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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县试(十一) 他也顺遂县试第一,府试……

“你这小眼神到底想说什么?”苏从斌迎着亲儿子覆杂中带着诡异亢奋的小眼神, 只觉眼皮左右直跳。当即,他干脆问出声。

苏敬仪蹑手蹑脚,跟做贼一般靠近苏从斌, 悄声问:“光《大周二十八孝》真正在群臣中落实阻力就那么大,现在又县试改革。那些守旧考生万一在考场上抗议,比如罢考,比如擡着孔子神像游街?”

《雍正王朝》就有这么经典的场面!

另外科举文,作者们跟写论文一样, 一二三四来源标注的清清楚楚。将化用的典故介绍的明明白白。

他苏敬仪秉承“买都买了,不能亏本”的念头,扫过一眼:

这场震惊历史的罢考, 称“河南封丘罢考案”。

起因很简单:雍正二年, 帝王除弊端,推行“官绅一体当差, 一体纳粮”的国策。这政策顾名思义就是所有人不管什么户籍, 全都给我交税交税交税税!!!

之所以有此政策, 是因为在雍正以前,所有朝代,尤其是科举推行后的朝代, 基本实行的是“国家养士”政策。只要学子们取得秀才身份后,国家就会对他们免收税, 免劳役,还会每月发放粮食,好让他们用心读书。甚至还有公车赶考的政策,对于举人们进京赶考的话,朝廷都会给钱还会专门安排马车护送。

“国家养士”政策有好的方面:鼓励百姓也向学,促进了文化的繁荣发展。为朝廷筛选出可用的治国人才等。但亦也是弊端颇多, 对整个国家而言这读书人越多免税越多,税务压力劳役压力全都扣在了贫穷落后的省份,扣在了最普普普通的老百姓身上了,就会富贵者恒富,穷者更穷。

因此雍正就下定决心改革这个弊端。非但规定读书人免税的政策没了,就连当官的,爵爷这些贵族人士,从前交税少甚至不用交税的。从今后起也必须交税!

这政策一出,又遇到黄河汛情紧急,河南省开归道封丘县需要修筑黄河北岸大堤,但是人手严重不足。于是就率先落实新政了,便按着田地数量来出人头,规定一百亩田出一人丁,哪怕当官也不例外。

百姓们对此自然跪地叫好,口呼万岁。而拥有不少良田的官绅集团却是炸了——普通老百姓都没有一百亩田地,原本家家户户得出人丁的,在新政下就成了十几家只出一个人丁就足够了。而官绅因为拥有的亩数太多,只能反过来花钱雇佣百姓代替劳役。

按着正常脑子来说,黄河要泛滥啊,且又没有一棒子打死,准许官绅花钱雇佣百姓。简言之出小钱保命保自己的财产!

结果河南这地的乡绅倒好,舍不得割让一点点的利益。尤其是读书人偏不想着“天敌当前,保小命要紧”,甚至认为是当地县令唐绥祖在刁难他们,影响他们读书备考冲刺乡试了。他们拦截官轿,要求唐绥祖免征儒户丶宦户,维护他们的所谓特权,被唐县令拒绝后,他们甚至又冲河南巡抚衙门。

河南巡抚,一个姓石的大官表示自己也有脑子,也毫不犹豫拒绝读书人的无理取闹,要求他们按照命令行事!

整个河南省的一把手都发话了,按着常理来说秀才们也该懂事了。结果刺头在乡试考场带头闹事,暴力罢考了。因为乡试的主考官是朝廷派下来的!据说秀才们认为朝廷的大员会听他们的话,会为他们做主。

这件事的的确确震惊朝野了。

当时的处理结果是,雍正下令将带头闹事的考生斩立决了。就连几个包庇的官吏也直接永不录用。而后强势要求各地严格执行。

本来雍正朝虽然有抗议,但经此一事,还是顺利推行“一体纳粮”的。可惜等乾隆上位后,直接给废了。

苏敬仪捋着相关原委,暗骂败家子几句后,目光倒是带着些期待看着苏从斌。

毕竟他现在身处的是架空科举文的世界啊!

科举文里,男主冲阁老的功绩,不是化用“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限制土地兼并,就是张居正大佬的“一条鞭法”!

