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一脚踏入仙门,她与从嫦之间,仍是天差地别。
她耗尽灵力才凝起的剑诀,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从嫦只一枚树叶,也能轻松打掉她的剑诀。
就算她今日当真得手,除掉了南枝,以她才至筑基的实力,根本档不下从嫦一招。
于是在从嫦落地之前,白珠怜便先收起了眼中的恨意。
还不是时候。
她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可从嫦见她捏着剑诀对准了南枝,定然是要起疑心的。
她要怎么才能应付过去呢?
事发突然,白珠怜竟一下想不出个由头来搪塞。
念头起落间,从嫦已飞身至谭边,她身后不远处,跟着另一个不曾见过的女子,显然是从嫦下山后认识的仙门弟子。
白珠怜此时已从南枝身上跌了下来,正颤颤着想起身:“师姐……”
谁知从嫦径直略过了她,蹲在了南枝身旁,丢下一句:“师父怎么了?”
白珠怜不由得一怔。
她以为从嫦会问她是如何生了灵根,可以开始修炼了。
又或者,质问她为什么用这样危险的招式对着南枝。
满腹急忙想出的对策里,竟是没想到从嫦先问起了南枝。
白珠怜咬了咬下唇,道:“我也记不清楚,我们在池子里……突然就晕过去了,醒来就在岸边。”
她话没说实。
前头她确实没了神志和记忆,等清醒一些的时候,南枝正咬在她锁骨尖上,水流拂过全身,却像是火一路燃了过去一般。
也算不得太清醒。
欲.念交融,她不是没有放纵自己沉沦。
直到南枝指腹发了狠,旋捻过去,她战栗不止,瞬间失了神。
缓过那一下来,身上重量一沉,贴合得更紧了些——那人突然就昏了。
潭水犹如活物,将两人拍上了岸。
她才算清醒。
从嫦眉心紧拧,脸色更差了几分。
“灵朝。”
是叫那个脸生的仙门弟子了。
那名叫灵朝的女子应了一声,立刻蹲在南枝身旁,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而后一道浅绿色灵力从她指尖探出,摇摇晃晃点进了南枝额间。
白珠怜死死咬唇,一颗心上下鼓动,好似有活物要从里头穿破血肉,蹦跶出世。
片刻后,灵朝也变了脸色:“不在!”
白珠怜心下一紧,还没来得及张口,又听灵朝惊声说道:
“你师父的身体里是空的!没有神魂!”
轰然一声,炸得白珠怜头皮发麻。
诸多心念霎时穿过脑海,闹哄哄来去,像阵狂风,卷走了神志,叫人脑袋空白,什么也浮不出来。
只留下一个说不清的情绪,作祟般,悄悄钉住。
南枝……死了?
*
仍在大雾中的南枝并不晓得外界发生了些什么,她昏昏沉沉睡了一两觉,醒来,系统还是沉睡。
只不过这一次,眼前的景色有了些许不同。
那棵蓝花楹树下的雾气似乎散了一些,满地落花,稍远一点的地方,赫然显出一个山洞来,上头还有一块石匾,刻字的人似乎很是不羁,几个大字刻得游云惊龙,难辨其貌。
这个山洞和天剑山上那几个天然形成的山洞,有着很大区别。
洞口修得高大平整,能容两三人并行而过,比起那几个字,显得很是方正,实在规矩不少。
此外,山洞外头似乎还设了大阵,浅蓝色的灵气欢悦地波动,像是在同南枝招手,迎着她进去。
看起来还挺彬彬有礼的。
南枝乜斜山洞一眼,没着急动腿。
这地方着实诡异离奇。
在她入睡前,她很肯定自己已经把这棵树的每个方位都走了一遭,若这个洞府从一开始便在这里,那她势必是已经进去过了。
可从这山洞这么欢呼雀跃的样子来看,是在她睡着之后才来的。
怪就怪在,她怎么突然犯困了呢?
就像是,上一秒她还揉着白珠怜绷紧了肌肉的腰肢,掌下水流软滑,肌肤柔韧,好不迷人。
下一秒,她眨个眼,什么寒潭月色,佳人在怀,统统消散,只剩一片白茫茫大雾,照得她心头也是茫茫然,哇哇凉。
一瞬间都分不清哪边才是梦了。
这事搁谁身上,谁能接受?!
反正南枝是接受不了。
更叫她受不了的,是这片雾之后,那个隐秘操纵着她的东西——她也不知道幕后的究竟是不是人,是个什么物种,姑且就这么称呼吧。
总之,对方太过随心所欲的态度,也叫她很不爽。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像想让她干嘛,她就得干嘛似的。
南枝一脚踢出一片飞花,盘腿坐下,和山洞大眼瞪小眼。
她就不进!
连召出一个山洞还叫她睡着了不给看,当她稀罕知道吗?
像是洞悉了南枝的心思一般,那山洞前的灵气晃了一晃,暗淡不少,颇有几分委屈之意。
*
寒潭边,三人神色各异,唯独躺在地上的南枝一脸安详。
从嫦催动那枚玉佩,蓝金色流光婉转溢彩,比天边第一抹云霞更有生命力。
谭灵朝立马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两道眉又拧一块去了:“神魂出窍?也不像啊。”
修行者到了一定境界,譬如她与从嫦,突破元婴,可分出一缕神魂离身,通常此招被叫做神魂出窍,但鲜少有人这么干。
一来,抽离神魂,即便将来复原回去,也有损魂体,需用天材地宝好好养着,百八十年,或许才能养好。
二来,分出神魂,无非附身他物,以造分.身。但到了元婴这境界,要造分身的法子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