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个人都无话的时候,门铃响了,是周政点的餐。
他说:“我吃个饭就睡了,明天见吧,还有,谢了。”
周政没说谢什么,段斯年却心领神会了,他嗤笑一声,“行了吧,赶紧休息吧,明见。”
段斯年和周政认识小二十年了,已经成为对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当初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他知道周政填了北城,连个磕巴都没打,直接就单调北城警校。
这么多年的感情,有些话,不用说出口。
周政胡乱的吃了几口面,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只是为了保证身体所需要的能量而已,他吃饭一向是这样,没要求。
洗了澡就躺在沙发上,突然看见沙发背上边搭着条毛毯,是孟昭给他拿出来的。
周政把毛毯盖好,嘴角还挂着笑意。
只要孟昭表现出一点点在意他,就能让他开心得不行,这就是他说的没出息。
许久未回到霖城,孟昭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她的父母,有周政,还有过去的她自己。
孟昭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幸福的面容,那一刻,她甚至不想从梦境中醒过来。
那是她曾经拥有过的一切,也是她终极梦想中的画面,只是所有的梦境,都有醒过来的那一天。
“咚咚咚”的敲门声把孟昭从梦境中拉出来,更像是撕扯出来,直接,痛苦。
她猛地睁开眼,重重地呼吸了好几下,才回道:“醒了。”
周政看了看时间,八点,距离和安远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孟昭起床后正好还能去楼下吃个早饭。
“孟昭,和安远舅舅约的九点钟,你起来收拾一下咱们去吃个早饭。”
“好,等我一会。”
两个人的声音隔着一道木门,听起来没有那么真切,倒是凭空添了几分缠绵的意味。
孟昭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才爬起来,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温暖,痛快。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几下身体,就直接冲去浴室洗澡了。
洗完澡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周政连内衣都给她带好了,这个细节她都没有想到,一阵脸红。
孟昭这次出门没有带化妆品,收拾得也很快,把头发低低地挽好,额前的几缕碎发自然垂下,有种破碎的美感,像秋天。
她选了那套连衣裙和大衣加高筒靴的搭配,保暖,正式,也很有礼貌。
开门出来的时候,周政正站在窗前打着电话,孟昭走过去,看他脸色很不好。
“知道了,老师,您放心,我没关系的。”
周政挂了电话,转头看见孟昭,一时间慌了神,有了几分以前她的样子。
“好看,很好看。”
周政硬撑着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她,夸奖是认真的。
孟昭看他这个样子,就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回去在处理就好。”
“你确定?如果很着急你回去处理就好,我一个人可以的。”
孟昭知道医生这种职业难免遇到突发事件,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了周政的工作,那是他追求的事业。
周政佯装疲惫地说:“我说孟昭同志,我昨天开了十个小时的车,又睡了一晚上的沙发,今天才刚起床又要被你赶回北城干活,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就是天生的牛马,也需要休息啊,医院没了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别瞎担心了。”
医院没了周政确实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黎主任打电话也不是喊他回北城。
孟昭听他这么一说,愧疚感更重,毕竟长途开车和睡沙发的原因都是因为她,一时间张不开嘴。
周政看她为难的样子,也不忍心在逗她,就说:“收拾好了?”
“嗯,好了。”
“那走吧,下楼吃个饭,一会斯年陪安远舅舅一起过来。”
孟昭点头应着,就问:“在哪诊疗呢?”
周政指了指会客室,“这不是现成的地方吗?当时我就应该直接订个套房的,方便,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省钱了。”
周政这话是半开玩笑说的,可孟昭想的却不是这些,这趟回霖城,开销其实不少,周政没和她提过钱,可孟昭想提。
她做了半天心理准备,小心翼翼地开口,“周政,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周政根本没往钱的方面想,就说:“你说。”
“那个,这次回霖城开销不小,全是你出的钱,我想...”
孟昭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政打断,“你有钱了?”
“嗯。”
“哪来的?”
孟昭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慢吞吞地说:“陈默借给我的。”
陈默,又是陈默,周政脑子都要炸了,他盯着孟昭,一字一句地说:“孟昭,能借他的,就不能欠我的,是吗?”
孟昭没有说话,也不敢看他,就听周政继续说:“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孟昭,是不是?”
他的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还掺杂着几分嫉妒,发自内心的嫉妒。
“不,不是...”
孟昭慌乱地解释着,“我不是那个意思,陈默的钱我会还给他的,我不是不想欠你的,我是不想欠任何人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这些,只是不想让周政会错了意。
周政对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扯了扯嘴角,说了句:“把陈默的钱还给他,你需要钱我有,既然都是要欠,那就欠我的。”
“有什么分别...”孟昭小声的嘟囔着。
“有分别,我喜欢给人当债主,不行吗?”这时候他的耳朵倒是好使了,周政说的理所当然,还有点傲娇。
喜欢当债主这事当然没什么不行的,只不过周政就是单纯的想当孟昭的债主,最好当一辈子的那种,永远掰扯不清才好,永远纠缠才是他想要的。
孟昭无奈地说:“好吧,那你可要记好账,小心我不认账。”
“不怕,你人在我这,抵债也行,考虑考虑?”他不怀好意地说。
孟昭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拿上外套就往外走,考虑个屁,几年不见,她发现周政也变了,变得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在前边走,周政拎着外套在后边追,一边跑还一边说:“走错了,这边!”
见孟昭赌气不动,又跑过去拉着她往电梯方向走,“还是这么路痴,一个人出门小心丢了。”
其实周政不知道的是,孟昭现在已经不路痴了,她是故意走错方向的,至于原因嘛,恐怕只有孟昭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