都会得罪既得利益者,但相比较之下原型张阁老死后太惨了。因此苏琮要冲阁老的话,他觉得还是摊丁入亩,一体纳粮,交税好。

当然眼下得憋着不能说。

得苏琮把番薯丶玉米丶土豆这些粮种找到一个,且顺利能推广耕种后,再旁敲侧击苏从斌这样的爵爷对纳税的看法。

目前只能佯装好奇,一副熊孩子感同身受的心态,道:“就好像我一样,我不想在石板上写字了,就琢磨抗议,想让你恢覆我的点心零嘴还有八个漂亮砚台!”

这一声清脆响亮的,带着孩子气的话语,把苏从斌从“罢考”两个字的震撼中拉回现实中来。他反手摸了摸自己噗通噗通彰显生命力的心脏,而后幽幽的看着苏敬仪的脑袋。迎着人新长出来的一戳小短发,一戳看起来就乌黑的小短发。

他问的是发自肺腑,真心诚意:“你为了点心,会把自己写字的手,吃饭的手砍断吗?”

考生观望不报名参加本届考试,可以理解。在考场闹事,甚至罢考,那……那完全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但凡读过书的人,听到这事都会疾言厉色呵斥。

要知道科考的考生,可是叫天子门生的!

你进了这个“科考贡院”大门,你不想积极早日当天子门生,还想闹事?

闹事者九族知道后都得活活撕裂了闹事者,把人挫骨扬灰都有可能!

苏敬仪迎着这一声质问,摸了摸自己眼下都有些肉感的手背,当即毫不犹豫摇头,但强调:“就怕有人钻牛角尖啊!”

苏从斌瞧着苏敬仪眼里发自肺腑的担忧,还一副自己超级机灵,自觉想得很深渊的眸子,缓缓吁出一口气。他还端起茶几上的菊花茶,直接毫无仪态一口闷。

等清晰无比感受到菊花茶的清凉降火后,他神色淡漠,带着上位者的傲然与冷漠:“可以观望不去报名参加考试。可若是到考场敢闹事,不想当天子门生,那就死!钻牛角没事,全家丶三族,甚至连同师座一族,都可以陪着他好好专研!”

“反正全国那么多学生,不缺这一家一族一门一派!”

句句带着对死亡的解释,却没有对人命的敬畏感。反而将学生视作韭菜,就一茬一茬割韭菜的淡漠。苏敬仪分辨着,感慨着,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临死图”——刑台上,表情狰狞丶惊恐丶哀求丶淡漠丶无辜丶委屈丶不甘……是应有尽有。

苏从斌瞧着苏敬仪竟然面色发白,当即眉头紧拧成川,冷着脸,甚至双眸都迸发出凌厉的杀气,“苏敬仪,像你这样的开国勋贵子弟考场闹事,除诛杀九族外,连带开府祖宗都踢出太庙!甚至埋皇陵的都给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从未有过的杀气来袭,苏敬仪瞬间头皮一麻,甚至克制不住打了一下哆嗦。

他这么多天了,第一次看到苏从斌真正的动怒。

不是大吼大叫的动怒,而是……而是教科书上写的那种,封建权贵骨子里的冷漠。

苏敬仪吓得面色都白了一分,结结巴巴着:“我……我……您……您放心,我是……我是绝对不敢的。我有脑子的!我就是好奇,就是瞎琢磨。不过我……您……您换个角度想想,我有问题就问,不会藏着掖着的,到时候给您给苏家惹出祸端来!”

连带功成名就一百多年的开国一辈都得被挖坟,这……这太恐怖了。

他……他以后绝对乖乖巧巧,不碰政治这种高端局。

瞧着苏敬仪难得结巴的模样,苏从斌没想着宽慰一句,反而开口,还举个例子做说明:“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按着律法,你三叔他们一房就算有罪,但关押十年也就够了。而我直接送上断头台,是因为帝王爱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苏敬仪肩膀都瑟缩了一下,让自己鼓起勇气,依旧不懂便问:“所……所以您就上行下效,杀了?”

“没错,我得投其所好,做个果决的人!”苏从斌看着浑身僵硬的苏敬仪,慢条斯理的喝口茶润润嗓子后,才继续道:“当然也是因为你三叔他们一房的心性,不像是知错就改的人物。与其留着一命日后生事端,或许祸连我们,倒不如直接给他们一个痛快!”

