙笙到是吃惊了一把,虽说这个郡王只是个封号没什么实权,也足够让他那后母窝心的了,她不是一直为她儿子争么!反而是他不争而得了这么个封号!
宗亲王让人测了日子,订在下月二十六,然后就开始准备起来,随家酒楼的众姐妹齐上阵给随音绣嫁衣配发钗,随玉兰欢欢喜喜的给她绣盖头。
沐熙笙送来了聘礼,游世子清点后,和宗亲王开始忙随音嫁妆的事,开始时什么好的都想给她,这一算下来别说十里红妆了,二十里都有了!太过了!又开始删减,可又觉得那个又有用,应该留下,父子俩就是嫁妆的事商量了好几天,楞是没商量出个结果!
府内上上下下都在忙,只有随音没什么事,她也闲的无聊,带着暗卫和宗亲王打了招呼就出门了,一路走来,竟然到了随意茶肆。
她仰前看着那古朴的匾额,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就站在那怔怔的看着牌匾,不知在想什么。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打开的却不是茶肆的门,而是她身后焉知楼的门,她回头看去,只见,一席黑衣的焉夜离站在门口,唇角勾着笑意。
“贵主,太阳大,进来坐坐可好?”
她是在问,可眼中闪着不容人拒绝的光芒,这种光芒落在随音的眼中只觉得很刺眼,还有一种不安浮上心头,摇摇头,“不必。”说着迈步就要往茶肆走去,但,焉夜离的话让她的脚步顿了。
“你可知对面茶肆的店主并非人类?你不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那又如何?”随音回身看着她,至少现在自己过的很好。
她唇角的笑意勾的更大,“和非人做交易,所付出的永远都超乎你的想像,你就真不想知道么?”
随音摇头,“我已经付过了。”
“哦?”她看着她,眼睛从棕色变成浅青色,“真的么?你进来证明给我看。”
随音像是被她的眼睛吸住了,明明心里大叫不可以进去,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焉夜离的唇上的笑意变的诡异起来,随音从心底发寒,却又控制不了身体,想开口大叫,发现自己都发不出声音来,这种恐惧似乎曾经有过,她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
她离焉夜离越来越近,脑海中最先闪现的人影是沐熙笙,她心中默念着沐熙笙的名字,眼睛中泪水滚落下来,湿了脸颊。
焉夜知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过来,感受着她的绝望,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美味的味道!
然而,就在离焉知楼三步的时候,随音的脚步停下了,空间扭动,出现一个裂痕,人消失了!
焉夜知瞪大眼睛!
是谁!又是谁坏她的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丶(拾)
“啧!你是嫉妒人家小姑娘命好啊,还是长的比你漂亮啊?”调笑的声音慢慢飘来,透着鄙夷。
焉夜离擡眼看去,一身月白的龙玉坐在茶肆的二楼冷眼看着她,飘落而下,一双紫目中是厚重的冰寒,一眼看不到底,似乎沈封了什么,这样的眼睛她见过一些,却没有这般的浓,就算是随音也没有这样的深,这种东西对于她而言意味着,绝对的美味!
“我到还真不知道钰陵城来了大人物!”
太阳西斜已经步入黄昏,她迈开步,走向龙玉,一双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
“公子在想什么?看到了什么?那个爱你的人去了哪里?”随着她的问,她身后的焉知楼飘出阵阵烟雾,像是燃了很多的香,却没有任何的味道散发出来,烟雾越来越多,挡住了龙玉的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耳边却听到焉夜离的声音。
“他是不爱你了么?”
“是忘记你了么?”
“还是背叛你了?”
“你,还记得多少?”
眼前的烟雾散去了,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富丽堂皇的楼宇,他一步一步的走入楼中,楼中歌舞升平,欢声笑话,他却感觉不到,这里无比的熟悉,他眉头轻皱,身边有人走过,伸手要去抚开他的额头,他侧过头躲开了,对方叹了口气,“真儿,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的。”
孩子?
龙玉的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上,感觉到那里微微的凸起。
是了,他怀了孩子!而了那个人的孩子!而那个人呢?却,死了……
“小珠子!大魔王想见你!”一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一双猫瞳入眼,“你是见还是不见啊?”
