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南一直睡到中午。
醒来时，秦海和阳光都在眼前。
“早……”
“早啊，老婆。”
“报告老婆，小宝已经送至目的地。”秦海一脸求表扬，林安南只好噙着笑给他竖起大拇指。
“感觉身体怎么样？”
林安南全身还有点发软，但是精神不错。
“还好，得起来走走。”
秦海自告奋勇成为人形拐杖。
没走半小时，林安南就出了一身虚汗，但基本上没什么不舒服了。
这时秦海忽然开口道：“明天我们一起去趟帝国大厦，我已经约了小沈总。”
沈思哲？
帝国大厦的二十八楼吗？
林安南顿时又开始冒汗。
一些并不是很久远的记忆涌进她的脑中。
“为什么，一定要去啊？”
“你忘了？哦对，你应该还没清醒。”
“昨天我赶到的时候小沈总比我早一步，后来他说是在那边见合作伙伴时恰好碰到，觉得和你很像才冒险冲进去。”
“不管如何，我们得谢谢他。”
真的是他。
林安南还以为是自己被药糊涂了。
那确实应该要亲自谢谢他。
只是和秦海一起？
不知会不会尴尬。
不过想起三人在欢迎宴见面的场景，林安南又觉得自己是多余担心。
三个人里演技最差的就是她吧。
“行，我知道了。”
秦海好像真的忘了李晓晨这个人。
整一天他都在家兴致高昂地陪着林安南，两个人一起做饭，打扫卫生，看电影，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林安南觉得人的忘性真的很厉害。
好了伤疤真的会忘了疼。
现在再回想起什么视频、短信，像是已经过去了半个世纪。
她不会忘，但好像也没有那么撕心裂肺了。
第二天下午，两人穿戴齐整一起去了帝国大厦，秦海本来还愁不知道送什么，但林安南却早就准备好了一锅啤酒鸭。
“这……合适吗？”
林安南翻出了一篇网上的报道。
“他肯定什么都不缺，真的缺的咱们也买不起，我查了采访，他自己说最喜欢吃这个。”
“你不是说我做的还不错。”
林安南当然不敢说沈思哲说的就是她做的啤酒鸭，这是最稳妥的解释。
秦海觉得不太靠谱，但林安南说得也没错。
沈思哲缺的他们负担不起。
于是保险起见另外拿了一瓶珍藏的红葡萄酒。
他的目的总归是私交。
既然沈思哲同意了这次拜访，想必也不是冲着感谢礼，而是他这个人。
商场上当然有好人，却没有简单的人。
秦海对自己公司的项目很自信。
最好能聊点合作回来。
两人如约而至。
开门时，沈思哲穿着寻常的居家服，黑色的头发松散地耷拉在额头，显得他更为年轻。
倒是门口西装革履的秦海和一袭白裙的林安南看着过于正经。
像是上门来卖东西的。
秦海是第一次到这种电梯入户的大平层，见什么都新鲜，可一想到沈思哲就是因为投胎投得好就自然拥有这一切，不免龃龉。
“等我有钱了，咱们也买这种。”
林安南没这么大愿望，生怕前面带路的人回头不小心听见，赶忙拉拉秦海的衣服。
沈思哲确实回了头。
但他只看到两人一个低头说话，一个亲密地整理衣服，眼神一黯便转了回去。
他带林安南二人到了一处会客厅。
“请坐。”
刚坐下，两人拿着东西还不知怎么开口送便听见沈思哲说道：“刚刚就闻到啤酒鸭的味道了。”
他抬眼看向林安南，眼神纯粹。
笑眯眯地说：“是给我的吗？”
秦海忙接过话：“确实是，南南她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该送点什么感谢小沈总，结果从网上找了个采访听说您喜欢吃这个。”
“我还笑话她来着，实在拿不出手。”
沈思哲已经伸手去接了过来：“不会，我最喜欢这一口，嫂夫人很厉害。”
秦海连连摆手：“要是小沈总喜欢，南南反正在家没事，想吃了和我说一声就行。”
“可以吗？”
沈思哲虽然在同秦海说话，这一句却看向了林安南：“想吃就能吃到吗？”
“当，当然。”林安南僵硬地点头。
沈思哲眉眼一弯：“好意收下了，但君子不夺人所爱，怎好叫秦总金屋藏娇的人给别人做饭。”
“小沈总哪儿的话。”
“不然南南把配方告诉我，我给小沈总做。”
“秦总还会下厨？”
“哈哈哈，当然了，南南的厨艺还是我教的呢，她起先可是连虾都不敢碰。”
“是吗，”沈思哲意味深长地扯开嘴角，“秦总真是娶了位贤妻，以前我的一位朋友说女人最要不得进厨房，所以就算她做的啤酒鸭我很喜欢，也只偶尔吃过几次。”
“哈哈哈，小沈总现在还喊不动她吗？”
“已经是故友了。”
说罢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她眼前揭开了砂锅，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一句故友将林安南定在原地。
雾气缭绕中好像看到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条新的疤。
“正好有点饿，两位一起吃点？”
秦海也没料到沈思哲这么没有架子，连忙抬手：“不用不用，您吃。”
结果他真就这么吃起来。
一口接着一口。
秦海都不免怀疑起今天的啤酒鸭是不是自己之前吃过的味道，难道是林安南换了配方？
趁着沈思哲吃得正香，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提起自己公司的项目。
而林安南和沈思哲各怀心思。
深思真偶尔点头回应，实际上专注力都在嘴里。
他太想念这个味道了。
八年了，林安南居然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菜，他才不信她是查的什么狗屁采访，她就是记得。
而林安南想的是，是不是沈思哲又是为了救她受的伤。
中途林安南起身要去洗手间。
沈思哲本想装模作样给她指个路，后来发现人家根本不需要，倒是秦海一脸讶异。
只是没走几步，林安南就顿住脚步。
她不应该认识位置的。
亡羊补牢，林安南尴尬地回头就看到两张表情各异的脸。
“那个，洗手间是这个方向吗？”
沈思哲挑了个眉：“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