“你先前琢磨的所谓钻牛角尖人物,跟苏从文一家差不多类型。只顾自己,不顾家族,甚至都还没步入官场,就敢抗议就敢染指破坏为国选才的科考。没能耐还要叫嚷。”苏从斌做了总结:“对武帝而言,十族都死不足惜,死有馀辜!”

说完,苏从斌倒了一杯茶,递给苏敬仪。

苏敬仪感受着掌心传递而来的温热,感觉自己似乎在完成某种蜕变。毕竟武帝爷是个好皇帝啊,守得住江山,又大刀阔斧除弊端,开海运,重民生,挽救大周岌岌可危的国运。那他苏敬仪只要遵纪守法,只要忠君爱国,那就会顺顺遂遂的过一生。

毕竟武帝爷也是个恩怨分明,且护短的人。

那他接替苏从斌做吉祥物,即便乌龟一样龟缩着,没有功劳也会有苦劳?

在……在行有馀力的基础之下,想想粮食的问题,也……也算对得起自己上辈子所学的。至于其他太高端了,尤其是涉及罪孽这种,有关人治还是法治的问题,他苏敬仪绝对不掺和!

想着,苏敬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热气顺着四肢百骸留走全身,让他渐渐的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于是苏敬仪为了好好活着,又喝了好几口茶。

等一整杯茶水下肚后,苏敬仪看向神色有些晦暗,擡眸看着某个方向,似乎在困扰原生家庭的侯爷爹。沈默片刻后,他还是开口说了出来:“爹,我心理有数了。您……您用三叔他们一下举例,其实……其实对我而言没太多的触动。毕竟我没有跟他们相处过。他们对我而言就是陌生人。因此他们死也好,活也罢,我没什么好伤感的。而您……”

对于苏从斌这种被pua着长大的孩子,想要脱离苏家,可能内心煎熬痛苦,像活活被撕裂成两半一样。可他到底又受家主教育长大,为了下一代苏从斌不得不借着帝王的手,自断一臂求生。

听得这意味深长的一声叹气,苏从斌瞧着一张会说话的脸写满了担忧,甚至还有几分同情的唏嘘无奈,他沈默了一瞬。克制住自己擡手泼杯茶让苏敬仪醒醒脑子的冲动,苏从斌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得跟那些话本小说一样,看着三房一行人痛哭流涕,看着他们跪地求饶,看着他们被赶出苏家后艰苦度日,亦或是抄家流放时阖家抢一碗粥,艰难度日,才叫大仇得报,才叫爽快?”

苏敬仪闻言,克制着不住自己脑子里各种逆袭流打脸的精彩画面,当即毫不犹豫应了一声,还道:“不是有句话叫富贵不归故里,如锦衣夜行吗?您厉害了,当然要好好嘚瑟显摆了!”

话音到最后带着些欢快。

扫了眼恢覆几分活力的亲儿子,苏从斌擡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儿啊,咱们家没什么权,却还有人盯着要我们家落败,想拿我们杀鸡儆猴,知道吗?”

苏敬仪笑脸一僵。

“政斗有时候没有对错。像我们眼下,我们身为开国勋贵,碍着他们盛世用文之道,那就是我们的错。他们就要踩着我们来证明他们!”

“因此我也没有时间搞所谓的大仇得报,看着弟弟痛哭的戏码。我既有心动手了,那就必须一击毙命,不给自己留后患。尤其是像苏从文这样的,与我有血脉关系。他倘若活着一天,倘若被苏家仇敌利用,直接去干刺杀王驾的事情呢?”苏从斌语重心长,字字渗血:“咱们就得拿命来陪他们了。”

“那……”苏敬仪踌躇一瞬,擡眸带着担忧看着苏从斌。先前苏从斌分明看的是佛堂方向啊。

“锦衣卫的人看着,荣玉娇走不出佛堂一步。只需要死再合适的时候就行。”苏从斌冷声道:“本来不想跟你强调这些。因为这样显得玩政治的人,太过冷漠绝情。可你这个脑袋我真不知道怎么长的。你怎么会琢磨罢考?但凡读过几本书的,知道基本是是非非的,定然知道改革有利。哪怕有所图谋,也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甚至全家九族的命去赌武帝到底什么心思。”

“混官场,首要原则就是得活着。”

