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这人,身高八尺,威风凛凛一条大汉,虽然未身着戎装,也看得出是位沙场猛将。
高衙内一看是这人,气焰立刻矮了半截,脸上露出了极难看硬挤出来的笑。
“韩节度使,是,是你啊,你也来这儿玩儿啊……”
围观众人一看,这人能让花花太岁高衙内害怕,不禁好奇起来此人的身份来。
“唉,这人是谁啊?花花太岁都怕他?”
“看着像个武将!”
“你们不知道啊,这位是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是当朝太师韩忠彦的内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此人便是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当朝老太师韩忠彦的侄子。
论背景,高衙内还真比不过这位,韩存保的叔叔韩忠彦是三朝老臣,更是魏国公韩琦之子,如今朝廷上的忠良魁首,专门与奸臣一党抗衡的。
韩存保刚刚返京,在樊楼吃酒,却听得高衙内在此作乱,故而上来劝阻。
“衙内,你这般闹,太尉脸上无光,不如早些回去?”
韩存保两只眼睛如鹰一般落在高衙内身上,虽说他出身名门,但也是一刀一枪打出来的位子,他最为反感的就是这种二世祖混账。
要不是因为高俅的缘故,早上去拳脚相向了。
“韩节度使,衙内吃醉了,吃醉了,我们送衙内回去!”
旁边两个相伴高衙内的虞候见韩存保脸色不对,立刻打圆场拉着高衙内便往下连推带搡的走了,高衙内也知道这家伙不好惹,悻悻的走了。
“多谢韩节度使,韩节度使可要来破一破四关?”
那老鸽子见韩存保赶跑了高衙内,真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谄媚道。
“习武之人,不好女色!”
韩存保冷哼了一声,转身上楼,再去与友人喝酒去了。
“是个好男儿!”
李寒笑对王寅和闻焕章低声夸奖韩存保道。
“他叔叔便是当朝老太师韩忠彦,我的恩人!”
闻焕章低声说道。
老鸨子自讨没趣,随即叫人收拾了地上的杂乱之物,朗声道,“诸位,今日若有破得四关的,便可与我家花魁娘子同席共枕,分文不收,这四关分别为乐律、诗词、棋艺、剑术,若有长于此道者,上前来,别叫天下须眉看了笑话!”
这老鸨子之言,不仅有挑拨之嫌,还把在场男儿都轻视了一遭,顿时引发众人不满。
“哼!这鸨母太过目中无人了!不说天下,就是这东京城,精于这四项的人怕也是比比皆是,怎无人破得这四关?”
王寅对这老鸨子的话颇为不服,倒也是有些愤愤不平。
旁边一个公子哥听了他这话,不由得讥讽起来,“呦,你行你上啊!我在此看了半日,无一人可破这四关,其中还不乏才子,最厉害的一个也就是过了两关罢了!”
“真这么难?”
王寅惊讶道。
“姑娘说了,若是天下须眉没这个本事,便无人配上他的玉榻啊~”
那老鸨子又是拖长了声音,想要激一激在场的男人。
“岂有此理,一个小女子,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吗!太过狂妄!”
王寅被这种讥讽气得直接喊出声来,一瞬间,在场众人的目光就全部聚拢到了他身上。
“这位公子,你若有心,上前来破关如何?”
那老鸨子终于又找到了一个目标,立刻请王寅上去破关。
王寅心说坏了,自已哪里破的了这四关,有心求助,看了看闻焕章 但是闻焕章和他还不熟络,一脸坏笑的看着王寅出丑。
“上去啊!说大话谁不会啊!”
王寅自然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已不行,丢这个人的,于是大吼一声,“我、我,我是替我家主人李公子喊的,我家主人必可破此四关!”
说罢,祸水东引完了的王寅往旁边一闪,就把c位让给了李寒笑,让他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唉?唉?你……”
李寒笑心说自已哥刚刚可一句话没说,你王寅怎么往他身上推啊!
