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薨逝后,“杨策”恋爱脑,全副心思都用在徐清梦身上,对天地会的事半点不上心。
红姐委婉劝过几次,原主非但不听,反而与她生分了。
红姐舍不得圣女一手建立起来的天地会毁了,只能暗中往各长老身边安插眼线,好歹看着别让长老们做的太出格。
杨策突然转了性,接手天地会,红姐便将这些眼线都交给他,本来还想把暗部也交出去,被他拒绝了。
杨策当时说得很诚恳。
“我知道这几年红姨为了天地会殚精竭虑辛苦了,想放手歇一歇也是应该的。”
“只是我才刚接手,还有很多需要红姨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再辛苦一段时间。”
“最多一年,我一定能将会里的事理顺,到时你想歇歇,我自不会拦着。”
话说到这个份上,红姐还能说什么。
红姐挑选出来的人,个个都很不凡。
就拿余钱来说。
出身不高,祖上口挪肚攒置了几十亩田地,一家子老实本份守着这份家产过日子,与乡邻十分友善。
却也因为太老实了,被人算计得田产都没了,老父亲急火攻心一病没了,老母亲哭瞎了眼,全靠哥嫂做苦工奉养。
余钱遇到红姐时,只有十来岁,却已经独自进山砍柴,当时红姐刚逃脱追杀,身上挂了彩,余钱可怜她,把带到山上充饥的干粮送给她。
红姐有意套他话,见他言语清楚,对于命运的不公不躁不怨,而是计划着一步步把日子过好,待母亲百年后再找仇家报仇。
十来岁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心志十分难得,红姐将他收入麾下,精心培养了两年,安排他到三长老负责的商部,从学徒做起,一步一步做到掌柜。
并且方贺死后,接替他成为掌班。
这个过程中,红姐没有过多的帮他,全靠他自己,可见他的能力很是拿得出手。
相比于方贺的精明外露,余钱显得太过普通,却也格外可信,生意上的事三长老交给他还很放心的。
“什么,又被人将我们请来的客商抢走了?谁这么不长眼!”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了,三长老再好的脾气也不禁恼火。
余钱正想答话,两个杂役跑进来。
“三长老,不好了,耳朵巷的仓库走水了!”
天地会在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开着三家绸缎铺子。
朱雀大街寸土寸金,三长老便让人在附近的耳朵巷里置办了一个院子,专门存放绸缎。
那里面存放着准备交给一位北方客商的货,价值数十万两银子。
这一把火还怎么交货!
三长老急火攻心,眼睛都红了。
抓着杂役的衣领逼问。
“不是吩咐过你们,严加看守,不能出半点纰漏,怎么会走水!啊!”
杂役只是个传话的,哪知道这么多,吓得快哭了。
“属下不知,属下真的不知道啊。”
余钱劝三长老息怒。
“属下先去仓库那边看看损失多少,再来禀报。”
“也许只是一点小事,下边人大惊小怪传错话。”
三长老也希望如此,北边的客商出手大方,看过样品便付了一半的货款做定金,眼看约定交货的日子就要到了,交不出货来,就得双倍赔偿定金!
里外里搭进近百两纹银,便是天地会富可敌国,也禁不起这么大的损失啊。
三长老抱着一点微弱的希望等着余钱回来,看他脸色惨白便知道希望破灭了,闭了闭眼,一拳砸在桌上。
“那几个看仓库的杂役看守不力,全部严惩,赶出天地会。”
余钱答应着却没动地方。
“三长老,属下觉得这事有蹊跷。”
“货是昨天下午运到的,今天就走水毁了,也太巧了些。”
三长老顺着他的话一想,不但走水蹊跷,连那北方客商都很可疑。
北方客商的确出手大方一些,大方到预付一半货款,却是头一回遇见。
这是有人作局故意坑天地会!
是谁!
“余钱,你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地里捣鬼!”
余钱领命而去,一连几天没有露面。
三长老怀疑北方客商坑他,没有证据只能照规矩赔付违约金。
江南那边又催着要绸缎的钱,三长老只能拆东墙补西墙,先把江南的银子结了。
不但年下原定打赏手下的银子都垫了进去,还搭进去不少私房,当然,私房都挂在正经生意名下,日后由天地会偿还。
但三长老吃了这么大的亏,还是忍不下这口气,一头病倒了。
“三长老,余掌事回来了。”
杂役将余钱领进来,自觉退下。
三长老不等他行礼,招手叫他进前。
“可查到什么?”
余钱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三长老忍不住催他。
“有什么话只管说。”
余钱这才说道。
“不敢隐瞒三长老,此事极有可能是……是二长老所为。”
“胡说,二长老也是你能抹黑的?”
“说,你是受何人指使,诬陷二长老?”
三长老抬手抽了余钱一个耳光,怒目逼视他。
余钱俯首在地,姿态十分谦卑,语气却很平静。
“属下不敢有半字虚言,更不敢诬陷二长老。”
“只是如实禀报,若三长老不信,属下任凭您处置。”
三长老见他不像说谎,慢慢靠在床头。
“你说说你都查到什么。”
“属下查到,走水前一天天停晚,二长老曾在观月楼宴请那位北方客商,席间正是婉柔服侍。”
“走水前一个时辰左右,有一名杂役曾在仓库附近见过二长老身边的得福。”
观月楼是数一数二的青楼,婉柔是中秋前后刚选出来的花魁,看来宴请之事是事实了。
宴请是真,得福出现在仓库附近自然也不会是假。
怀疑一旦产生,便会无限发散。
之前二长老三天两头派人催要银钱,这段时间却没再露面。
原来他已经有了生财之道!
三长老闭了闭眼,仿佛刹那之间老了十几岁。
“二哥,你,你怎会如此无情。”
余钱悄悄抬头觑着三长老的神色,低声请示。
“三长老,可以将此事禀报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