“像你祖父,先帝是倚重的。可死了之后,京城节度使的位置,不到半个月就立马有人填上了。”

听得这声声强调政治残酷性,竞争激烈的话语,苏敬仪恭敬的一弯腰:“多谢父亲指点,孩儿明白了。以后思考问题时会更加全面理智一些。”

望着难得弯腰作揖,行礼动作标准,隐约间像是有些世家子弟模样的苏敬仪,苏从斌面色和缓了些,低声道:“还有你得记住一点,可千万别搞生不如死这一套。真遇到仇敌,你直接果断弄死了,为父捞你出来,保你一命。甚至我死了,武帝还活着的话,他都会保你一命。毕竟我想了想荣玉娇,又想了想你祖父。他们两,或者还有先帝爷,也的确有些人真不按着常理来。”

一字一字,苏从斌都不敢去回想自己那些年的经历,只得咬牙切齿强调:“所以你要是真遇到敢罢考的这种没脑子的人,这种人损了你损了苏家的利益,你就毫不犹豫先杀死他!”

苏敬仪瞳孔一震,定定的看着开口的苏从斌。

“武帝是真厌恶看仇敌生不如死这一套的。他对付先帝爷都是直接一刀毙命,一句废话都没有。速度之快,行事果决,定国公都楞了一下。等把先帝人头拎在手里了,他坐上龙椅了,才对定国公解释了一句,道与其把心思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在手下败将身上,浪费在三季人身上,倒不如琢磨如何成就霸业。”苏从斌这话说得更低,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苏敬仪表情变化。

岂料苏敬仪对此除却敬畏后,就是一点点的好奇,问:“爹,三季人是什么?”

“民间有句俗语叫宁渡七月鬼,不惹三季人。意思就是正常死的鬼,都有基本的人伦道德。不像三季人,自有一套逻辑。这三季人说法最早出自于《子贡问时》的典故。”苏从斌介绍了一番:“正常人都知道一年四季。结果有个人来问孔子,恰遇到子贡,也就问起一年有几个季节。对方说三季,子贡说四季。两人吵起来,结果子贡什么事情都没干,就自古跟人争论了。后来孔子出来道一句三季,把对方打发走了。”

“啊?”

“后来孔子跟子贡解释,因为对方是田间炸蜢,生于春而亡于秋,一生只经历过三季,从没有见过冬季。所以压根无法争辩出对错,不如直接打发走。”苏从斌道:“这典故的寓意就是有些人认定某些事情。咱们跟他们争论超出认定范围的学识,你再怎么争,对方也不会信。”

“所以与其争论,倒不如尊重对方的学识水平。当然换成武帝爷的想法,就是不浪费时间,开杀!”

闻言,苏敬仪发现自己对武帝是愈发崇拜,甚至有种打内心的崇拜——武帝不精神内耗,直接动手不废话,时间精力都用来缔造崭新的大周,追求盛世!

所以……所以……

苏敬仪有些狐疑的瞄着苏从斌,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又回想着苏从斌的点点滴滴。最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爹……您,您怎么知道那么详细啊?”

苏从斌瞧着亲儿子质疑的小眼神,都想打一顿。但想想自己昔年干的好事,他还是低声答疑解惑:“我当时以为他要报仇雪恨,所以瞎琢磨着家丑不可外扬,弑父毕竟不太好听,按着历史基本都对外说他们自相残杀嘛。我……”

即便过去了十多年了,但这一刻提起来,苏从斌还是有些艰涩:“没人注意我,我就去关了乾清宫的殿门。结果门还没关,事情处理好了。甚至……甚至对外还直接宣布弑父!”

最后两个字,苏从斌双眸带着崇拜。

武帝真的莽,真的武,却坦坦荡荡,直白霸道,从不忌讳自己的过往,也正视自己的过往。这样的帝王,让他抑制不住的是想追随的。

而他也庆幸自己最终迈出了那一步。

靠自己,锦衣卫密探的称呼从“你”变成了“您”丶“苏侯”,带着些尊重客气。这一变化,比他所谓的大仇得报,比从前那些暗暗看过的话本,比他看三弟一家甚至看荣玉娇后悔流泪道歉,还心理舒坦。

因为他不再局限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不再坐井观天,擡眸看向了广阔的天空。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

再一次对武帝佩服后,苏敬仪悄声,担心道:“爹,您……您给我上的邸报课,能确保真揣摩透帝王心意吗?”

