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哥？！”杜笙这下确实是有些震惊了。
她没细查她未来正君的家世，只简单了解了下他的个人信息，没想到他还和将军府有关。
“这么说来，沈月知的父君是？”
“是我小叔叔，不过自从他嫁给如今的户部尚书后，就直接同将军府断了亲，我祖父也好久没见过他了，对尚书府的事也不曾知晓，没想到我那表哥竟要和你定亲。”
“断亲？为何？”杜笙停下脚步，视线环视了下，就见不远处有处亭子。
道：“我们去那边细聊。”
秦臻点头，边走边说，“当年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是我小叔叔看了还尚未考中的进士沈兰芝，一眼相中，便私下相见，两人互生情愫，我小叔叔就非她不嫁，后被家里人知晓这件事。
最开始关禁闭，但耐不住他绝食，后又给人放出来，后面经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后面我小叔叔就彻底从将军府决裂嫁给了沈兰芝，将军府也自此不允许提及我小叔叔，我想问也没人告诉我。”
杜笙听完，也不好点评什么，但总觉得一片痴心要是遇到良人还好，要是遇到的是负心人，那她的小叔叔处境应当不会好。
“那你可有见过你小叔叔，或是沈月知？”
“没有，只知道名字，男子一般不外出，我怎么会见过他呢……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秦臻双手撑脸。
想到什么，秦臻眼睛眨巴着看向杜笙，“你觉得我那表哥生得怎么样？”
“男子容貌我们还是不要议论了，有机会你自己亲自去见他就是。”
这个世界的男子同她原世界的女子一样，都是受思想束缚、裹脚裹脑的弱势群体，杜笙经历过，也没想着将原世界对男子的想法换到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秦臻眼睛登时亮了，看向杜笙的眼神不由也带上了点欣赏，“果然，我一眼就喜欢你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没有磨镜之好。”杜笙果断拒绝。
秦臻听了，不由大笑出声，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太有意思了！往后我们可以一起在这上书房学习。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那些人没一个理我的，要不是我母亲强压着我来，我早就不来了……”秦臻小嘴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堆，最后看向杜笙，语气真挚：
“对了，一个月之后是我的及笄之礼，我想邀请你来。”
杜笙点头，“好，届时你将请柬给我就是，我会去的，不过我在宫中处境你也看到了……”
“嗐，别说这些虚的，我一向不在乎这些。”
两人又聊了一会，见天色已晚，秦臻恋恋不舍同杜笙告别就要出宫，临走时被杜笙叫住。
“秦臻，你能帮我个忙吗？”
“什么忙？”
“帮我寻个说书的，或是记忆力好的话本书生也行。”
“可以。”秦臻二话不说应下，随即挠挠头，“不过你一个皇女找这些人做什么？要是你觉得无聊我可以找些话本给你，或是哪天我们一道出去听戏喝茶。”
“不是，赚点银子，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帮我找好人，等过段时间我出宫去见她。得到的银钱我们三七分。”
听到这番话，秦臻眼珠子滴骨碌一转，“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好，多谢。”杜笙抿唇一笑。
日头偏西，风吹得地上的落叶打卷，晃晃悠悠的，一双生了不少茧子修长的手接住掉下来的落叶。
沈月知看着手上的落叶，不免心中愁绪渐升。
既然洛南生了想要将他嫁出去的心思，就绝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肯定还有别的手段。
但，他嫁不得，他还有他的父君。
他要是嫁了，他父君也活不下去了，没人会帮他们……
沈月知眼睫轻颤，手慢慢收紧，原本叶片完整的落叶也被碾做一团。
要找外祖家吗？
想着，房中传来持续不停的咳嗽声。
他父君醒了。
沈月知立马丢掉手上的东西转身往房内跑。
“父君，喝点温水。”
沈月知扶着秦珅慢慢将水喝下去，咳嗽也慢慢止住。
秦珅缓过来后看向沈月知，眼中神情满是复杂。
“月知啊……”
话还未出口，就被沈月知打断，“父君，我知你要说什么，但我想陪着你，而不是去找那个人。”
在沈月知眼中，他那个母亲就是一个妥妥的负心人。
在未得意之前以正君之名娶了他父君，还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结果，在考取功名后借着将军府外胥的关系官途顺遂，得意之后就开始展露原本的模样。
要不是有他父君，她一个乡野女子怎会现在就到如此高位。
沈月知也不想这样的，他也想好好爱他的母亲，但每次见到父君如今的模样，她还娶了好多房小爹，沈月知的心就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的所想所求所愿，他的那位母亲从不在乎，也从来得不到实现，小时候就用各种借口搪塞他，就连最简单的母子同席吃饭都不曾有过。
他对那人的印象更多来自于父君日复一日的等待，看着父君眼中的光慢慢熄灭，看着父君被赶至杂草横生的静院。
从一个风光的主君，慢慢活成了连温饱都难如愿的人。
秦珅看着自己儿子身上穿着的素衣，上面已经有好些补丁，头发虽然梳得整齐，但，秦珅看着还是心酸。
忽地身子前倾抱住沈月知，“是为父对不起你……”
说完这话，沉默了好久。
但沈月知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在默默流着眼泪。
他父君一向如此，哭的时候没有声音，生怕自己看到，每次见到自己眼中除去担心，更多的是笑。
沈月知也抱着秦珅，眼睫颤动，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他父君在这种时候最好面子……
不知过去多久，秦珅开口了，除了声音略微有些哑，没什么异常：“帮父君找块白布过来，父君写些东西。”
沈月知闻言乖乖去找布，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有些脏的两寸大小的白布。
“父君要写给谁？”
“你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