“我又没爱过他,孩子也不是他的,见与不见有什么两样?”他淡言,伸手摸了摸对方脑袋上毛茸茸的猫耳朵。
“可是,你明明是曾经那么爱宴大魔王!”立夏歪着头看他。
“只是太寂寞了。”他摇头,“我若爱他就不会放手,我爱的是我孩子的父亲。”
修罗,不爱是怀不上孩子的!
也许他都没有发现,会那么的爱那个人!
他突然擡头,看到有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乌发黑衣的男子半低着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下意识伸出了手,却被甩开了,对上那人陌生的眼睛,他顿时明白了,对方已经忘记了他,或者,他们的开始不过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
心痛的逼得眼睛落泪,悲痛在心中翻滚,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之间的红线一条一条的断掉,结发散开,一根根的青丝化做灰烬,消失殆尽。
一朝相思终成灰,了然成空之时,你我之间再无纠葛。
他记得了,这里是红楼,他记得了,那阵最痛苦的时期,比被活活钉死在棺中还要痛苦的日子,这是他心底最深的恶梦!
他唇勾起,擡头环视四周,“这个梦不错,爱的多深,有多在乎,就有多痛,这主意打的很好,可惜了。”他的眼眸变深,头发颜色加深散落下来,一席白衣被染了别的颜色,黑色的长袍上深紫的线绣着繁琐的图腾,“假的终归是假的!”他的容颜绝美,细长眼中是说不出的风情,然而,眼眸深处依旧是一片冰寒,似乎因为这冰寒他才格外迷人,唇薄如刀,殷红似血染,只让人感得此人十分薄情,修长的手指却有着三寸长尖锐的指甲,每个指甲上有着浅紫的纹路,他擡手在空中一抓,把乌黑满是杀伐的战戟出现在手中,“虚假是永远挡不住真实的!”反手一划,空间破碎,一切都消失了,无论是红楼,还是站在楼梯上的那个人。
焉夜离捂着心口,口中呕红,她直直的看着龙玉,半张开嘴却发出不半点声音,眼前人的绝美强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用尽力气才没有倒下,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小妖胆子到不小。”龙玉脸上挂上邪气的笑,顿时给他添了几分魅惑,与之同来的是强大的危险!焉夜离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逃!快逃!
然而,被修罗盯上的猎物是逃不掉的!
更何况是被冥后这种修罗所盯上!
修罗,生来美艳,无论男女,据说,越美的修罗越危险!
美艳的外貌让人心甘情愿的死在他的手中,修罗所说的美,是颜色。
修罗尚紫,紫表明法力,发色越紫越强大,如约翰森家族那或深或亮的紫发,一眸为紫者可争王。
龙玉这位冥后是双紫眸,是修罗的神!
“没有人能从恶梦中醒来,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看着他,她并不相信他能醒来,死在她手中的修罗不是没有,恶梦是心魔,无论谁都有心魔!虽然她没有梦魇强大,不能将人杀死在梦中,却能让人因心魔而死!而她呢?会得到最美味的恶梦!那是她的食物!
“呵!”龙玉轻笑一声,唇上的笑容回温,很暖,“你真傻假傻啊?知道我是冥后,就应该知道我背后站的是谁。”雅亦在他身后已经显了身影,黝黑的眼如同深潭,不见底,透不进光,看焉夜离的眼神如同看着个死人。
“你明明爱着梦中的人!”她不相信,她看了龙玉的梦,龙玉有多爱那个人她能感觉得到!就算是成了冥后也不能忘记,只能说明爱得有多深!
龙玉笑出了声,“还真傻!”看着她的眼中鄙夷更深,与雅亦同时开口。
“我不爱他,干嘛要嫁给他,我爱的从来都是他。”
“他不爱我,干嘛要嫁给我,他爱的从来都是我。”
两人相对一笑。
所以,她的梦境成不了真!
“你们想如何?”她看着太阳下山反而平静的问,身后店门打开,知异辰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样平静的看着两人,他站在她的身后。
“让本后想想,怎么弄死你们。”龙玉自然的往后靠身体,靠在雅亦的怀中,习惯的侧头在对方脸上亲一口,一双手自然的揽上他的腰。
红果果的秀恩爱!