苏从斌斜睨苏敬仪,簇着火焰,声声强调:“就凭借县试改革,就能证明我的实力!”

“你等着看。不出半个月,详细规定就下来了!”

“我赢了,你每天多加一页大字!”

苏敬仪瞧着如此信誓旦旦的爹,倒是奇了,“行!我等着!二十八孝顺都花费了那么长时间,县试怎么可能半月就定?!”

苏敬仪表示要赌,但万万没想到这……这亲爹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半月后的邸报就详详细细规定了县试。

从元熙十二年开始实行。

武举院试考默写圣瑜十六条。毕竟武生大多从军队选拔,不认字。等过童生选拔后,才会有基本识文认字教育。故此想要获得秀才功名,就必须要学会写字,学会圣瑜十六条。

而文科自从县试开始。

县试依旧考五场。

第一场,默写圣谕十六条,以及通俗易懂民生版本解释,方便日后对百姓宣讲,让百姓听得懂。两个版本一共一千五百字,不得有一字错误。合格者,方可考第二场。也就是说单纯考记忆力。

第二场,倒是老内容,试四书文二篇丶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第四丶五场,也没有改动,重点考察经文丶诗赋丶经文,姘文等基本格式。

第三场,除却四书文一篇外,加了《大周二十八孝》的考察。

改动,客观而言,挺大的。

但对苏敬仪而言完全没有任何的改动。因为等这邸报等这诏书传遍天下了,苏敬仪连经典书籍四书的封面都还没翻开。

目前还在认字,还在学启蒙书籍《千家诗》!

苏敬仪想着,默默将邸报递给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苏从斌,表示自己愿赌服输。每日多加一张大字。

当然写归写,苏敬仪还是委委屈屈握笔给苏琮告状。

苏从斌这是仗着社会经验丰富,欺负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不对,是欺负小学生哇!

【父亲就要进考场了。不知他先前是如何训练你的?琮哥你一定一定要诉说的详详细细,方便我督促爹好好演练,方便他能顺遂县试高中。】

【另外,这封信到达你手里的时候,应该过年了。我提前说一句过年好呀!】

【还有新的一年,记得量下身高。我这些日子娘亲盯着,倒是有些肉感了。只不过身形……哎,就高那么一点点。不过看爹娘的模样都还行,也挺高的。我应该可以长高的!】

将自己最最最关心的问题一一罗列后,苏敬仪塞上自己近期最满意的功课。另外在花园里翻了又翻,捏着泥巴做了一个饺子。

还往里面塞了一枚铜钱。

前来拿信的锦衣卫看着圆鼓鼓的一坨泥巴,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过年行礼多一些可以理解。但是大少爷,您送泥巴是不是有些加重马的负担?我们是顺带送信!”

“锦衣卫叔叔,这不是泥巴,是我捏的饺子!”苏敬仪认真强调,带着些可怜巴巴的哀求:“我还塞了代表大吉大利的铜钱。若非距离太遥远了,我都想直接送三两面粉,塞一枚铜钱,然后让苏琮自己动手包。要不……要不我作业不塞了。今年毕竟是他一个人在外孤单过年啊。”

看着人颇为敬意的称呼,以及真的担心的小眼神,锦衣卫叔叔想了想,真挚建议:“要不你捏面团吧?面团若是没嗖的话,他自己还能动手捏个饺子,对不对?”

苏敬仪闻言眸光一亮,从顺如流,去问苏柳氏年糕怎么做。

而后在仆从的帮助下,将热乎乎的年糕捏成了饺子形状,还往里面塞了一枚铜钱。

锦衣卫:“…………”

十日后,思恩从商队手里拿过家书以及行囊。望着憨态可掬,一个拳头那么大的超级饺子,写着新年大吉的饺子,他眼眸闪了闪,倒是颇为郑重的擡手接过。

“师父给你捏的。说别人家的小天才有,咱们家的恩爷也不能少。”商队的领队看着思恩郑重的模样,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伤感时,不由得的跟变戏法一般从后头拿过两个匣子:“师父给你的。还有皇爷赐的,金饺子。你们一人一个!”

