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早餐种类很丰富,但孟昭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胃口,紧张的心情战胜了饥饿感。
她接了杯咖啡就回来了,周政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样子,就说:“不合胃口?”
“没有,不饿。”
周政皱了皱眉,“昨天晚上你就没吃,早晨还不饿,修仙呢?”
周政的打趣让孟昭紧张的心情有所缓解,干了一口咖啡,说:“嗯,快得道成仙了,敬请期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孟昭对周政也不是一见面就逃跑的状态了,时不时的还会互相贫嘴两句,周政很是受用。
他知道孟昭很紧张,就说:“紧张了?”
“有一点。”孟昭也没违心地说没有,这种时候假装坚强没什么意义,说出来可能还会好些。
“我知道这种时候没有人可以和你感同身受,我说什么也只能是宽慰或者徒劳,孟昭,但是我相信你,也请你相信你自己。
我虽然不知道是谁造成你受伤的,但是你能挺过来,并且很好地生活了四年,你证明了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我不能替你受伤,替你康复,我能做的,就是陪着你去经历,我保证,你任何时候回头,我都会在你身后,所以,别怕,大胆的走,好吗?”
周政没有说那些“没事的,别紧张,小问题”等等这种假大空的话,而是很现实地把结果摆在了孟昭面前。
他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即使是最亲密的两个人也不行,他能做的,就是陪伴,仅此而已。
吃完早餐,孟昭的紧张情绪也缓解了很多,她说:“我们在楼下等等段斯年和安远叔叔吧。”
“好,他们也快到了。”
周政和孟昭在一楼大厅翘首以盼,看着段斯年的车开进停车场以后,两个人直接站了起来等着。
安远和段斯年并肩走进酒店,一眼就看见门口的周政和孟昭,热情地上来打着招呼,给了周政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小子,好久不见了。”
又绅士地抱了抱孟昭,“好久不见了,孟昭,还记得我这个叔叔吧?”
孟昭有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说:“当然记得,安远叔叔好。”
“你也好,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更是出落的越来越有样了,尤其是你,越来越漂亮。”
这话明显是哄孟昭开心的,但她也很受用,害羞地低头笑着。
段斯年直接揽着周政的肩膀,眼神和孟昭打了招呼,就说:“咱们上去呗,别在门口站着了,一会别人还得以为我和老周是迎客的门童呢。”
孟昭不解地问:“为什么是门童?”
段斯年“嘶”了一声,不要脸的说:“当然是因为帅呗,你看看我俩这身高,这身材,这长相,简直完美好不好?哥们就是洁身自好,不然啊,嫁进豪门也是分分钟的事。”
段斯年这不要脸的精神还真是十年如一日,从来没变过,只不过他就是打嘴炮,真让他嫁入豪门,他才不肯。
孟昭想起上次苏叶逛街碰见他的事,就故意说:“豪门啊,我还真有资源,要不要介绍给你啊?”
段斯年一看孟昭认真了,赶紧摆摆手,求饶地说:“别了别了,姑奶奶,我开玩笑地,就我这德行,豪门这碗饭我可是吃不上。”
孟昭笑笑没在说话,安远给了段斯年后脑勺一巴掌,“少贫吧你就,小心我告诉你妈回去打折你腿。”
“哎呦,舅舅!你还真打我啊!”段斯年捂着脑袋就跳脚。
周政摇摇头没理他,对安远说:“安远舅舅,咱们上楼吧,房间里有会客室,很安静,不会有人打扰。”
“太好了,走吧。”
段斯年跟在他们三个后边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只不过脸上早就换上了嘻嘻哈哈的表情,一点没当回事,本来也不疼,他就是咋呼。
回到房间里,周政给安远和段斯年拿了水,又把孟昭那一摞病历和检查报告都拿过来,说:“安远舅舅,孟昭的检查结果都在这了。”
安远接过来,说:“好,我看一下。”
他看了眼孟昭的表情,明显很紧张,她的眼神还时不时地瞟向周政,就翻了翻病历,对着周政和段斯年说:“你们两个去外面待一会吧,太吵了。”
“舅舅,我都没说话,你想轰我们俩走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点?”段斯年翻着白眼控诉道。
安远也没惯着他,直接说:“你都看出来了,还不走?”
“走走走,您慢慢诊疗,我们俩这就滚,等候您老的召唤。”段斯年拉着周政就往外走,周政还想再说点什么,被段斯年捂着嘴就拖了出去。
到了门口,周政拍掉段斯年的手,“拦着我干嘛?”
“废话,你看不出来啊,我舅舅是故意把咱俩支出来的,为的就是和孟昭没有顾虑地谈话,不然咱俩在那,有些话他不好问,孟昭也不好说。”
段斯年平时虽然没个正形,可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他比周政可强太多了。
周政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放心不下,孟昭的病情他也很想了解,至少比现在了解得多一点。
他和段斯年站在走廊里面对面,两个人谁也没说出去走走,就那么静静的等着,心里都为孟昭紧张得不行。
房间里,安远仔细地把孟昭的手术记录,检查报告等所有资料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个遍,看得越久,他的神情就越严肃,孟昭的心里也就更凉。
她想过结果是失望而归,只是到了此时此刻,她还是抱有着那么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希望。
安远看完后,长出了一口气,看向孟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心疼,“孟昭,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吧。”
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孟昭的眼泪没有预兆地夺眶而出,她很少哭,尤其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可是不知怎么的,安远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让她再也绷不住了。
就好像一个没有依靠的孩子,突然有了长辈的关怀和庇护一样。
孟昭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嗯,真的很不容易,真的好累......”
这是她四年来第一次承认她真的很累,承认这四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她看着废掉的右手,哭得越来越厉害,眼泪没完没了的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