“我们与冥界井水不犯河水,冥后何出此言?”知异辰开口,紧张的握紧双手。
“我们只是为了生存,为什么我们就该死?这世间枉死的何止千万!”焉夜离大着胆子开口。
“本后要你们死哪里来得那么多为什么?就凭你们得罪了本后!”龙玉一向不讲理,这话一出让人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你们擅改他人命运,不该死么?”雅亦淡言。
“梦魇梦中杀人也是擅改他命运,为何他们就能活?”焉夜离不服。
“楼氏一族是妖主血脉,而你们非神非妖,本就六界不容。”雅亦回答。
“冥王说笑了,你家冥后不也一样是非人非修罗么!”她咄咄逼人,知异辰暗中拉了她一把。
“你错了。”雅亦摇头,“我家亲亲是半人半修罗,是杀戮之神,怎么会六界不容。”他笑的奸诈,如同一只老狐狸。
龙玉摇了个白眼,吐槽声,“老狐狸。”引来了对方一吻面颊吻。
“天黑了。”龙玉看了眼天,最后一缕阳光消失。
焉夜离慌张的转身往楼内跑,然而,楼门丶窗全都关闭,将她拒绝在外面,她惊叫着,“昙!快开门!快救我!”
“昙!你在干什么!开门!”知异辰也慌了,他有一种感觉,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们,反而是两人身上生出一条条发丝般细的青色丝线,两端相撞立刻缠绕在一起,将两人拉近,两人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拼命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两个撞到了一起,丝线立刻将他们缠绕在一起,越绕越小,开始还听得到两个人的叫声,慢慢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丝线缩成巴掌大小的球状,凝结。
龙玉手一招,那颗珠飞到他的手中,半透明的丝线凝结后如同水晶,能清晰的看到内部,球中有一个蜷缩熟睡的小兽,似马似鹿,似犬似鹰。
是的,一个。
他打量着手中的球,淡淡的开口,“你们之所以天理难容,确实是因为乱了命盘,只不过,乱的是你们自己的,一个命盘一分为二,一个命盘一个人,本后都不例外,何况是你们。”他附在凤珏的命盘上却没有分凤珏的命盘。
焉夜离丶知异辰,本是一个,后分裂成为两个,一个占白天,一个占夜晚,可以说他们钻了天道的空子,无形中乱了命盘。
“这就是焉知的命运。”焉知楼的门打开了,昙站在门口,“还请冥后把他还给我。”
“这不是理由。”龙玉开口。
“梦暮是雌雄同体,他是最后一只,寂寞就衍生成了如今的结果。”昙平静的回答。
他护着梦暮一族很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梦暮一族本就稀少,最后只剩下焉知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分裂,又相合,变回幼兽如同新生一般重新长大,再分裂,相合,新生,如此循环着,他只是觉得他是寂寞了,就算有自己陪着还是会寂寞的。
龙玉看着他笑了,“做笔交易,我要一片幽昙花瓣,我就把他还你。”
“好。”昙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一片透明白的花瓣出现在龙玉的面前,他接住,把球抛给昙。
“带着他们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空间。”雅亦开口。
“可以。”他点头,抱着球当时就消失了。
“亲亲,我们也该离开了。”雅亦说道。
龙玉摇头,“先等等,等随音的婚礼后在走。”
“好。”雅亦点头,揽着龙玉入茶肆走。
龙玉半回头,看到焉知楼的窗台上放着只琉璃小瓶,里面有一颗亮珠上下浮动,让瓶子发出七彩光芒,他觉得很好看,手一招小瓶收入袖中。
就当是被恶梦吓到的补偿好了!
随音成亲那天,钰陵城是相当的热闹,而那天的事,随音根本就不记得了,好像只是午睡时做了一场梦而已。
全城欢庆的时候,龙玉已经在数百里之外了,他站在一户庭院的外面,回头看向雅亦,对方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去吧,我在这等你。”
“嗯。”他隐去身形走入庭院中。
院落中种满了海棠,这本是应该开花的季节,这里的树枝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扇半开的门中,一名少年躺在软榻上休憩,屋内香炉中点着香,突然一股清冷的味道在屋中散开,他想睁开眼,却越来越困,嘴里喃喃的叫了声,“是你么?”
香炉中在的香燃尽时,少年醒了,好似做了一个梦,却不记得了,好像有谁来过,他敲敲自己的头,真的是睡糊涂了!
“少爷少爷!花开了!海棠花终于开了!”小厮兴奋的跑了进来。
少爷一咕噜从床上下来,抓着小厮问:“开了?”