边说还打开了匣子。

望着相比苏琮这个粗糙饺子,都栩栩如生的木头雕刻的饺子,再看看帝王恩赐,金光闪闪的饺子。思恩感动无比,朝北双膝跪地:“多谢皇爷,多谢师父。”

“也多谢师兄们,你们辛苦了。”

难得听到一声温柔恭敬的呼喊,领队含笑:“不辛苦。比不上咱们恩爷生意是越做越大,朝其他县扩散了。这不明天还有一队人马过来,是跟你们学习的。”

闻言,思恩倒是也没邀功,直白着:“师兄,你这话说的不就是打趣我?生意做大,是苏琮的功劳。那……”

从自家师兄手里抢过匣子,思恩牢牢抱着后,发自肺腑感慨一句:“那的确是个文曲星的架势!”

自打夜香这事上奏天听后,帝王还是对旱灾田地更为看中。于是他们就在山东经商了,至于番薯等粮种的事情,就由商队运过来。

至于这经商……

想想都是心酸史。

“对了,师兄,你可记得提醒兄弟们,过年买河虾要注意点。我们刚跟临清一帮闲抢地盘。临清靠近京杭大运河。那玩意可大多卖给海鲜。将死虾丢粪便泡一晚上,第二天夹出来用水冲洗,可以让虾跟刚抓捕出来的一模一样。”思恩介绍道。

他们有师兄弟是因为旱,成为孤儿,从而被挑选进锦衣卫训练营的。

这内陆出来的,对海鲜之类挺推崇挺好奇的。逢年过节都会购买一些。

领队幽幽抽口气:“我……我……”

扫见师兄的神色,思恩机警的抱着匣子和家书先轻功闪了。嗯,他现在知道了,得给师兄一点时间消化……

闪退回来,思恩凑自家师兄耳畔叮嘱:“别当败家子啊,要拉也要拉皇庄里。方便庄稼长得好!”

领队看着叮嘱认真的思恩,整个人如遭雷击:“你……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说话间,他也顾不得去想自己冷不丁或许吃了什么玩意,他带着些急切,拉着思恩,到达“黄”庄。他率先迫不及待寻找小天才。

顺着庄内夜香郎指示,领队看向站在田埂上,支起画板,画画的小天才。

小天才苏琮看起来全须全尾的,什么都没少。就是脸蛋黑了些,没有世家公子哥的白皙细腻感,但看着也精神些。瞧着倒像是个武勋子弟的模样了。

“放心,好着呢。”思恩瞧着自家师兄打量的那个仔细,仿若他真不靠谱的模样,冷哼一声:“我们一开始虽然没吃好,但也没饿着。而且跟着我,武功尤其是轻功好了不少!这三个月我们跟难民跟流氓打架,不管对方多少人,都没有输过!”

收夜香的地盘,真的是打出来的!

“可别提了,好好一个文曲星跟着你半夜翻墙的。皇爷瞧着苏敬仪的家书一次次显摆自己的身高,都有些担心苏琮晚上没睡好,以后长不高了。”领队声音压低:“来之前,师父特意叮嘱了。这肥田一事,苏琮着实不错。皇爷是想着这好苗子日后六连元。虽说状元不看长相,但既然苏琮俊俏,也别让他长残了。”

六连元若是出现,那就是真正文曲星下凡,文坛史上的盛况!

有这样的盛况在,以后谁敢记武帝穷兵黩武,武帝弑杀成性?

思恩闻言眼眸转了转,低声问:“就不能武状元,六连元吗?要是交给我训练,再加上他自己脑子好兵法记得多,武举六连元也行啊!”

“你别异想天开了。这要武举状元,那些文官就拦着不让他考文了。听说皇爷对文臣很生气,县试都改了。就等着苏琮考,打破某些人联手排挤的事。”领队声更低。

“脑子好看来真的有用!”思恩酸酸的道一句后。瞧着还在画画的苏琮,他抱着家书直接上前:“你写写画画什么呢?上月不是最激动迎家书了?”

“多谢恩爷。我在画冬景。从前我从不知道冬日还能种植那么多蔬菜。”苏琮画完最后一笔,才停下来对思恩弯腰行礼,感谢且解释,“想请你们带回去,给我父亲看看。这些年应该有农务题。”

闻言,思恩倒也不感慨脑子好了,挺积极,催问道:“你打算怎么出谋划策?我学习学习!”

普天之下头一份儿子辅导老子考试啊!

