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和二长老利益牵扯太深，上报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自然不会同意。
并且，他还顾念着几分兄弟情，想给二长老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只要二长老认识到错误，并配合他将损失的银两追回来，他可以既往不咎。
甚至，那笔赔款可以不还给天地会，二人平分。
“不必急于一时，待我调查清楚再说。”
三长老打发走余钱，放飞他和二长老联系专用的信鸽，约二长老见面。
信鸽飞出院墙，余钱也悄然从后门离开了。
三长老等了一夜，没有等来二长老，甚至连回信都没有。
气的躺不住，亲自去找二长老理论。
昨晚二长老应酬太迟，早上起得迟了些，面对一桌子早膳没胃口，吩咐厨房送碗栗米粥来。
“好你个吴老二，你害得我好苦，还有心思吃栗米粥。”
“我让你吃，我让你吃。”
三长老为着生意接连受损着急上火，好几天没心思吃东西，全靠药汤吊命。
见二长老悠哉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把桌子掀了。
二长老对三长老也是一肚子怒气，见他不分青红便动手，还忍什么忍，跳将起来照着三长老便是一拳。
情同手足的两人，因为杨策的布局反目成仇，余钱汇报时难免唏嘘。
“什么情同手足，不过是利益驱使沆瀣一气而已。”
杨策早就对两人不抱希望，否则也不会不给他们留余地，简单辣评两句便说正事。
“这件事你做得我很满意，这段时间我对你加入天地会后的履历也详细看过了，是个可靠之材。”
“你准备一下，三长老年纪大了，继续操劳难免有伤身体，我打算让他回乡养老，商店的担子你得担起来。”
余钱愣了愣，不敢置信地看着杨策。
上个月他才被提拔成掌事，这么快就更进一步？
杨策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而笑。
“能力不足可以弥补，品行不足，却是……”
“三长老便是前车之鉴。”
余钱回过神来，俯身长拜。
“谨遵掌门教诲。”
三长老和二长老打了一架，打架的缘由还得瞒下来了。
至于百万两纹银的损失，二长老矢口否认，三长老也没有切实证据，只能作罢。
原本三长老就因病告假，多躺几天等脸上的伤痊愈了再见人便是。
没想到杨策突然登门探望，三长老不敢见又不能不见，让人放下床帐，只说担心病气过给杨策，躲在床上不肯露面。
杨策今日登门便是通知他走人，懒得和他演戏，隔着床帐直接开口。
“三长老对天地会也算劳苦功高，我也不想把事做绝了，你年纪不小了，也该回去养老了。”
三长老顿时忘了脸上的伤，蹭得从床上跳下来。
“我加入天地会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掌门轻飘飘一句话就想将我赶出去，凭什么？”
“凭什么？”
杨策淡然而笑，目光却无比冷厉。
“你自己做了什么需要我一桩一件帮你说出来吗？”
“真等我说出来，你可就只能去向圣女请罪了。”
圣女早已薨逝，去见圣女自然只能去九泉之下见。
三长老心里有鬼，却做出副悲愤莫名的样子，不想承认。
“一朝天子一朝臣，掌门过河拆桥，我走便是。”
“一朝天子一朝臣，陛下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用几个自己的亲信，不是很正常的吗？”
吏部尚书林有道的书房里，侍郎左成海、主事秦勉，对卢主事借忠亲老王爷的面子上位十分不满。
林有道拈着精心护养的三缕长须，慢悠悠安抚。
秦勉尤其不服，小声嘟囔。
“不过是忠亲老王爷的玩物，却与我等同居朝堂，实在是百官之辱。”
林有道嗤笑出声，手一抖差点拔下一根胡子，连忙放下手。
“都是自己人，何必作忧国忧民之态？”
“你不过是不服气自己没有卢侍郎那般手段而已。”
心思被拆穿，秦勉索性不装了。
“大人，下官在您手下尽职也有十年了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被一个玩物踩在头上，下官不服。”
别说秦勉不服，林有道和左成海也不服，朝中百官哪个会服？
“不服又如何，你有本事请忠亲老王爷替你开口？”
秦勉自然没有这个本事，有的话，也不用坐这里抱怨了。
林有道啜了口茶示意他近前来。
“你若真不服，本官可以给你指条路。”
“铜锣巷里有间乐得茶馆，掌柜有些绿林上的朋友，你不妨找他问问。”
秦勉眼前一亮，谢过林有道当即前往乐得茶馆。
左成海不禁有些担心。
“大人，秦主事性子浮躁，这件事如果露了马脚，他必不会一力承担。”
林有道瞥他一眼，心里颇感失望。
扶持他这么多年，原指望他能助自己取得首辅之位，却连这点胆色都没有，真是废物。
“什么事，承担什么？”
左成海醒悟过来，连忙低头退下。
卢景升任侍郎之后，巴结他，送金银、布匹古董，甚至送清俊小厮的官员陡然多了起来。
卢景烦不胜烦，一概不见，礼却是照收不误，转手便典卖出去，包括那些小厮。
管家本是他的老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担心他收礼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把柄，劝他不要收。
卢景却不以为意。
“我这样的人，名声早已臭不可闻，真想整治我还需要罗织罪名？”
管家听得心酸不已。
“少爷的仇已经报了，我们回乡吧，你原也不喜欢官场中的勾心斗角不是吗？”
卢景拍了拍管家的肩膀。
“这官场，哪里是我想退就能退的。”
管家不解其意，卢景也不再解释，将随从送进来的银票清点一遍，收入一个匣子收好。
“再存些日子，存够十万两，便能买几年平安了。”
管家更是糊涂了，正想细问，门房跑进来说，又有人送了几名小厮来。
这些事原本都是管家处置，不等卢景吩咐，便带着随从退出书房。
卢景也起身准备往后院去，一把匕首却抵在他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