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梦忍着对杨策的厌恶和不请自来的尴尬,厚着脸皮出现在宴会上。
杨策看到她出现,并没有当众说难听的话让她下不来台,只是淡淡笑了笑,便示意下人请她落座。
徐清梦的目的明确,对席上的热闹一概视而不见,视线片刻不离皇帝,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主动召她近前说话,她就有机会委婉诉说自己的委屈。
但不知皇帝是不是太高兴了,还是喝醉了,徐清梦盯着皇帝盯得眼睛都酸了,他却半点没有察觉。
机会稍纵即逝,徐清梦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皇帝不召她近前,她只能主动出击。
“陛下,微臣敬您一杯。”
徐清梦端着一杯酒走到皇帝面前,跪地高高举起,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便是不给皇帝拒绝的机会。
皇帝睁开醉眼,看到是徐清梦,大笑着伸手来扶她,却一个不稳差点掉下御座,旁边杨策和宫人连忙搀扶,皇帝便没有扶到徐清梦。
“四哥,你手劲太大,弄疼朕了。”
皇帝嗔怪着杨策,顺势挣脱他的手,又半躺下来。
杨策低头赔罪,秋公公仗着自己看着两兄弟长大,有几分面子,陪笑劝解,皇帝又笑了起来,命秋公公给他和杨策倒酒。
“西域蛮夷不服教化,屡屡犯边,祸害了多少百姓。”
“四哥替朕出了一口恶气,朕高兴啊,今日定要与四哥一醉方休。”
杨策和秋公公劝他少喝一些,皇帝不依不饶……
三人似乎都忘了徐清梦还跪在地上。
皇帝没有开口让徐清梦起身,她自己起来便是以下犯上,她不敢。
但被晾在这,大臣的风凉话像一把把刀子,直戳心窝子。
徐清梦尴尬万分,脸色一时红一时白,眼看快要哭了的时候,救星终于出现了。
“陛下,四弟,我回来了。”
杨箐风尘仆仆大步而来,到得御座跪地叩拜。
山东去年经过民乱,损坏了很多房屋、农具,当然,更重要的是杀了不少人。
皇帝担心山东不能及时春耕,派杨箐替他前去劝农。
杨箐是在杨策巡边离开京城后动身的,这一去就是三个月,终于回来了。
“三哥,你回来了。”
皇帝见到杨箐醉态全无,跳下御座双手扶起杨箐,细细打量他一番,心疼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朕只是让你去劝农,不是让你去种田,怎么瘦了这么多。”
杨箐温和的笑笑。
“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而已,回头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听说四弟立了大功,我可不得赶紧回来为他祝贺,幸好赶到,否则却要错过今日这顿好酒。”
杨策上前执弟礼,长揖到地。
杨箐忙还礼。
皇帝命人给杨箐倒酒,三兄弟坐在一桌举杯。
百官由不得又要共同举杯,向杨箐请安问好,杨箐很是客气的请大家自在饮酒便是,徐清梦随着百官也起了起来。
皇帝见到杨箐前后的状态,完全就是两个人,徐清梦还看不出他是故意冷落自己,就是傻子了。
一时间却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要冷落她,却不甘心错过今日见皇帝的机会,又凑了过来。
“陛下,两位王爷,清梦敬三位一杯。”
杨策和徐清梦的事所有人都知道,自然没有理由给她留情面,眼皮都没有抬一抬,杨箐却很温和地向她表示感谢,接受了她的敬酒。
“徐将军太客气了,快请坐下说话吧。”
杨箐的意思是让徐清梦回自己的位置坐,徐清梦却假装没听懂,顺势便在皇帝对面坐了下来,轻扶酒壶打算给三人倒酒。
皇帝转头轻斥秋公公。
“怎么能让朕的大臣倒酒,你们都是死的不成?”
话是骂秋公公的,却是给徐清梦听的。
徐清梦的心更是凉了又凉,勉强挤出甜美的笑脸,抬起眸子娇羞地看向皇帝。
“微臣为陛下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皇帝被她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喝了两杯便说自己醉了,要回宫歇息。
没人敢拦他,扶着护着送上玉辇,跪送他走远。
皇帝一走,宴会便也很快结束了。
徐清梦厚着脸皮当了一回不速之客,最后还是没能向皇帝诉一诉委屈。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皇帝对她的态度转变的原因,想来想去,又想到了杨策头上。
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得罪皇帝,皇帝却冷落她,只能有一种可能,杨策在皇帝面前说了她的坏话。
杨策刚立下大功,皇帝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所以才不肯亲近于她。
徐清梦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恨不得杀了杨策。
原本只是觉得他脑子不灵光,想借他当个踏脚石,自己功成名就再将他踢开,没想到他却想坏自己的好事!
徐清梦吩咐车夫去宋府,见面便质问。
“你不是说,只要将杨策哄骗去边城,必定能让他有去无回?”
“如今他不但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立了大功,得了赏赐,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宋南天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又是奸细又是杀手的,搭进去多少人力物力,却没能将杨策留在边城,心里也正难受呢。
徐清梦还跑来质问他,宋南天忍无可忍,反唇相讥。
“徐将军这是不被皇帝待见,跑来将我当出气桶?”
“我要是你就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陛下宁愿纳几个出身商户的低贱女子,也不愿意让你进宫。”
“别以为有个将军的头衔,就真成了国之栋梁,没准陛下只是没见过女子当官,拿你当个乐子,而已!”
徐清梦没想到他句句戳心窝子,脸色惨白双拳紧握,咬着牙问他。
“南天哥哥这是要与我撕破脸?”
撕破脸倒还不至于,毕竟徐清梦还有些用处。
宋南天缓下态度,朝她行了个礼。
“我也是因为杨策的事着急,口不择言说错话,清梦妹妹不要见怪。”
徐清梦也不敢真的和宋南天撕破脸,给个台阶,她也就下来了。
“不怪南天哥哥,是我方才态度不好。”
“只是陛下如今不见我,我该如何是好,还请南天哥哥帮我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