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知道是你。
华舒惊讶:“老宗主姓师啊?”
怎么跟师尘光那个窝囊废一个姓, 难不成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感觉似乎有这种可能,毕竟当初在秘境,师尘光昏迷过去的时候可是展示了不凡的实力。
萧焕读懂她的心思, 叹口气道:“师净同的武器是长枪, 他不是剑修。”
意思就是跟师尘光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华舒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又皱起脸来:“知道名字有什么用,我又不知道宗主在哪儿, 再说就算知道了, 他老人家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吗?”
萧焕挺意外:“你真打算跟那个女人合作?”
在他看来,那个女人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华舒擡眼看他, 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我还没有什么灵力, 起不到什么作用, 你觉得刚才面对她, 我要是选择言辞愤慨丶宁死不屈, 会发生什么?”
结局当然是比死还凄惨, 江予秋杀清灵都毫不手软, 对待他们当然也不会仁慈。
这个时候装软弱比什么都有用,起码会让敌人放松警惕,觉得她很好拿捏。
萧焕脑子简单,没往更深一层去想。
华舒又交代道:“你明天天亮就去送信,我要见烟烟。”
萧焕答应了。
第二天, 周玉烟一收到萧焕的信就立马来了祭庙。
华舒看到她本来很高兴, 然而当看到周玉烟身后的那个人时, 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被吓淡。
周玉烟回头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清灵,心中感到些奇怪,就这短短的时间内, 清灵难不成对华舒做了些什么?
可是这个问题显然不能问清灵,她只能等进房间关好门以后问华舒。
门甫一被关上,华舒的神情就有些慌张,口中喃喃道:“她果然是在骗我,她果然是在骗我!”
周玉烟握住她颤抖的手,试图安抚华舒的情绪:“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
华舒把昨晚发生的事尽量删芜就简地说完。
周玉烟听完皱眉,终于明白为什么华舒看到清灵后表情那样惊恐,她昨晚刚亲眼看到清灵被砍下的头颅,今天就又看到对方生龙活虎地出现,当然会害怕。
不过对华舒口中江予秋欺骗一事,周玉烟还是有不同的想法:“她应该没有骗你。”
华舒反驳:“怎么会没有骗我,要是没有骗我,清灵怎么会覆活?她分明就是用障眼法假意杀死清灵,好博取我的信任。”
想到这里,华舒捂着嘴突然意识到什么,她着急忙慌地站起来,拉着周玉烟就要往外走:“这一定是陷阱,是陷阱!是她想通过我把你骗过来,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华舒想拖着周玉烟离开,但周玉烟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心里越发焦急:“烟烟,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得赶紧走!”
“不,她没有骗你,”周玉烟思忖片刻后说:“昨晚,她的确杀死了清灵,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彻底杀死清灵。”
华舒不明所以:“你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玉烟解释道:“恶鬼依附在傀儡身上,要彻底消灭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杀死使用傀儡术的主人,主人死去,傀儡术自然也就无法继续;二是不毁灭傀儡,选择让恶鬼主动放下对前尘的执念,心甘情愿灰飞烟灭,傀儡没了灵魂意志,会变回本来的面貌。”
只有这两种办法,才能彻彻底底消灭恶鬼傀儡,所以,昨晚的江予秋纵然砍断清灵的头颅,等过了夜半子时,清灵还是会覆生。
华舒目瞪口呆:“烟烟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如果是江予秋跟她说这些,她可能还会怀疑话有真假,但周玉烟这么说,只能说明事情的真相确实如此。
周玉烟楞了会儿才说:“你记得温嘉玉吧,他们家专使傀儡术,我家与他家世代交好,自然能知晓些关于傀儡术的事情。”
傀儡术作为离缘谷的独门绝技,自然不会随意地告知外人,哪怕是周玉烟,温嘉玉也不会说。
周玉烟所说的这些,其实是原着里写好的设定,她想起来顺口就说了,华舒问,她再借温嘉玉编个理由而已。华舒不疑有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但我还是不放心。”
周玉烟点头:“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觉得,她或许是真的想要通过我们达到某种目的。”
周玉烟没有从正面去分析江予秋的不怀好意,而是从反面分析她跟华舒身上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你在她眼中,只是个没有灵力,普普通通的御兽师,她从你身上能得到什么值得她背叛旧主的东西吗?”
