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怎么就碰到额头,那儿在滚舱里不知道撞上哪里,已经肿了,疼得差点流眼泪。
没有药,也没有医生,只好自己随便用凉水拍了两下,委委屈屈的睡了。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钟,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舒适无比。
手下意识的去摸额头的伤,却发现伤口上盖着一块四方形药布片,不再有灼热的痛感,只剩丝丝拉拉的一丁点麻痛。
铁血来过了?
在这个封闭的地下王国之中,发现我受伤、会为我治伤的,只有铁血一个人。
事情不大,但若说我没有被感动到,绝对是假的。
这人看着冷,实则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真的把我往死里训。
变态的体能训练还在继续。
我晚上的时间用来学习专业知识,白天拼死拼活的进行各种运动,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
没有时间悲春伤秋,没有时间去想梳妆打扮,每天素面朝天,几套迷彩服来回轮换着也穿不出什么新意,穿得久了倒是很舒服,只要披在身上,就有种使命感油然而生。
铁血告诉我,我确实有天赋,但是离开专业领域的时间太久,科学技术更新换代的很快,我想要赶超并达到最好的状态,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于是,不用体训的每一分钟,我都用来读书,上厕所时,脑子里想的都如何动行动太类型语言,从而确定数据类型,具有更高的灵活性。
我孜孜不倦的学习着,大脑就像一块干了的海绵,疯狂的汲取知识,让我的大脑变成一块无穷大的电脑硬盘,进行海量存储,可以随时调用。
我已完全适应了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上床睡觉的作息规律。
体能训练让我的体魄在短时间内,获得优质提升,手臂上有了肌肉块,腰肢却愈发的纤细有力。
蓝城有关程思昱的一切,都没有再被想起过。
就好像程思昱从不曾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我也从未曾那样深的爱上他、未曾被他体无完肤的伤害过!
我就是,林沐,一条自由自在徜徉在知识海洋中的小鱼。
我接受了铁血的冷脸,并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习惯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和铁血相处的越久,越是在他身上感受到和程南图相似的地方。
尤其他看向我时的眼神,真的和程南图一般无二。
今天的他又给了我这种感觉,我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程思昱。
他已经从我的世界中完全剥离。
来到特训基地的第九十九天深夜,正值农历春节,万家团圆的日子。
结束晚上的文化课,我因想念爸妈,委屈的悄悄掉眼泪,眼睛都哭红了。
这是我参加特训以来,第一次流眼泪。
其实也不是太想哭,就是心里憋得慌,没忍住。
妈妈有北方人血统,每年这个时候,家里早就准备好一大桌子丰盛的年夜饭,全家人包括刘叔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过大年。
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在林家过年了,都在傻傻的陪着程思昱。终于今年解脱了,却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带,根本一点过年的样子都没有。
越想越委屈、越难过,哭的声音也就越大。
铁血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哭得太投入没有发现。
等到我看见时,他已经不知在门前站了有多久。
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含着的似乎是心疼和怜惜。
“哭什么?”
我用膝盖蹭了下眼泪,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思,本来嘛,想家有什么可丢人的。
“想回家过年,想爸妈。”
他纵容而无奈的笑了,“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掉金豆子。”
“你这种冷心冷血的人,怎么知道思念家人的滋味儿啊。”
他怔了两秒,身上又出现熟悉的寒冷,双手背在身后,垂眸吩咐:穿上厚外套,跟我走!
铁血带着我,七拐八拐走了很远,打开一扇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闻到了青草的味道。
院子里亮着数盏灯,光华皎洁,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远处有着隐隐约约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不时有彩色的焰火升上天空。
这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外边温度很低,没一会儿鼻尖就被冻红了,我却一点都不在意,兴奋得差点流泪,不住的揉着眼睛。
铁血将当初收走我手机的小盒子交给我,打开,“充过电了,你可以和家人通个电话,报下平安。”
欢呼着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那一刻,眼泪没出息的流出来。
我真的好想爸爸妈妈和哥哥,好想听听他们的声音、见见他们的脸。
然而,手机明明已经开机,却无法拨出电话。
因为有大量的来电提醒和各种社交软件的消息不断的进来,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这些来电和消息,除了少量来自爸妈和昔日同学朋友,其余的主叫方,都是程思昱。
我头疼的看着对话框红色的九九加,烦躁至极。
他在VX语音里字字乞求,问我为什么不要他了,他说他错了,他不求我原谅,只求我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赎罪。
我上划几下和他的对话框,消息长得找不到尽头。
他说他对叶晴早已不是爱,他早就爱上我,爱得很深,没有我他活不下去。
他说怪他自己,是他明白的太晚,他该死。
程思昱还说了很多很多,说得最多的,就是他有多么爱我,多么想我,多么离不开我,请求我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最近的一条,是今天早上发过来的,他说:沐沐,你是我辜负过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我在这里向你承诺,如果不是你,我程思昱终身不娶!
时过境迁,再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愿意相信他说爱我是真的,这至少说明我那几年光阴没有白白浪费。
但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爱他的时候,他不爱我,我不爱他了,他又对我念念不忘。说来说去,不过是我和他有缘无分而已。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来自程思昱的密密麻麻的消息,内心感慨不已。
曾经我把他当成我的神明,用尽所有力气爱他,他却连条消息都懒得回过来。
如今我不再爱他,那个每天苦苦等待的变成了他。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旁边的铁血突然发出一声冷哼,我转过头,看到他唇角下压,眸底铺得满满的不开心和嫌弃。
他在嫌弃谁?
正在这时,手机又响了,来电号码的标注是程思昱。
我厌恶的按掉,电话紧接着又一次响起,我按断,他再打过来,我按断,他再打过来,如此几次,我烦了,直接将号码拉入黑名单。
社交软件上,删除所有与程思昱有关的内容,再将他发来的消息和来电全部清除、拉黑。
终于,世界清静了。
妈妈接起电话时,声音是迟疑的,“女儿?是你吗?沐沐?”
“妈妈,是我,爸爸妈妈新年好,我好想你们。”
妈妈一下子哭出声音,哭得说不出话,爸爸接过电话,聊了好一会儿,知道我好好的,便放了心,依依不舍的结束通话。
林森先生在去往欧洲的飞机上,联系不上,我给他发了条六十秒的语音消息,向他报了平安,拜托他照顾好爸妈。
没想到的是,小西居然打来电话。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三刻,这丫头都不睡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