“开了!”小厮忙点头。
少年跑以院中,果然种了五年的海棠全开了,碧色一片,绝美至极。
“果然美的很。”少年露出笑容,楞了下,当初为什么要种这么多的碧色海棠?唔,似乎是要见这等绝色吧!
庭院外,龙玉伸出手,牵上雅亦的手。
“回家吧。”
“嗯。”
两人肩并肩的走在一起。
幽昙花瓣可忘情,记得太深有时也不是件好事,过了奈河,喝过孟婆汤,却依然记得,对于来生的姻缘是不公平,尤其是上辈子的情无法有结果的时候。
龙玉回过头看着庭院,那些碧色海棠开的正艳,犹如那个人一样,是个好男人,只可惜……
落,谢谢你曾经爱过我,我能给你的也只有这样了,你今生来世,往后会有自己的姻缘。
他回头对雅亦露笑,雅亦什么也没问,两人一起离开了。
爱没有对错,没有先爱后爱,只有成全。
落的成全,在龙玉心底落了个好,龙玉的成全,给了他自己的姻缘,让他走了出来。
他们之间,无关情爱,也许有过动情,却终是擦肩而过。
‘真儿,要幸福。’
嗯,我现在很幸福,你也要有你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爹爹生日,唔,大概不会开电脑了,文文放在草稿箱,会在今天这个时间更新。
么么哒
☆丶(番外)一杯茶
钰陵城东城,原本高家老宅,如今的沐郡王府,并无奢华的门面,很是普通,而这种普通又让人觉得不普通。
这宅子明显不够郡王的级别,沐郡王夫妇却真的住在这里,只是三进三出的门面,远不如郡王府的那种高门大院,这里却收拾的很干净仔细,不少人都怀疑过,是不是挂错了牌匾?
事实是,这里还真的是郡王府。
府内,不同于府外的平淡,却也不奢华,反而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三只巨大的青瓷水缸摆放在院子中,水缸中种着青色的莲花,后院里有一方水池,有一叶小舟,院中一株参天大树,树下架着一架秋千,半开的房门,轻风漏入,素衣少妇歪在软榻上睡的不是很舒服,眉峰皱起。
条薄被盖在她的身上,她立刻醒了,看到眼前的人是谁才放下心来,“你怎么来了?”慢慢坐起。
“睡的这么不安稳,也不知回床上睡去。”海研给倒了杯茶,“你家安安呢?”
“和熙笙去郊外骑马了。”随音喝了口茶,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你这最近怎么了?看样子憔悴了不少。”海研眉头紧锁,“他给你气受了?”
她摇头,“没,就是这阵子不知怎么了,总觉得累。”
“你不是又有了吧?”海研怀疑的打量着她的肚子。
“不知道,我怀安安的时候可没这样。”这点她到没说谎,她怀安安到三个多月时,因为受凉叫了大夫才知道怀了孩子,就为这,她被随玉兰好一痛数落,说她马虎大意,她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安安是她五年前生下的女儿,封号是平乐郡主,小名安安,寓意平安快乐。
“正好今儿个没事,我陪着你上街走走把个脉。”海妍觉得还是把个脉安稳。
“没那么个必要吧?”随音却觉得她有点小题大作了。
“要不,我让人告诉王爷去?”她眼一眯,笑着说,但这无疑是在威胁!
随音眼角一抽,“算你狠!”要是让她爹知道了,再让她哥她嫂子知道了,那么她不会被念叨那才奇了怪呢!
宗亲王不会念叨女儿不乖不听什么,只会念叨着,自己对不起亡故的妻子,没把女儿照顾好,以后下去了没脸见妻子了种种,她哥更厉害直接上祠堂上香,一边上香一边哭,什么对不起列祖列宗了,什么心中有愧了,什么妄为兄长了,那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她脑人疼!
至于她那位嫂子,还真是夫妻同心,她哥往祠堂一跪,她嫂子跟着跪,她哥哭,她嫂子也哭,果然是她哥的良配!要不要这么齐心啊!
