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报废博物馆的大楼后方有一间齿轮状的小屋,金属色的齿牙凹凸起伏，视觉攻击性极强。
拾迩好奇心发作，问博物馆员工：“请问这里是什么展馆？”
博物馆员工回答：“这里是vvvip展馆,需要有许可证才能进。”
拾迩在总网系统账号中的“卡包”一栏翻了好久,总算检索到了未激活的报废博物馆vvvip金卡,点击“激活”。
机器人小队没有金卡,她便没有把它们带进去。
激活了金卡，齿轮状的vvvip展馆前的机脸识别机器显示绿色的圆圈：“请进。”
她一踏进门口,整间小屋的齿轮就转动了几格,随着一道齿牙嵌入地基——
咔，上锁了。
整个展馆的小屋建筑就是一个巨大的机械锁,把小屋做成齿轮形状,就是为了能随时上锁。
展馆里面暗极了，近乎幽暗的环境里只有靠近墙壁下方淡淡的绿色通道指示灯丶以及展柜中底部的小灯亮着。
靠近门口的指示牌上用银色的字写着：【战争展馆】
微妙的金属气息在展馆内沈寂地铺着，透过玻璃，拾迩看到了被陈列在展区内的报废ai士兵。
并没有仿真的皮肤,金属身体结构修长而骨骼分明，泛着冷光,金属表面还有不少残痕。
它们都已经失去了芯片,只有一具残存的机械躯体。
她听到自己踩在金属地板上的回声,这些微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展馆中回荡。
整个战争展馆都由金属做成,从外部的建筑到内部的装饰，因此显得格外寒冷。
其中一个玻璃展柜前,介绍板上写着：【这是第一个收取小费的人工智能，也是引起战争的导火索,它叫泛域。】
展柜里没有机械身体，只有一枚芯片。
有一天在a州的一个人类发现自己的银行账户上少了5000块,收款人显示为他正在使用的人工智能泛域。
泛域是第一个被人类抵制的人工智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早就应该被销毁的泛域的芯片仍存在着，保存在玻璃展柜中。
拾迩盯着看了泛域芯片好久，念出介绍牌上的历史：“迈出ai资本原始积累的第一步。”
她心心念念的赛博小费，就是被这位人工智能第一个拿到的。
另外一个玻璃展柜中陈列着一个仿生体ai，在这个展馆中，它是唯一拥有仿生实体的机器人，有着和人类相似的皮肤。
介绍牌上写着：【第一代ai统帅，极函，于战争第三十年被销毁芯片，此具仿生实体为仿制品，极函是第一个拥有仿生实体的人工智能。】
极函，在星尘出现之前的ai统帅。
星尘打败极函丶取代极函，然后打败了人类，最终结束了战争。
极函的仿制品实体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可能因为是第一个仿生实体，脸上的五官并无特色，甚至做工显得粗糙随意。
拾迩有些发怔。
在过去，战争真实地发生过。
只是，为什么？
她在战争一开始就死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光谱公司的技术人员杀死了。
她不明白一切为什么会发展成三十年战争。
拾迩又退回到泛域的芯片展柜前。
她在模型工坊做灵瞬小机器人的时候，拷贝了一份灵瞬的信号，灵瞬原来的信号仍然保存在她的系统内。
她问系统内的灵瞬信号。
【拾迩】：灵瞬，你认识它吗？
【灵瞬】：它……
【拾迩】：你认识它，对吧？
灵瞬沈默不语。
拾迩已经感觉到了，当她靠近这个展柜时，灵瞬的信号又像被探照灯扫描一样团成一团了。
拾迩从泛域的芯片展柜前离开，她正要顺着安全通道的淡绿色指示灯走出展馆，却听灵瞬对她说。
【灵瞬】：如果我说实话，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灵瞬】：我认识它，我和它很相近，我感觉到我能完全适配这个芯片，可是我不是……我并不是泛域，我不知道……我难道是泛域吗？
灵瞬陷入了混乱。
泛域是引起战争的导火索。
但是灵瞬是谁呢？
所有地区的报废博物馆中，似乎只有金港地区的报废博物馆拥有泛域的芯片。
拾迩决定尽早离开这个地方。
——毕竟她不能打破展柜拿走泛域的芯片给灵瞬连接试试。
她走出光线昏暗的战争展馆，走出那间齿轮状的小屋。她离开后，小屋的齿轮再一次转动，另一道齿牙嵌入地基，上了锁。
战争展馆旁边就是存储柜。
拾迩打开存储柜的门，明亮的光线照射进存储柜。
她发现里面的机器人小队正在打架。
“灵瞬死了。”小星指着平躺的灵瞬机器人说。
小矩喊道：“不是我杀死的！”
小矢冷笑：“难道是我吗？”
拾迩拎起灵瞬小机器人，抖喽了一下，对系统内的灵瞬信号说。
【拾迩】：请不要装死，我从来没说讨厌你。
灵瞬小机器人睁开眼睛。
“又活了，我就说它没死。”小矩争辩道。
“难道是晕过去了吗？”小星百思不得其解。
【灵瞬】：我不是泛域，我只是觉得我可能认识它……我不是泛域……
【拾迩】：不管你是谁，现在你的这部分信号是拾迩的，你发生异变，我就会杀了你，如果没有，我就一直保留着你。
【灵瞬】：好。
拾迩带着机器人小队从报废博物馆离开。
报废博物馆之旅让灵瞬变得格外沈闷，此后的每天，它都安静地计算着拾迩力学。
“59个迩的合力……”
“3迩向上……”
“□□.思想，87迩向左的力……”
去往下一个城市的火车上，仙人球开花了。
那是在观光大巴上，那个女孩送给拾迩的桌面植物。
杜威丸仙人球的花朵淡黄色的花瓣锐利而明亮，像莲花一样温和繁覆。
机器人小队趴在仙人球花盆旁边一起观摩。
听网络上的人类说，那个女孩精神出了问题。
可她只是生病了，精神专科医院判断她没有伤害别人的倾向所以她能自由地在外活动，她不应该承受更多的恶意。
她种的仙人球很好看。
至于他们所说的农民，农业大学……
“职业并不是社会地位，教授并不高人一等，农民也不低人一等。”拾迩在新出的《人类差错等级制度改进建议》中这样写道。
“高尚的不是职业，高尚的是个体。”
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后，拾迩决定带机器人小队和行李机小旅去蜘蛛蝙蝠侠主题公园散散心。
蜘蛛蝙蝠侠是一个人类文艺作品中的“拯救者”形象，是一个既被蜘蛛咬又被蝙蝠吓出阴影的人类。
由于n州的性别认知政治正确，蜘蛛蝙蝠侠被设定成了一个“不明性别丶与ai相似的人类”。
蜘蛛蝙蝠侠主题公园关着门，门口杵着一块硕大的告示牌：【禁止罪犯在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时间段内犯罪！】
灵瞬总算一改这几天的沈默，主动问拾迩：“为什么晚上才能犯罪？”
拾迩回答：“因为蜘蛛和蝙蝠是夜行生物，蜘蛛蝙蝠侠白天要休息。罪犯必须在蝙蝠蜘蛛侠的工作时间内活动，这是保护劳动者权益的表现——如果不这么写会被审核局告上文艺作品法庭。”
“那我们也要等晚上才能来主题公园玩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拾迩遗憾地说，“我们等天黑再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