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洛与陈敬南都忧虑能不能年前出去时。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就见到牢房内的狱卒,全都有序地走了出去。
陈洛站起身来到栅栏门前,见到了身披黑色斗篷的六皇子云弈。
“六爷?!”
陈洛怔了怔,拉开栅栏门,把六皇子云弈请进牢中。
陈敬南要行大礼,云弈连忙扶住他。
云弈道:“因为这件事牵扯到了南疆细作,父皇很焦急,因此,我缓了缓,没为陈大人说情。”
陈敬南点头,表示理解。
他也知道云景帝的脾气,这个时候不说,反而有利。
云弈颔首,看向陈洛,“这件事你怎么看?”
陈洛道:“我在牢里看!”
云弈‘呃’了一下,猜到陈洛挺不开心,但没想到一点面子不给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陈洛的出现,算是帮他解除了一个大患。
京城,谁不知道他跟三皇子云启,最是不合?
如今三皇子云启的老师慕然死了,相当于断其一臂,包括云弈的谋士乌进,都觉得事情到这一步,绝对是赚了!
陈敬南拉了拉陈洛的衣袖。
云弈则摆摆手,“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事情到这一步,陈大人肯定不会再被流放岭南,出去也是这几天的事儿,但有件事很奇怪,之前一直悬空的礼部左侍郎,今天突然定了人选。”
“谁?”
“范贞吉!”
“他?”
陈洛见陈敬南的反应,脑海里回忆这个名字的主人,模糊的对应出一张脸。
好像是太极殿里,对自己很轻视的一个人。
从礼部右侍郎到左侍郎,品级没提,但着实权力大了不少。
但陈洛怎么看,那人也绝不是能导演出这出戏的人才。
看走眼了?
陈洛沉思时,云弈道:“不过,你们放心,陈大人出去也一定会有说法的,就算不能官复原职,也不可能比从三品低。”
听到这个消息的陈洛父子,心情怎么可能好得了?
官复原职已不用指望!
萝卜坑都让人给占了,还怎么回去?
至于晋升?
想都没想过!
“如果慕然没死就好了,事情不会变成悬案……”
云弈仍觉得这次收获,还不够大。
陈洛则没接这话。
云弈大概在牢房待了有半刻钟的时间,终究受不了这里的气味,选择了告辞。
陈洛二人也不好挽留。
当陈洛把云弈送到牢门外时,云弈把左右屏退,拉住陈洛的手,到了一边,低声道:“陈公子,你那个蓝色的药,还有没有?”
陈洛知道,这是药起作用了。
不然他不会这么问。
但为了表示那药的稀少,并让云弈不过河拆桥,陈洛肯定不会给他。
“薛神医云游天下前,就只给了那两颗,说是能救命的,六爷既然已经服用,想必隐疾不会再恶化了,等薛神医云游归来,我再求药。”
“呃……”
云弈想把实情说了,又恐陈洛多想。
他也发现。
陈洛是个倔脾气,不怕硬刚,真让陈洛觉得自己不信任他,反而不会再给自己求药。
“有劳了!”
“六爷客气!”
云弈微笑点点头,就此带着贴身卫兵,离开了刑部大牢。
看着云弈的车驾远去,陈洛扭头就要往回走,这时,一个尖尖的嗓音响起。
“陈公子留步!”
陈洛循声望去,见街道一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前,一个人正朝自己招手。
天已黑了,隔着四五丈,看不清那人样貌。
陈洛没有动弹。
那人小跑着上前,先是对陈洛作揖行礼,之后才抬头道:“我家干爹想跟公子聊两句?”
“你家干爹?”
陈洛愣了,仔细打量来人,发现对方没胡子的,声音很尖,跟之前在太极殿上,听到王保的声音时的感觉很像。
太监?
“请!”
小太监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陈洛只好看向街角的那辆不起眼的马车,犹豫了一下,跟着走了过去。
来到马车前,小太监搬下来一个梯凳。
陈洛只好踩着上了马车。
他掀开轿厢的帘子,看到了一身黑色常服的王保,此时,王保见着他点了点头,招呼道:“快进来,天寒地冻的,我给你温了杯黄酒!”
陈洛错愕。
王保可是云景帝身边的大红人,据说服侍云景帝三十年以上。
陈洛按道理,别说巴结这种人了。
连见面,都没资格。
能在这里专门等自己,叫他意外。
“多谢内相!”
陈洛放下帘子,钻进马车,车马动了,微微摇晃着。
王保给陈洛倒酒的手,突然悬在半空。
“内相?”
王保哈哈一笑,用另一只手,翘起兰花指,“你呀你呀!快过来坐下,暖暖身子!”
“京城能喝到内相倒的酒,怕是不超过五指之数,纵使流放岭南,我陈洛也能吹一辈子了!”
陈洛大大方方往王保身边坐下。
王保笑道:“你这娃娃,嘴是真甜呀!”
陈洛接了酒杯,饮了一口,没有辛辣刺鼻的气味,还有一股酸甜。
还挺好喝。
王保道:“今日朝中的事,想必都知道了?”
陈洛点头。
王保颔首道:“我今日来,是传皇上密诏,”说着,他掏出一封信,递给陈洛,“看完烧掉。”
陈洛微惊,云景帝的密诏?
他放下酒杯,撕开信封,抽出其中信纸,打开看,见上面只有四个小楷。
找到丁炜!
陈洛抬头,王保微微点头。
“事情虽说暂时结束,但这事关整个京城安危,找别人,树大招风,况且,有没有能力找到他也不清楚,皇上想起了你!”
王保说着,又给陈洛斟了杯酒。
陈洛道:“内相,那丁炜如果真是镇南王的人,我……”
“只要丁炜露出踪迹,你其余的不用管。”
王保微笑。
陈洛忽然有点明白过来味儿。
丁炜这种级别的刺客,对皇权的威胁太大了,一里之遥,精准击毙。
如果丁炜真是镇南王的人,那云景帝怎么可能睡得踏实?
看来,周宏山当时说镇南王与云景帝的关系很复杂,是真的。
牵扯帝王权柄,兄弟你死我活的,多了去了!
陈洛伸手把信在油灯上点了,扔进一旁的痰盂中。
火光猛地亮了亮后,缓缓熄灭。
王保道:“你的一句内相,让我不得不拿出个压箱底的宝贝。”
说着,王保开始脱衣服。
陈洛一惊,“内相,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