你王寅属的卢马的,妨主啊!
“来,诸位,掌声有请李公子前来指教!”
老鸨子才不会放过李寒笑,顿时带起一众人起哄,她则拉着李寒笑到了那“四关”前面,形式已经容不得李寒笑不作答了。
“这……这第一关是什么?如何算破?”
李寒笑现在要是退出,那是直接颜面扫地的后果,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公子,看到这里没有,琴、筝、笛、箫、琵琶各种乐器应有尽有,您但凡可奏得一曲,叫我们姑娘满意,这一关便算是过了!”
“这……姑娘有何喜好,我又不知道,不如请姑娘先演奏一曲,叫我们听听,也好知道该如何演奏,演奏到何等程度?”
李寒笑心说这哪儿有谱啊,万一她李师师心情不好,自已演奏成什么样她都说不行,白忙活了。
“好,请姑娘演奏一曲,若是公子能做到同一水准,便算破了这一关如何?”
老鸨子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巴掌,那边早有人去报信,不多时旦听得三楼上便响起琴筝之音来。
这些看热闹的王孙公子都巴不得竖起耳朵听,平日里就是听李师师弹琴,那也得十两金子打底。
李寒笑仔细一听,辨认出来,李师师弹奏的是古曲《高山流水》。
传说先秦的琴师伯牙一次在荒山野地弹琴,樵夫钟子期竟能领会这是描绘“峨峨兮若泰山”和“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惊道:“善哉,子之心而与吾心同。”
钟子期死后,伯牙痛失知音,摔琴绝弦,终生不弹,故有高山流水之曲。
《高山流水》原为一曲,自唐代以后,《高山》与《流水》分为两首独立的琴曲,没想到李师师居然将此曲还原,合二为一,要不是后世李寒笑听过后人将此二曲合二为一,当真识别不出。
而李师师的技艺也是登峰造极,听着乐曲,似乎就能想象到她那细长的玉指飞快地在琴弦上来回滑行揉动,一会儿勾、提、抹、挑,一会儿披、托、摘、打,各个指头抡动起来,越抡越快,全都化作琴声,顿作瀑布飞泻,空谷回响,着实是把下面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
“高山流水……她这是寻觅知音啊……”
李寒笑一时有感而发,要来了纸笔,奋笔疾书,半晌写下了一份曲谱,只因为古时候没有简谱,古谱各符号晦涩难懂,标注起来颇为费力,李师师一曲奏罢,李寒笑方才写完曲谱。
还是和当初击败马麟一样,想在技艺之上胜过她不太可能,李寒笑只能想办法智取,怎么智取?就是从曲风和乐律上来变,来一曲她没听过的。
李寒笑把曲谱交给了闻焕章道,“闻先生,你也会弹琴,帮我合奏此曲!”
李寒笑要演奏的是后世96版电视剧笑傲江湖所创的笑傲江湖琴箫合奏之曲《清心普善咒》。
他想用配合和新奇的音乐来打动一下李师师,让他全赢了四关不太现实,好歹赢个一两场,也好不丢面子。
李寒笑也拿起洞箫来,调试一番,便和演练起来,由闻焕章琴声开场,李寒笑洞箫和之,声音起落,或轻快,或肆意,或紧张,或舒缓,犹如范文正公于《岳阳楼记》中言,“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一曲演奏完毕,全场又是哗然这是他们前所未有听过的乐曲,而且配合默契,确实比得上李师师方才的水平。
李寒笑演奏完毕,真是一脑门的汗,他的这点技术和李师师拼,没戏,不另辟蹊径根本没办法拼。
“姑娘派人传话,李公子这一关,过了,但姑娘问李公子,此曲可有名字?可是公子所做的”
一个侍女快步走来在老鸨子耳边说了些什么,老鸨立刻询问起来。
“此曲名为《清心普善咒》……确实出于我手。”
李寒笑回答道。
“厉害厉害,难怪敢上去叫板,这是有真才实学啊!”