“算了,正好上街,一起走走吧。”随音无奈的妥协了。
两个人往外走时,家中的婆子见贵主要出门,立刻让两个大丫环跟上,又让侍卫暗中保护。
宅子不大,人也不多,随音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必是两个大丫环跟着,侍卫暗中保护,侍卫还好说,这大丫环已经换了一批了,前两个有意爬沐熙笙的床,直接被他打发了,不是两个人被打发走,这两个原本是宗亲王府的家生子,他一打发是直接把她们的家人也打发了,这事还是宗亲王点的头,挖他闺女的墙角,他能给好果子吃就怪了!
如今的这两个都成了亲了,一个嫁的是沐郡王府管事的儿子,一个嫁的是宗亲王府的帐房,非常安稳。
繁华的街道上,两个女人,两个丫环走在街上。
“听姨母说,有人向你提亲了,你又拒绝了?”随音随口问道。
“我的事你知道,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另一外杜怀天呢?”海妍冷笑,“亏吃过一次就够了。”
“你这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她摇头,她也知道海妍曾经满心欢喜的嫁给了杜怀天,为他怀了孩子,最后呢?却是去母留子,她被赶出了杜家!那时她才知道杜怀天早已娶妻,结发妻子一直不孕,夫妻两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当年她是一纸状纸告了杜家,却被杜家买通了官府几乎把她打死,是随玉兰千里迢迢跑到那里,将海妍给救了下来,接了回来,从那时起她就绝了成亲的念头,心被伤的狠了,不相信她会有良人了。
“不知那个孩子怎么样了。”随音叹口气,“今年也要有十岁了吧?”
“我不知道。”海妍淡言,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腰上挂的荷包,那里有着从她儿子头上剃下的胎发。
“海妍,人生就是一杯茶。”随音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最终沈于杯底么?”海妍冷笑。
“不。”她摇头,脸上带上笑容,“沸腾过,飘浮过,最终都会归于平静,海妍生活没有什么山盟海誓,有的是平静。”
“那你现在平静么?”海妍看着她,目光有意的扫过她的肚子,“就算你将来只有一个女儿,你的生活也会平静么?”
“就算,我将来只有一个女儿,或者我再生下一个女儿,那么大盛朝将会有第一位女郡王。”她自豪的抑起头,她相信沐熙笙,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后,才发现自己当年的怀疑是多么的可笑,沐熙笙许了她一心人,那么她应该相信,再说了,这郡王是个虚名,又没实权,对于他们,有儿子固然好,没有儿子,也无所谓,女儿不是一样么!
看看她家安安,骑射什么的不也很好么!
“你还真想得开。”海妍脸上在笑,眼底却有一丝不认同。
“你应该说,你们还真想得开。”她反而对她一笑,这让她一楞。
“他居然同意了?”这让她很诧异。
“不管你信不信,这是熙笙提出来的。”随音耸耸肩,“就前面那家保和堂吧。”
两人走进保和堂,不到半个时辰,无论是沐郡王府还是宗亲王府都知道了随音又怀孕的消息。
八个月后,足月分娩,随音生下了她第二孩子,依旧是个女儿,封号幸安郡主,小名福儿。
十六年后,幸安郡主世袭爵位,果然成为大盛朝第一位女郡王!
随音和沐熙笙平静的一生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没有妾室。
真的像一杯茶一样,一切最终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故事完。(*^__^*) 嘻嘻……
☆丶(壹)
暄国,禇阳三十九年,七月中。
宗庙中一名华衣女子跪在众多牌位前,不卑不亢的挺直腰,明明腿已经跪的没知觉了,眼前看到的也理重影,可是她依然不肯倒下,眼睛怔怔的看着众牌位,目光阴暗透着恨意!
牌位上的名字是暄国历代的君王,而她郦鸢是暄国的长公主,公主无论受不受宠,都是用来联姻合亲的,她已经嫁过三回了,她的三个丈夫都是死于非命,当初她不愿嫁,却皇命难为不得不嫁,日子刚安稳了,她的丈夫就被她父皇给杀了。
她不过是父皇留在对方府上的质子,不过是父皇用来牵制对方的媒介。
如今,父皇又要她四嫁,她公然抗婚,引来了父皇的勃然大怒,让她在宗庙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出来,她已经跪了五天了,这期间有不少人来劝她,她的父皇更是恩威并用,她却一直不松口。
她知道,一但她松了口,这样的日子将一直这么过下去,她会是父皇手中的棋子,没有自己的人生,如若她同她的那些皇妹们一样,愚蠢至极也就罢了,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可偏偏她很有才华对朝政也眼光犀利,只因她是女子,是要嫁人的,是皇家手中的棋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
“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林嬷嬷拎着食盒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她是长公主的奶嬷嬷,她花了不少钱财打点了外面的人,才能进来。
“林嬷嬷你也是来劝我的么?”她声音发飘。
“我的长公主哟!”林嬷嬷一见人瘦了很多,心疼的直掉眼泪,这可是她一手奶大的!“您先别说话,老奴给您带了您爱吃的杏仁酪,先吃一口。”
她看向林嬷嬷眼泪婆娑,“嬷嬷,我不嫁!”
