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一匹绸缎缓缓铺展开来,然而她看着这样的景致,心绪却如乌云压城般低落。
她不知接下来的一切会如何发展,也不知自己与谢怀琤的心愿能不能达成,更不知道等待皇后和姜家的会是怎样的前景。
只盼着皇帝不要因谢怀衍之事而迁怒于姑母,否则她会一辈子愧悔难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姜清窈微觉倦怠,略阖了阖眼。意识朦胧的间隙,她忽然嗅到一阵熟悉的气息,旋即睁开眼,正对上谢怀琤清淡的面色。
他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似有些无力地冲她面前扯了扯唇,声音透着浓重的疲倦和怔然:“窈窈。”
“你怎么来了?”姜清窈起身来到他身前,见他脸色苍白,眼底隐约有泪痕,不由得心中一紧,“发生什么事了?”
谢怀琤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刚刚从父皇那里离开。父皇有要事召见了母后,对吗?”
“是,”姜清窈点头,“陛下的传召来得突然,姑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怀琤深吸一口气,道:“母后得知此事后可能会承受不住,窈窈,你能替我好好劝劝她吗?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即使谢怀衍有罪,可到底还是伤害了母后。”
姜清窈越听越心惊:“此话何意?”
他伸手扶住殿内的屏风,稳了稳身形,这才道:“今日我奉了父皇的旨意前去天牢向谢怀衍问话,没想到却遇到谢怀衍正和一个乔装打扮成宫女的人在密谋传话,我命人将他们当场拿下,分别讯问。”
“......那个人是谁?”姜清窈屏住呼吸。
谢怀琤道:“三妹的伴读,傅家之女傅宝吟。”
姜清窈惊愕万分:“傅姑娘?她竟和谢怀衍——”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件往事。她忆起某一日在萤雪殿的早课上,傅宝吟晚了些时辰才匆忙赶到,她鬓发微乱,呼吸急促,似乎好不容易才从一桩要事之中抽身出来。她周身萦绕着淡淡幽香,那香味闻起来十分熟悉,好像......谢怀衍身畔也曾有过此种气味。
所有的疑惑顷刻间迎刃而解了。姜清窈恍然:“原来她与谢怀衍......有所来往。”
谢怀琤冷声道:“谢怀衍必然许诺了她什么,才哄得她心甘情愿、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他身后,还令傅家对他言听计从。如今谢怀衍已然获罪,傅姑娘却依然不死心,为了他甘冒大险潜入天牢,只为了传递消息,真可谓一往情深。”
“谢怀衍一面用尽心思谋娶你,一面又让傅姑娘对他死心塌地,即便无法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也在所不惜,他可真是机关算尽,滴水不漏啊,”他冷笑,“只可惜,谢怀衍对她不过是利用罢了,何曾有过半分真心?”
“他们究竟在密谋什么?”姜清窈问道。
谢怀琤缓了缓,道:“谢怀衍拒不回答,傅宝吟亦不肯开口,我只能审问他们身边的人。查出线索后,我再将消息透露给了傅宝吟。”
“傅宝吟并没有谢怀衍那样沉得住气,最终还是将一切都交代了。”
他说到此处,右手紧握成拳,咬牙道:“归根到底,都是贵妃在背后操纵一切!不论是当年母妃所受的苦难,还是谢怀衍对姜家的恨,都是她的手笔。”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母妃当年的那场病......”谢怀琤嗓音发颤,眼眶通红,“竟也是她下的手!”
此话一出,他好似全身都没了力气,顿时无力地在榻上跌坐而下,双拳狠狠落下:“为什么......为什么当年的我丝毫没有察觉?”
姜清窈愣在原地,半晌无法言语。
*
启元殿。
皇帝独坐御书房内,翻看着眼前秋妃留下的信笺,久久不曾言语。直到奉旨前来的贵妃轻声请安,他才缓缓抬起头。
贵妃面上带着一如往常温柔的笑,盈盈立在原地。
“这些时日,皇后病着,宫中诸事都交给你打理,辛苦你了,”皇帝凝视着她,“好在爱妃行事一向周到妥帖,有你主理宫务,朕很放心。”
贵妃惶恐不已:“臣妾不过是替皇后娘娘分忧罢了,日夜盼着娘娘早日好转,从而将此重任还给娘娘。臣妾实在不敢居功。”
“爱妃不必谦虚,”皇帝眸色转沉,叹道,“朕知道皇后的病多半是心病。衍儿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她身为养母,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虽说她并未涉足其中,但衍儿成了这副情形,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他叹气道:“可朕不明白,好端端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朕还记得衍儿年幼之时,是何等的聪慧敏锐。他居东宫多年,一直处事周全,从不逾距,这一回究竟是着了什么魔?”
皇帝的语气里尽是痛惜,但贵妃依然辨认出了其中的不舍。毕竟,谢怀衍作为他的长子,又是结发之妻所生,多年来一直是他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