华舒想了想:“那说不定她根本没有打算背叛,只是想靠近我们,探知我们的消息,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周玉烟摇头:“那就更不对了,要想探知消息,多的是宗门长老可以利用,她何故要接近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
华舒被问住了:“......的确,你说的没错。”
周玉烟:“所以,她确实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些什么。”
“对,你很聪明。”回答的声音不是华舒的,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江予秋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
周玉烟如临大敌,连忙站起来将华舒护到身后。
江予秋对她们倒是没什么敌意,只是说:“明日是去领主府接神女的日子。”
周玉烟:“你想说什么?”
江予秋:“我会把她带到祭庙。”
周玉烟没有开口,让她继续说了下去,“带来后,我不会杀了她,怎么处置,随你们。”
周玉烟:“你的意思是可以让我们带走?”
江予秋含笑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周玉烟:“既然可以让我们带走,为什么还要接来祭庙?”
他们完全可以在路上就把阿莹的娘带走。
江予秋凝眸望着周玉烟,唇边突然扬出一抹笑意,劝告道:“因为我还不想让你们死。”
对上周玉烟困惑的眼神,她又继续道:“接神女的一路,会有个疯子待在暗处,你们要是敢动手,我刚保证,连眨眼都来不及,就身首异处了。”
‘疯子’两个字,让周玉烟想到一个人。
怪不得冼梧昨天会出现在祭庙,原来是为了接神女的事。
江予秋见周玉烟脸上的防备换作沈思,了然道:“啊,原来你见识过那个疯子的本事,那挺好,省了我解释的时间。”
周玉烟:“你就这样任由我们把人带走,不怕你的主子追罪问责吗?”
“我还真是要谢谢你的担心,不过——”江予秋停顿后说:“我当然没有任由你们把人带走了,我只是打不过你们,不小心失手而已,至于你们把人带去了哪儿,我当时陷入昏迷,自然不知道。”
周玉烟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你是要我们陪你演一场戏?”
江予秋发现跟聪明人说话实在是很省心,坦然道:“对,没错。这些天我杀了清灵很多次,主子那边必然会察觉到异样,所以接神女的日子才会提前,你们不陪我演一场戏,我很难解释。”
她又补充道:“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这座祭庙里的人,全都非常非常弱。”
为了验证话语的真实性,江予秋随手就捏断门口一个守门侍女的脖子,咔嚓的清脆声,听得人牙酸,她说:“如你所见,她们比普通人还要弱小,就算杀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祭庙数十年来,就靠这么呆板而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运作?
周玉烟实在很难相信。
也许是周玉烟怔楞的表情太过明显,江予秋擡眸,难得有闲心情地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周玉烟:“为什么?”
江予秋直言:“因为恐惧。”
她说着轻抚上自己的脖颈,稍稍用力,面色淡然:“死亡本身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对死亡的恐惧。因为恐惧,她们做什么事都会瞻前顾后,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其实只要她们稍稍勇敢,就会发现面前的威胁根本不值一提,可是有谁不怕死,她们除了呼喊又还能做什么?”
“因为她们怕死,不想死,所以才死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江予秋松开手,脸色没有因为窒息产生任何变化,她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说起来,我也很久没体会过濒死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如果让我再死一次,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流泪。”
她说着眉眼弯弯,“我猜那时候我应该会很满足地笑吧。”
江予秋谈论着人人都避之不及的死亡话题时,脸上却绽放着如沐春风的笑,看着很难不让人觉得脊背生寒。
周玉烟和华舒见她一个人在房内如唱独角戏的自言自语,谁都没有开口。
最后江予秋似乎是嫌说的累了,便再没有说下去,只是提醒着周玉烟:“该说的话到此为止,那个疯子很快就会到,要是被他发现什么异常,我跟你都没有好下场,所以,你该走了。”
周玉烟直直地看着江予秋,突然说:“合作愉快。”
江予秋用更深的笑容回答。
先出华舒房间的是江予秋,后面才是周玉烟,或许是因为这多待的一会儿,日头升到了正当中,映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玉烟出门的时候,冼梧果然如江予秋所说的出现,他依旧是那副形单影只,谁都看不上眼的模样,任正午太阳热烈,也融化不了他周身的阴冷。
周玉烟垂着眼,仔仔细细地分辨着出门的路,确保没有走错后,才长吁一口气,加快脚下的步子。
但这次,她还是被冼梧拦住了,甚至,他还伸手用力地捏住她的手腕。
周玉烟把头缩得更低,声音也夹得又尖又细,“大人,我这次没有走错路。”
冼梧看着她胆怯的模样,突然歪了歪脑袋,暗红的眸子里流动起亮色。
他弯唇,笑得天真直率:
——“烟烟,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