“不嫁,不嫁!我的长公主不嫁!”林嬷嬷也管不得什么大不敬了,心疼的抱住她,轻拍着背,心中直叹,造孽啊!
“来,先吃口。”林嬷嬷亲自给她喂杏仁酪,边喂边说,“长公主,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您可要想想怎么让陛下打消将您四嫁的想法,不然,这日子可就没头了!”
林嬷嬷这句话,突然间点醒了她,只有成了王才做是了主!
她一把抓住林嬷嬷的手,“嬷嬷,你去和父皇说,我应了!”
“长公主!您疯了!”林嬷嬷楞住了,刚才还哭着不嫁的,怎么这就应了?
“我若不应,他能关我一辈子!”她咬牙,“只要我出去,只要我出去,这天下就是我的!”
林嬷嬷似是想到了什么,平静下来,低声说,“殿下不可冲动!惊动了陛下可不妙!”
“嬷嬷说的对。”她冷静下来,点点,轻声问,“娘留下的那根香,嬷嬷可还收着?”
“收着呢,殿下是要用?”林嬷嬷眉头轻皱,“这请神香,一但点起,不知请来的是哪咱神仙不说,要付出什么也是不知的,当年娘娘都不敢用。”
“无论是什么也比被困在这强!”她不想一辈子被人摆布,“嬷嬷,今夜就给我带来,这事易早不易晚。”
“老奴明白!”林嬷嬷点头。
这人心都是偏的,无论出了什么事,林嬷嬷还是会偏向她一手带大的郦鸢身上。
当天夜里,林嬷嬷为郦鸢带来了那根请神香。
这请神香是郦鸢生母祖上得来的,从何而得来的,不得而知,后来做了母亲的陪嫁物,母亲在世时不曾点过支香。
她曾经听母亲说过,神不是好请的,请神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请来的不一定是善神,也可能是恶神,和神定契约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否则,不光什么都得不到,还会失去所有。
可以说是弊大于利,不被逼上死路,是不会轻易动用的!
而她此时已经是被逼上死路了!付出代价她也要这个机会!
更何况……
她眼神一沈,等到她有足够的力量的时候,神,又算得了什么!
这世上被反噬的神又不是没有!
她割开手掌,将血滴的香上,以血为引,这香和一般的香果然不一样,被滴上血后香如同有生命一般,吸收血液,直到整根香被成了暗红色,已经被血染透了!
她点燃香的那一刹那,宗庙中的众牌位全都晃动起来,发出另人毛骨悚然的哒哒声,好似是暄国历代的先祖想要冲出来阻止她!
然而,也只是牌位晃动,再无其他。
香气飘起,笔直的向上飘去,没有任何的味道,烟也极淡,按理说,浸透了血的香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偏偏这只香就没有味道!
她看着烟往上走,立刻开口念到,“诸神在上,收我香者,终我三事,其一助我登皇位。其二青春永驻。其三长生不死。”她一遍一遍的重覆着这句话,但,没有回应,眼见香就要烧尽了,她汗如雨下,急切的重覆着话。
牌位反而平静了下来,如同和上面交涉过了般,这让她更加紧张,一遍遍的念着,眼见香到尽头,突然,她只觉得一阵寒气袭来,她手中的香也到了尽头,香灰断,香燃尽。
郦鸢叹了口气,擡起头了,却感觉到了不对!
这是哪里?
漆黑的宫殿,幽暗而冰冷,如同坟墓一般,让她心生恐惧,她跪在地上想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她小心的打量着宫殿,黑暗中看不到房顶与墙,却感觉得到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宫殿,一阵淡淡的香气飘来,似是一种香,这种香她从来没有闻过,却知道是香。
那种香不是花木的味道,而是一种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