他要是跟在未来文曲星身边学个两年,回去也辅导师父读书。

那场景,光想想,就光宗耀祖!

“县府院三试,阁老们恐怕都不会过问。他们对人才对门生的选拔也都是从乡试开始的。乡试,才是真正的官场第一战。因举人功名拥有后,可以候补为官。”苏琮闻言,回答的颇为详细。

千万言语一句话,帝王耳目嘛。

“父亲昔年为我为苏家,也想为帝王筹划六连元。故而颇为留心排名问题。暗中观察留心打听,摸索出一些门道。比如乡试是由朝廷选赴各省充任正副主考官,主持乡试。像直隶,跟确切说京城这天子脚下的乡试更有为重要。”

乡试会从侍郎丶学士丶京堂丶翰林丶科道丶部属官员中选派,但所选官吏必须进士出身且实行考差制度。

就是参加考官考试。

考试成绩作为帝王指派去向的依据。

这考差制度让考官们更加能够领悟圣心,也增加考官之间的竞争力。有利于各地的考生。毕竟考官学识水平文化水平,皆有。没因为他们当官后就健忘了。

“这个制度,对京城的世家而言,就极其容易拿到相关考官的名单了。哪怕相关官吏一被选上就由兵部护送至各地贡院。外加上京城各大档口还会开热门选手名单。只要分析名单,就能发现几个热门的,基本上都是自家放出来消息来,为自家子弟营造声势。”

其实武勋世家一代不行还可以走裙带,没权利没事,爵位还可以保富贵三代,希冀后代子孙有个出息的,延续家族荣光。反正总有办法。例如苏家,像他苏琮哪怕没天赋出众呢,也能参加宫宴,混个脸熟,也有贵人在宫。双方合力都能把第六代扶起来。可科举世家不行。

科举世家的家族基调,就……就太高了,太讲究名声了。尤其是寒门出生刚起家的,就号清贵,道不屑裙带。所有子弟们必须下场参加科举,必须要榜上有名,甚至名次还得好。

因为一甲,状元六品,榜眼探花过翰林院庶吉士考核后,也有七品官。

而二甲进士得在翰林院熬,大多考核后是外放为县令,混个七品官。三甲就更别提了,直接有如夫人的称号。哪怕有官当,那也是从七品。

所以基本上文人世家子弟都得冲二甲。

为了保证能够冲二甲,第一得自身有才华;第二就是家族出力了,有天赋的从小就号神童,没有天赋的便称刻苦嗜学。总而言之,只要决心参加科考的都会有各种各样好学的名声。另外家族各显神通,搞清楚乡试主考官的喜好,方便名次提高些。乡试名次高,才可继续铺垫会试。否则就会让人质疑了,这一省名次都那么低,全国会试十三省举人共同在京,你也配称饱读诗书?

“然后呢?”

“乡试选的都是京官。京官的家眷知道自家老爷被选后,就会低调;京城科举世家打算下场了,那就说明京城主考官是纯臣,亦或是他们政见相同的。所以我们苏家就看文人动向,然后从考官名单里选出官职最高的哪一个。乡试考试前,有大朝会的,我父亲只要站在朝堂上,那么一看——”

苏琮道:“确定那考官连大朝会都没参加,那就能真铁板钉钉,定下来了大概是哪一位了。然后通过官方的刻本看他昔年的文章,以及去吏部转一圈,我们家就可以拿到他全部履历甚至家眷资料。”

思恩似懂非懂:“你爹……你爹不会用这一套琢磨他自己考试吧?”

难怪苏从斌敢放弃荫庇的官,敢信誓旦旦说自己能够考回来。

想想也对啊,这普天下那个学子,考试之前还参加朝会,站在朝堂上那么一看?

“难怪寒门子弟看你们勋贵,不,世家子弟不虞。你们这是凭本事考试吗?”

