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不太平,轩国又能平静多久呢……”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落定,他上前推开窗,外面竟然飘雪了。
*
大都一家酒馆里。
本身因为快要过节,今日来酒馆里的人就不多,到了半夜,里面就只剩下靠窗一桌。
店里的伙计见他们没什么事,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还喝么?”容玢轻笑看着江文如,她两颊粉扑扑的,一对明眸微微眯起,眼看着是醉了。
容玢记得她在寒山寺里说过,她不喝酒,因为不敢醉。
那样的一个人,今日却在这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像是要让自己完全与现实割裂开一般。
他一直没有出声拦过,因为他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彻底宣泄出来,如果一直闷在心里伤害才更大。
江文如看着对面神色始终清醒的人,越发觉得他遥不可及,离她越来越远,心里更加难受,
“你也喝……陪我……”
她站起来把杯子推到容玢面前,可因为喝的实在太多,脚下虚软,整个人往前栽倒,桌上的杯子东倒西歪发出磕碰声,而她则被容玢眼疾手快拉了过来,一下栽倒在他怀里。
容玢身子顿时僵住,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不知所措。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酒精的作用下,江文如今夜格外胆大,她没有起身,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环抱住容玢,将头埋在他胸前。
她呼出的温热气息,仿佛隔着衣衫灼烧着容玢的心,他呼吸微乱,手臂僵硬抬在半空。
窗外碎絮似的细雪飘了进来,零零星星落在两人身上。
在月光照耀下,像是细碎光影洒落人间。
既然今夜两人都醉了。
那是不是可以放肆一回?
就只今夜,不去管之后会发生什么,放下所有的顾虑,只是听从本心。
容玢敛眸,垂手回抱住江文如,“下雪了,你不是说你很喜欢看雪么,不起来看看么?”
怀里的人没有动。
容玢伸手握住了江文如的,看着她柔声道:“难受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你不用掩饰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不——”
“……我想回家。”
江文如瓮软的声音响起。
容玢心中一紧,抱着她的力度也不由加重。
江文如顺从的往他怀里缩了缩,抬头露出一对水光盈盈的美目,朦胧看着容玢。
“公子,”她糯声唤了句,接着断断续续道:
“都说人在难过或受了委屈的时候,都会想到家,只要吃一碗家里的热面,就什么都会过去的。”
“我、我也想回家……”江文如声音逐渐变得呜咽,“……可是我,我没有家了,我一直都没有家,回不去。”
容玢听着她的话,感觉像是绵密细雪撒到心口,僵冻住后,整颗心都要碎了。
半晌,他薄唇翕动,问:“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
外面地面已落了一层薄雪。
湿滑难行,寒风过境。
容玢背着江文如一步一步稳稳的往前走着,只觉得她好轻,却将他一颗心都充满了。
万籁俱寂下,整条路上就只剩下他们二人,好像整个天下也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突然生起一种想法,想让这条路没有尽头。
“是不是只要不停,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人终究是贪婪的,一旦起了心念,便控制不住妄想要更多。
江文如趴在容玢背上,将头埋进他的肩里,许是醉了不舒服,整个人不安分的晃动着,头也不时轻蹭着容玢。
“文如,当心掉下去。”容玢向上托了下* 她。
“……我不是文如,我叫沈蓁——”江文如今夜对着容玢再没了往日端着的模样,她嘴角一瘪,委屈道:“再也没有人会叫我蓁蓁了……”
容玢感觉脖颈一湿,风吹过带来丝凉意,只往他心里钻,让他脚步一顿。
“有人的,还有我……”他的话很轻,跟着消散在风里。
回到住处,容玢将她安置在榻上,想出去给她倒点水。
门关上的一瞬间,榻上人眼中不知何时蓄的泪,被风一吹啪的顺着侧颜流落,留下一道清浅湿痕。
与此同时,桌上的书页翻动,最后停在一处,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
景国,燕京
与南边平溪等地的乱象全然不同,街市人潮涌动,叫卖声不断。
倒是暂时压住了百姓种种不安的情绪。
街上有孩童追赶着嬉戏,与此同时,还有一位穿着墨蓝大氅的公子神色匆匆,似是在找着什么。
萧司寒和江文晚今日方到燕京,一回来就赶上这里的游街集市,江文晚沉闷多日,所以今日格外兴奋,兴致勃勃的拉着他一路东逛西逛。
没成想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