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飞驰而去的车轿,陈洛道:“老将军担心他杀我?”
岳石松回头看着陈洛。
见陈洛能从这种细节上,看出这点,极为欣慰。
岳石松道:“刚出皇宫,再杀人?没人会这么傻!”
陈洛以为自己想多了。
只听岳石松又道:“但若让你中慢性蛊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两年,我也猜不透他了!”
陈洛也看不透,但感觉上,镇南王不该对自己这种小人物上心。
不合常理!
镇南王可不是果郡王那种闲散王爷,是有实权的。
在他面前,陈洛目前就是个弱鸡。
随时能被人捏死!
岳石松道:“事情到这儿,应该就算结束了,你们一家人肯定能与你在外面团聚过年,如果皇上心情好,说不定还能让你爹官复原职!”
“希望吧……”
陈洛有些头疼,如果慕然不死,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现在倒好,陈敬南能不能出来,能不能官复原职,还得看云景帝的心情!
真扯淡!
这就是帝王权柄啊!
有权力……真好!
“是不是很失望?”岳石松一边邀请陈洛重新上马车,一边询问。
陈洛摇头。
“哦?”
岳石松有些意外,他从陈洛的眼神中,看出了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稳。
“功狗!”
“功狗?”
岳石松一时间没听懂陈洛的隐喻。
陈洛坐进马车,想了想解释道:“据说,贡榜王朝(南疆更南面的国家)的国君,消灭了周边不听话的小国,对群臣进行封赏。”
岳石松示意车马开动马车后,点头道:“然后呢?”
“群臣与那国君讨论了一年多,也没有把功劳的大小定下来。”
“正常,咱们大乾也经常这样。”
陈洛点点头,接着道:“那国君觉得当朝的宰相阿罗多功劳最大,应该给予的食邑最多,功臣们就说,我们身披战甲,手执兵器,亲身参与战斗,多的身经百战,少的也打过十合,攻城略地,抢下无数地盘,功劳大小不好说,但阿罗多只不过是在家里,发发议论,下下文书,又没抢过一块地盘,怎么封赏在我们之上?”
岳石松眼中精光暴闪。
他愣了愣,追问道:“贡榜国君怎么说?”
陈洛道:“谁懂打猎?”
岳石松疑惑。
陈洛微笑道:“那国君解释说,打猎时,追咬野兽兔子的是猎狗,但发现野兽兔子的是猎人,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捉到野兽兔子而已,功劳像那猎狗。”
岳石松有点儿明白过来那意思了。
陈洛又道:“阿罗多的功劳就像那位猎人。有功的狗,跟有功的人,得到的东西怎么能一样呢?”
岳石松叹道:“虽是比喻,却一针见血!”
这一刻,岳石松也终于明白,陈洛为什么不失望了,他早猜到这种可能。
陈敬南哪怕在朝廷有功,其功劳也只不过像个猎狗。
镇南王是猎人。
一次逮不到猎物,对猎人顶多是说两句,但对猎狗,不打一顿就不错了。
还想回到以前?
岳石松看了看陈洛,真不知道陈洛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种认识的?
看得太透了!
岳石松道:“陈洛,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我很不开心,你把我也比喻成了狗!”
陈洛笑着拱手作揖赔礼。
岳石松看着陈洛,不依不饶,“来!重开一盘,你让老夫赢你一盘,这事儿就算了,要不然我这条老狗,先咬你一口!”
“好好好,来来!”
马车半个时辰后,停在了刑部大牢前。
陈洛与岳石松道了别,进入了刑部大牢,见到了等着消息的陈敬南。
陈洛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完这些的陈敬南,伸出手拍了拍陈洛的肩膀,“洛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即使皇上不念旧情,流放岭南也没什么,听说那边山美水美……”
陈洛不这样想。
岭南在前世,那可是富庶的地方。
你丫皇帝不发配,我都上赶着过去。
但这是什么年代啊?
那边也没个度假村啥的,那是不毛之地,自然环境恶劣,那是被有权力者的强制性移民,我自己去行,你丫赶我们一家人过去,不行!
说白了,还是像条狗一样,被人撵来撵去的!
陈敬南见陈洛不感兴趣,也不敢继续深聊,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说镇南王出了皇宫,还跟你说了几句?”
“嗯。”
陈洛点头,虽然他知道,那是镇南王与岳老将军问好,捎带问的。
“我没出事前,京城有不少人都知道,你跟张家的千金,有些交集,如今,张家千金与镇南王世子要联姻,难道真是我们挡了人家的道?”
陈敬南一脸忧愁。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厚着脸皮,去拜访张善荣,该有多好?
陈洛道:“爹,也可能跟这件事无关。”
“哦?怎么说?”
“说不通,陷害你的是三爷的幕僚,可杀这个幕僚的才怀疑到镇南王,如果这样,他为什么要杀他就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怕慕然揭发到他,这可能性极低,一种是镇南王想把即将平息的事件,再蒙上一层黑布!”
“浑水摸鱼?”
“嗯。”
陈洛点头,他从随身空间取出两盒自热火锅,一边拆开,一边道:“爹,你回忆回忆,你在朝里还得罪过什么人?那慕然怎么就挑中了你?”
“这……”
陈敬南同样百思不解,但他更不理解,陈洛是怎么变戏法一样,变出两个古怪的饭盒的。
“对了爹,你这礼部左侍郎到底是负责什么的啊?”
陈洛询问。
“这……怎么说呢?”
陈敬南想了想,回道:“没有固定,但通常有几种,一,朝廷的典礼、祭祀、宴飨等活动的筹备得管。”
“二,教化,包括学堂设立,夫子任用,教育的普及等。”
“三,科举考试,我通常需要参与考试的命题、阅卷、选拔等,但这也没到科举年啊,皇上也没说加恩科的事。”
“四,番邦交流,近些年战事吃紧,几乎不再处理这个。”
陈敬南摇了摇头,不清楚自己怎么就挡了别人的路。
听完陈敬南的回答,陈洛一时间也理不清,是不是因为这些。
再怎么说,陈敬南也只是礼部高级长官,又不是拍板的。
还真因为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