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十七气喘吁吁的趴在夙夭怀里,包子脸红彤彤的霎是可爱。
小小声抱怨着,“夭,你又占我便宜。”唇角却弯起可爱的微笑。
夙夭在他赤裸的肩头,惩罚性轻咬一口,装模作样的叹口气。“那好吧,我就不占便宜了,走了。”
“你敢!”君十七气哼哼的抱紧他的腰,翻身压住,“不准走,怎么吃干抹尽就想跑啊,我跟你说吃了就要负责,哼哼!”
“本王一直吃霸王餐,你不要说你不知道。”夙夭得意的挑眉。
“……”君十七无言,“那是老子在后面给你付钱!”
“那是你自愿的。”夙夭并不觉得吃霸王餐是一件多不光彩的事。
“好吧。”君十七无奈,“是我自愿的。”
夙夭戳戳君十七的包子脸,“听说你以前活的特别精彩,能不能说来听听。”
“精彩。呵呵。”君十七脸贴着夙夭的胸膛轻笑,“不过是好听罢了,我过去所有的日子,都不过是随波逐浪罢了。”
“哦?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是杀人卖命,刀口上舔血罢了。”夙夭轻轻皱眉,想要坐起来。君十七抱的更紧了,“唉,你不要生气嘛,我说就好了。只是,很枯燥你大概不会想听。”
“听不听是我的事。”
“好吧。”君十七淡淡的开始讲述,“小时候没有爹娘,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有人疼会幻想一下,也许有一天我的爹娘回来了,是不是也会和别人家一样。”
“后来终于有一天被干爹收养了,开始有了家,不过是个名义上的父子,除了训练我们可以的杀人手段之外,有爹比没有更惨。更多的时候,那个家变成让我厌恶的地方。”
“每一次干爹和颜悦色的时候,就是在数我们拼命赚来的那点银子的时候,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你是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可有可无的东西。”
“后来……”他顿了顿,“荼靡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大,赚的钱更是不计其数,所有人都以为我很有钱,其实那些银两我连碰都没有碰过。”
“赚的越多,人也就越贪婪,干爹也越来越不满足。直到有一日,我无意中闯入了他存放我们血汗钱的密室,他以为我要抢他的银子。居然,半夜摸到我房间想要杀了我。”君十七冷冷一笑,“你说多可笑,他居然来刺杀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第一杀手。哈哈……”
“我是他培训出来的,他以为就可以把我在顷刻之间灭杀。但是,他忘记了,他培训出来的是十岁的我,而不是十五岁的我。所以,那一晚——我杀了他。”
君十七抓着夙夭的手,紧紧的抱住自己,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全身冰冷。“我曾经那么敬爱过他,是他亲手覆灭了我对他的最后一点希望。”
夙夭微叹一声,没有说什么,只能无声的拥抱。
“我离开了他,来到无邪宫,正好无邪宫主离世,我靠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宫中第一把交椅。但是,每次回到寝宫的时候,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总是觉得很冷。”
“唉,找个人来陪吧,两个人就不冷了。”夙夭轻轻摸着他的头。
君十七使劲蹭蹭他敞开衣领的胸膛,“那你留下来陪我。”
“我陪不了你的。”
“你看吧,还说要来陪我,哼。”
夙夭淡淡一笑,摸着他的长发,“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们并不适合。”
“胡说,你是我看中的,哪里不适合了。”君十七气愤的打断他的话,显然很不满意。
“我可以陪你一起堕入地狱,但是,十七你要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天堂。那种温柔的极乐是你们都向往的,却是我们都到达不了的。”
“我不去天堂,我就愿意和你一起去地狱。”君十七嘟着包子脸,不悦的咬他。
“你想去的。”夙夭任由他孩子气的发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想要的温暖比我要多,所以你才死死抓住一个东西不肯松手。说不想要,只是你害怕会失去,所以不敢要。
君十七,我说不清这一世是谁欠谁的,能做的不过是给你一日的温柔。
这一日,只为你一人而已。
对不起,让你爱上我。
果然是难得清闲,这一天是君十七过的最安逸的一天,安逸的让他忘记了这不过只是一次温柔的交换,让他以为就这样可以一辈子走下去。
幸福的时光总是最短暂的,对于温暖人总是要不够。
天色渐晚,君十七趴在夙夭怀里把玩着他银色的长发,柔软的发丝在手心滑过,冰凉似水。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君十七不悦的皱眉,“谁!”
“启禀宫主,管事派小人来问宫主,碧落宫主成亲您要送些什么礼品。”门外仆人答的规规矩矩。
君十七好奇的挑眉,“哦?碧落宫主要成亲了,不知道娶得是谁家小姐。”
“宫主,据说娶得不是小姐,是玉庄的少主龙玉。”
“龙玉?那不是……”君十七猛然停住,回头,果然夙夭已经睁开眼看向门边。君十七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何要对这件事好奇,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一切都来不及倒回。
夙夭面色阴冷,整个房间突然变得极其阴暗。
门外的仆人还不知道门内以风起云涌,依旧答道:“据说,那玉庄少主前阵子才在庄主大寿上,带着一个男宠回去,扬言说要娶此人。不过短短一月就转嫁他人……啊!”
