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抬起头, 视线往下探去。
南枝身上的绸缎寝衣散了大半, 细腻丝滑的绫罗被她挂起的小腿压出无数褶痕, 水玉色的丝缎铺了满床, 在那一盏烛光之下,散发着恍若潺潺不息的流水光泽。
南枝自额头至脖颈满是薄汗, 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可是你翻出来,说要练的。”
枕边,一本厚厚的册子上, 端端正正画着几个修习功法的姿势, 旁边还有小字注解。
白珠怜余光瞥见,还未来得及开口,脚踝突然被人捉了去, 太过温热的触感骤然袭来, 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修习功法, 不得分心。”
那半阙水光滑润的绸缎轻缠在她足腕上,柔软无物,却又随着那人的动作,酥酥麻麻的。白珠怜微微昂首,隔着床纱,烛火倏地一晃,如湖面忽起水波,圈圈涟漪荡漾。
她死死咬住下唇。
早知,早知就不练了……
后悔已是来不及,不多时,连她身上也发了汗,碎发粘在脖颈间,难受的要命。她抬手想去拂开,半路又被捉了过去,贴在一片温热之上,细细啄过。
白珠怜抽不出手,只得拿脚推南枝肩膀:“这可不是书上画的,你……想练功,就好好练,别——”
这一推,略略偏了偏位置,奇异的触感从足尖一路叫嚣着向上,轰然冲击过她识海,话音霎时断了。
连她自己都没回过神来,足心已经再一次贴了上去。
寝衣窸窣摩挲声在这浓夜中被放大,嘈嘈切切。烛火噼啪一响,扰乱了纷纷声,便叫白珠怜分辨不出,究竟是寝衣皱了,还是南枝喉间极细的喘音。
只知自己的脚作乱糊涂了,很快又被人握住,难得的优势转瞬就落了下风。
“……这也不是书上画的吧。”南枝颤抖着俯下身,惩罚似的咬在白珠怜耳垂,末了还用牙尖磨了磨,“到底是谁不好好练?”
烛火晃惑,白珠怜眼瞳迷离,耳畔响起翻页声,紧接着便听南枝小声咬在她耳畔道:“这一招便先如此,咱们……来下一式。”
软烛暖玉,轻易便给这薄纱上了一道嫣红云霞。
白珠怜不自觉弓起身,迎住了这片薄绯。
书页又翻过一页。
白珠怜恨恨想着,明日就烧了这本,绝不练这一套了。
除非对调姿势。
要说这本功法来源,还得从半月前说起了。
自太初图出来,从嫦仍是满头银霜。
她给太初图下了封印,阵内阵外,再也无法相连,那副传承千万年的骨也彻底消失不见。
据从嫦所说,逆流时光的大阵乃是初代掌门所留,本意是给徒弟留下一次反悔重来的机会,可惜这么多年,无一人开启过它。
谭灵朝自太初图出来后便十分沉默,闻言更是低沉。
再到次日醒来时,只瞧见谭灵朝留下的一封信,说是带着从嫦去了药王谷,大抵是想寻求解法。
顺带一提,出图时,南枝便发觉自己的身体跟着一道过来了,于是这回她成了灵力全无的凡人,比白珠怜还不如。
天剑山上,便只剩一个凡人,和一个刚筑基的小弟子。
随便来个人,都能挑翻这个天下第一仙门。
起初南枝还不以为意,直到她像之前一般想去山谷垂钓时,才发觉整个天剑山脉大大小小布满了无数个阵法。
譬如入山门时需经过的灵阵,还有之前曾去过的蛟池寒潭大阵。
而她往日垂钓的山谷外也布了一个聚灵阵,用以滋养谷中花草鱼虫。聚灵阵虽只是辅助类阵法,但至少需要炼气期的修为方能入内。
在被迫挖了三日野菜后,南枝痛定思痛,破天荒起了大早,决心与白珠怜一同修炼。
但按着这个修仙界的设定来说,南枝本体的年龄早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且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打坐,对她而言实在痛苦。
连着早起了几日练功却收获甚微,就在南枝想打退堂鼓时,白珠怜从藏经楼中翻出了一本厚厚的心法,据扉页所写,正适合立下灵魂契的修仙者研习。
唯一的问题,便是双修者,必须是炼气一阶以上。
放眼修真界,这已经是最低的门槛了,但南枝还是磨了大半个月才堪堪凝聚了一滴灵气。
便有了今夜的双修。
说来也怪,明明这本功法配图画得极其工整正经,两人练前三式时,也并无什么不妥。
可到了后头,初次结契时那股燥.热感再一次袭来,甚至比蛟池寒潭那夜还要焦灼难耐。更为奇特的是,那功法仿佛自动进了脑海一般,种种姿势、口诀几乎是下意识冒了出来,才刚运行完上个动作,自然而然的便往下接了去。
肌肤相触的每一寸都燃起欲.念的火苗。
白珠怜昏昏沉沉地想。
怪道叫做醉吟心法。
她一会儿是春日里枝丫上融下的雪水,一会儿是寒夜中熊熊而燃的篝火,一会儿又是天边卷起又舒展的白云。
若非是醉了,怎会沉沦至此?
“怎的又分心?”
南枝不满的往上挪了挪,视线正对上白珠怜的眼睛。
细看之下,乌黑眼瞳微微扩开,一层极薄的雾色盖在上头,春水盈盈,如岸边一抹柳枝,在春日里头勾上一勾,便成就了湖光绝色中最动人的一笔。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被这双眼迷了心神。
随着南枝的话,眼睛主人缓缓回过神,黑白分明的眼里印出南枝的模样来,像是将人完完全全装了进去。
南枝心念一动,忍不住俯下身,吻在白珠怜的眼睫。
唇下的羽睫颤得厉害,挠得她愈发痒,再往下探,越过山巅,轻轻点在白珠怜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