“《清心普善咒》,人间又得一佳曲也!”
“也就一关,看他还破得其他吗?”
……
在众人的吵闹声中,李寒笑这就到了破二关的现场。
第二关主打诗词,李师师提前设了题目在此,要闯关之人,无论作诗作词,要围绕“古今”二字。
闻焕章见了,小声说道,“主公,要我相助否?”
但是李寒笑摇了摇头,因为他脑子里还真有一首词,还能和古今搭上边。
“好,在下便做《临江仙》一首,来破此关,请闻先生击筑为我和之!”
李寒笑向前走了两步,便把那《三国演义》开篇的词给念出来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啊呀!”
李寒笑语尽,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倒不是说这首词多么文词华美,只是其中蕴含之深意,引人深思,令人嗟叹不已。
人生短暂虚幻相对的是超然世外的旷达和宇宙的永恒存在,所以啊,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是啊,曾经刀光剑影,殊死搏杀,阴谋阳谋在后人眼中不过笑谈,又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难道这不是看破了人生吗。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妙,妙!”
连闻焕章听到此词,都不禁为之绝倒,为词中所蕴含之深意,颇为感怀,他更没有想到这李寒笑居然还有如此文采,真是深藏不露,对李寒笑的敬意不由得深了三分。
“稀里……哗啦……”
紧接着就是围观群众的掌声迭起,经久不衰。
“好好好!李公子又过了一关,此词姑娘已叫人抄录,爱不释手啊!”
鸨母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李寒笑领到了一处棋盘前方,乃是一象棋残局。
看来这就是第三关的棋艺。
李寒笑原本还以为是围棋,他是对于围棋一窍不通的,如果是围棋他只能弃子认输。
但是象棋他小时候和祖父学过,祖父是业余象棋高手,得过区冠军,没少带他研究著名棋谱。
眼前这个残局,他就认得,这是“千里独行局”。
这是古代象棋四大名局之一,结尾棋势是一车大战三兵,该局在《百局象棋谱》等书中被称为“千里独行”。
也许这棋局在宋代尚且算是残局,无人可以破解,但是在后世,怎么破解这个棋局,李寒笑是真实见过的,只需要如法炮制即可。
他立刻坐下,看了下棋局路数,大概是走到了二十路左右,他立刻着手破解,车四进一 ,车四平五,车五平七,车七平六,车六退五,一直走到了车六平五 ,车五平六 ,车六进六,最后车六退六破解此局。
整个破解过程,那是一气呵成,极其快速,闻焕章在旁边看着李寒笑的棋路,愣是没有跟上脑回路。
“破了?这……太快了……”
旁边围观群众里面有懂棋艺的看出了李寒笑已经破解了棋局,不由得高喊起来。
“啊?这么快!上午那位也破了两个时辰,还没破成啊……”
“不是出老千了吧……”
“屁话,什么出老千,又不是赌钱,你给我出个老千看看……”
围观众人有质疑的,有叫好的,还有在研究棋路的,总之这局确实是李寒笑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直接破解了。
眨眼之间连破三关,也是让在场众人瞠目结舌。
而这第四关则是更难的,比剑术。
“诸位还不知道,我家花魁娘子虽为女儿身,却钟爱英雄,见书史之中项羽、兰陵王等,多垂泪掩泣,故而这第四关是比剑术,这剑术原本为君子之艺,有道是君子无剑不游,亦为雅事也,倘若李公子能在剑术上胜过我御香楼的一个小厮,这四关便算是公子破得了!”
老鸨拍了拍巴掌,从后面便走出一个年轻人来,手持两柄木剑。
虽说这年轻人身材中等,其貌不扬,但李寒笑一眼便看了出来,这个年轻人的眼神冰冷得如寒冬腊月的湖水,光是与人对视,就能让人犹如跌进了冰水,寒冷彻骨。
这是杀气,杀了很多人,经历了无数杀戮场面才能凝聚成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