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没生你的气。”
薛晴将眼神从下往上移了移:“哦?是吗?”
“我不是非要绑着你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让你喝避孕药,我只是气你喝不正规的草药。”
“如今真正有家学传承的老中医少之又少,万一遇上卖狗皮膏药的半吊子,吃坏了怎么办?”
“拿去。”
他从身后拿出两包草药,递过来,都给薛晴整不会了。
能把自己开解得这么透彻,他还是头一个。
“从靠谱的老中医那儿抓的,不伤身,也没有后遗症。”
薛晴推拒:“我估摸……暂时用不上。”
“备着,万一呢。”
薛晴尴尬地接过草药,这种“前夫给买事后药”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突然有些后悔,干嘛为了糊弄狗子就降低成本啊,她就不该随便拔些中草药,晒吧晒吧熬了。
“我们这就算和好了吧?”陆景阳问。
啊…这……算吧。
毕竟,你个受害者都把自己哄好了,我个施暴者还生哪门子气?
受委屈挨打的人也不是我啊。
“晴丫头,你等等。”
陆大队长举着一份手写的企划书追了出来,后面还带着村里几个骨干成员。
薛晴顿时眉开眼笑,看这情况是说动了。
哈哈!社员们的福音来了。
不是有功夫编排她吗?
不是有闲情雅致去她学校里闹吗?
那她就给大伙加加担子,找点活干,谁也别闲着没事整幺蛾子。
“小薛同志,你再跟我展开说说你的想法呗。”
“成。”
桃花公社种的是冬小麦,六月初开镰,等到十一月份才下种。
中间有五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种植一些三四个月成熟的短季蔬果,增加社员收入。
这商机并非她首创,大概十年后。
桃花公社都这么种,麦子一收,便种红薯、豆子、花生之类的短期农作物。
她只是把成功案例提前拿了出来,借着信息差攒一波好名声。
陆大队长听后连连点头,看向身后的社员,仿佛在说“听听,白来的钱在前面,就问你们捡不捡?”
这有激进搞革新的,就有稳扎稳打保守的。
“这没先例的事,能不能行?”
薛晴拍着胸脯打包票:“南方都这么种,一年俩茬三茬的多了去了。我们没那么适宜的气候,但搭配好,种两茬是没问题。
至于过去为什么不这样种?那原因太简单了。
种子不行,气候寒冷,灌溉吃力,还没有现代化器械辅助,这哪儿行?
搁十年前也不行,限制条件太多了。您在瞅瞅咱现在什么条件?
拖拉机、化肥、碳铵,我们现在是飞速发展的新社会,跟旧社会不同了,我们得敢于尝试。”
一番打鸡血给几个老头子说的心血澎湃。
“我看行。”
陆景阳积极捧臭脚,被大队长一巴掌呼啦到一边去。
“行个屁。一边待着去,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十九岁的陆景阳:“……”宝宝委屈,但宝宝不说。
“晴丫头,你说咱们这儿的气候真适合吗?咱这大西北也不算南方啊?万一种了收不着,不就白忙活了?”
薛晴开始画大饼。
“那咱就试上一年呗,不行明年就不种。主席说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咱们不试,哪知道行不行呢?”
“万一行,不仅造福咱们大队,还造福全公社呢。”
大伙一边很心动,一边又怕这怕那,纠结大半天也没个结论。
“你们就别操心了,这天一年比一年暖,以前穿厚棉裤都冷得打颤,现在一冬天都用不着了。”
众人一咂摸,还真是这么回事。
“要不干吧?”
“再商量商量。”
薛晴大包大揽:“要真不放心,咱就先拿五分之一也就是一千亩来试种,至于粮种我出。”
“事成了,咱们拿钱买拖拉机,要是不成,也就我亏百十来块的粮种,就当我建设祖国了,绝不找大队后账。”
几个老头脸上臊得慌,纠结这半天,不就是没钱闹的吗?大队太穷了。
陆大队长决定豁出脸皮占这便宜,等以后赚了在双倍补给晴丫头。
“你个小丫头都这么有魄力,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能拖后腿,搞起。”
敲定了大方向,大伙都有点亢奋,书记掐着手指算了算。
“种一千亩粮,少说能卖个四五千块,拖拉机都能买两台。这要到来年春,不仅地能早早种完,还能开荒嘞。”
薛晴接话:“可不,古话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了咱白家大队的长远发展,也要勇敢地迈出这一步。”
陆大队长带头鼓掌。
“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薛晴走后,几个老家伙凑在一推商量了具体细节,以及如何上报公社,昧下收成。
四小队的队长问:“大队长,薛知青刚说的那话是啥意思?”
“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让你多去扫盲班上两天课,就跟要你命呀。你看看现在连娃娃说个话也听不懂,文盲!大文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四小队队长:“……”
“队长,刚才薛知青说的啥,听起来怪有学问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
站在外围的吕品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本本,又数了数。
不对呀,薛晴说了十个字,队长只说了七个字。
好家伙又糊弄他没读过书啊。
于是,他看着自己写下的拼音,费半天劲的琢磨。
“公鱼鳝气死?”鱼还能气死了?是不是听错了。
“必先李琪琪?”关李琪琪啥事,不会是鄙视李琪琪吧?
“公鱼鳝气死,鄙视李琪琪。”这么一读好像顺口了不少。
作为知青点为数不多的文盲,吕品品秉承着积极好学的态度,至于学习的成果吗?
隔两天,村里就疯传李琪琪人不行。
那传的是有眉有眼,还是古人亲口说的。
“公鱼鳝气死也要鄙视李琪琪,你就说李琪琪这人品有多差,古人都知道了。这我都听薛晴说的。”
陆景阳路过听了一耳朵。
“人薛晴原话不是这意思。”
“我知道,队长说了,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这二者有啥联系。我还是觉得是李琪琪这人不行,不然不能把鱼气死。”
陆景阳掐着人中抢救了一下,你这歪理,差点连我也一道送走。
“你看你,以后多说点人话,别整那些听不懂的,你都下乡了,不知道大家都是文盲,接点地气。”
“……”
薛晴很是无语,她从小的家庭氛围就是引经据典,这都说习惯了。
没人强调,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深奥,就是让人传的面目全非,她感觉有点愧对老祖宗。
“吕品品这人……”
简简单单七个字概括“传谣、信谣、尽造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