只听砰的一声,那人惊呼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只见刚刚紧闭的房门大开,偷偷瞄眼看去,只见宫主一人静静的半卧在床上,望着门口的方向眉心微蹙。
天还没有黑,梦已经被重重的敲碎了。
夙夭出现在红楼的时候,整个楼里都被喜庆的红色淹没。今日晚上就是婚礼,很多的名流都已经在昨日就入住红楼,所送之礼已经装满了好几间屋子。
虽然说娶一个男人回家让很多人不齿,但是碧落宫和玉庄都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更何况帮忙张罗婚事的还有其他武林世家,连明月楼楼主都是发喜帖的,又有几个人有胆子对此指指点点。
夙夭赶到水云阁,却见脸色惨白的雅亦吃力的从床上爬起来,本想去扶他的。可是,手伸到一半还是收了回来,此刻还不是要让他看到自己了,此刻看到了,也不过是另一场争斗。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非去不可。
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夙夭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法力,可是他却发现雅亦压根就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突然觉得很难受,却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大名鼎鼎的冥王啊,六界第一人,居然沦落到被人跟踪都不晓得,沦落到下个床都吃力,沦落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嫁给别人。
夙夭就这么一路跟着,看着他对着一个已经是别人的真珠,许下五十年的约定。一直假装不在意的心,终于疼痛泛滥了。
当听到他说,如果,你真的死了,那么,我等你下一个的轮回……!下个轮回我会守着你,一步都不离开。
夙夭差点没有冲出去堵住他的嘴巴,他想问他,那自己怎么办,真珠已经得到了他一世的爱,为何还要许他下一世。
雅亦,你怎么能够如此残忍!
他没有去问,他是妖王,即使爱了,依旧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不能容许自己沦落到等人施舍的地步。
所以,他决定,所有的一切,自己动手抢过来!
夙夭等着雅亦回到水云阁之后才出现,眼睁睁看着他精疲力竭的倒在地上,徒劳的挣扎想要起来。
其实,单凭这一点对他是有点佩服的,以他的身体状况早该起不来了,他居然还能假装没事人似得跑去给别人的新娘穿嫁衣。
夙夭气的磨牙,却不肯让他察觉半分,戏谑的冷笑在房间响起,“啧啧,看看这是谁呢,冥界还真是尽出人才。”
雅亦闭上眼睛不想看眼前人,此刻就算是个孩子都可以轻易的制住他,更何况是这个人,知道他来就是为了羞辱自己,那就由着他说,那一日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出现。
夙夭对于他的不理不睬很是不甘心,一把揪过他,强忍着虐人的心痛,薄唇扬起一抹邪笑。
“宝贝,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能理解为是在邀请我,怎么开始想念我的味道了吗?”
雅亦强迫自己睁开眼,眼眸中都是冷冷的冰霜。对于他露骨的调戏,并没有半分的反应,好像说的那人并不是自己。
“怎么,不说话是要我亲自帮你找回记忆吗?”夙夭冷笑,对于他的无视很不舒服。
“你这又是何必……”雅亦轻叹,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却不想想为何自己如此执着。
夙夭抱起动弹不得的雅亦,孤傲一笑。“我的事别人管不了,不过要是你的话,我还勉强可以接受。”然后,他轻轻的在雅亦耳边笑道:“被本王享用过,大概也没有人能在满足你了吧。”
雅亦再次闭上眼睛,扭过头去,不再理他,他也没有力气再去和他周旋。
夙夭也不生气,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对于他的拒绝早就在预料之中,低头在星耳畔轻声道:“你是我的,注定跑不了的,雅亦!”诡秘一笑,扬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回去也不死心,等会儿带你去看场好戏。”
门外传来小桑的呼声,“公子……”
门被推开的刹那,夙夭带着雅亦消失在房中,他不喜欢这个家夥看着雅的表情,那根本不是一个侍卫看主人的眼神。
若不是看在雅亦的面子上,早被他灭了不止一次了。
夙夭并不想看到雅亦绝望,可是,他不彻底的幻灭,自己就不会有看到希望的那一天。雅亦,不要怪我对你残忍。
不论我比你强大多少,在你面前,我永远都只是个爱上猎手的,卑微的猎物罢了。
夙夭带着雅亦去看了那场轰动一时的婚礼,站在高高的房梁上,那是一种君临天下的睥睨。
雅亦望着携手的新人,空荡荡的心口疼痛的说不出来。五十年,不过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如果五十年真爱上了落,他也绝对不可能去毁了他的幸福,强行把人抢回来。对他,他欠了一世,永远都记得他眼中的恨。
等着他绝望的夙夭却是一惊,下意识的探他鼻息,而后自嘲一笑。明知道他是不老不死身,连心被自己挖了,都没有任何的事情,又怎么会死去。
但是,那种透明的苍白还是让他心疼了,放弃了等待最后的结局,带着他离开这个伤心地。
他就是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最爱成为别人的,这下该是彻底死心了吧。
一直在等你对他绝望,却不知道原来看到你绝望,我居然会后悔。
雅亦,在未来的日子里答应我。
忘了他。
两个月后,无邪宫主君十七正式入住红楼,每日品茗丶喝酒。
终有一日,等的人出现在了楼中,只不过,这次等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一人乌发黑衣,一人银眸银衣,携袂而来,惊了楼里楼外所有人。
「卷六」红楼之何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