“凭本事啊。文科起码要糊名也要重新抄录……”知道思恩不知道具体规矩,苏琮解释也颇为简单:“就是主考官看的卷子都是没有名字的,都是由其他人重新抄录过的。也无法分辨笔迹。因此相比较也算看自身才华的。像武举,我爹当年得爵后就不敢参加了,害怕有人说殴打爵爷。”

武举是有实战对打的。而苏从斌二十岁侯爵,二十三岁出孝就走荫庇官道路了。不然直接参加比赛,答应对手不管是不是真材实料,都会被指指点点。

“再说了我爹也是谋求六连元,才这么煞费苦心谋划。不然我随便考考,只要榜上有名就行。倒数第一也没事。反正我倒数第一,我是同进士,我也不可能真按着那些寒门同进士的道路当官啊。我爹会让爵给我,我也是会顺遂的。”

苏琮沈声强调六连元,是为六连元才这么煞费苦心。

不然像勋贵子弟,机会多的是,谁像他这么刻苦求学了?

他眼下必须先强调乡试的某些规则。

最好上达天听。

帝王一怒之下整改也好。

直接“乱”了,既定的潜规则没用了——也就是大家一起难。这样父亲才有上榜的机会。不然……不然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头子,就算闭门苦读个三年,怎么考得过别人几十年积攒的文学底蕴?

思恩闻言张张嘴。

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六连元嘛,当然最好是自己人。听皇爷话的六连元,踏踏实实种田,忙着粪土沃肥的苏琮勉勉强强可以吧。可……可苏琮说的这些规矩,那就是皇爷最厌恶的世家“龌龊”事!

想不明白,思恩最后将家书交给苏琮,留下一句家书必须在什么时辰前写完,就匆匆回自己的茅草屋写信了。

目送人远去的背影,苏琮慢慢的带着郑重打开厚厚的一叠家书。将父母的看完后,他拿起横平竖直颇有章法的大作,又看看年糕版夹着铜板寓意幸运一年的饺子,忍不住眼圈一红。

今年是他一个人孤独的过年;

今年也是他作为粪土金商号东家,带着五百号帮众,一起过年。

可……可威风了!

等明年他做大做强,成为山东第一后,就可以浩浩荡荡南下去闵越了。

而后威风凛凛回京!

让世人都震惊,粪土真能化成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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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十二年新春,武帝刚过个开心年,接到思恩的奏报后,嘴角扯了扯,亲笔书写叮嘱思恩只注意跟着苏琮好好学文化课就行,其他一概不用管。

反正他就看着,看着苏从斌能否顺利一次次顺利高中,以进士的身份回到殿试。

浑然不知帝王冷眼旁观的心态,苏琮哪怕说得轻巧,将目光直接对准乡试。但在家书里,可颇为担忧。就差操着老父亲的心,对着“义子”苏从斌再三叮嘱,诉说自己当初参加县试的心态,以及发现的问题。详详细细的写了八页!

苏敬仪看得酸溜溜的:“琮哥给你写的那么厚,给我就两张纸。”

考生苏从斌这会知道苏琮在干什么了,神情都有些萎靡,“我好好的六连元苗子啊,怎么就成……夜香郎呢?”

虽说山东到底是北方,不像闵越那么远。走京杭大运河,不到十日便可到达。可种田……

总觉得遗憾。

“若是让人的知道的,最多也就农学技术官吏。最高不可五品。”苏从斌忍不住又叮嘱一遍:“帝王开恩,才让我们知道琮儿在哪里。你可得谨慎,绝不可对外传。琮儿还是得从科考正途!”

苏敬仪恨不得举手发誓,表示自己宁可嘴巴哑了,也不会外传。

这苏琮,可真是……真是男主,但也的的确确是好官,能弯得下腰,踏踏实实从沃土开始。

所以得护着他顺顺遂遂当官做宰,这样有了权力才有机会去推广粮种,百姓全都吃得起饭。

见状,苏从斌吁口气,倒是闭关准备县试了。

当然,他也顺遂县试第一,府试第一,院试第一。

眨眼间,便是剑指元熙十三年的乡试。

“爹,一鼓作气,拿下乡试!”苏敬仪瞧着苏从斌窝在自家小小的考棚里,开始沈浸式演练,给人加油助威。

“你闭嘴,好好练县试!我这结束了,你就出孝然后眨眼间就县试了。忘记了,帝王金口玉言,你考上县试我才有资格进国子监?!”

苏敬仪闻言立马拎着自己的考篮进考棚。

侯门是财大气粗的侯门,又修了两考棚。

嗯,一个给苏敬仪。

一个给粪土金帮主苏琮,三年了终于名震山东,现如今带着一群沃肥小能手,杀去了闵越。据闻一路走,一路挖土。土坑挖的是依旧标准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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