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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县试十九 他目送着训练有素的孩子们上……

年纪最小的秦延武闻言瞳孔一震, 将自己的情绪就差写在婴儿肥的脸蛋上。他骇然看看委屈巴巴的苏敬仪,又扭头看看自己相熟的哥哥们,眉眼透着些跃跃欲试的火苗。

毕竟, 读书人骂人不带脏字,他听过。

可利用同音谐音骂人,骂的直爽又“文雅”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好想学的!

这初升东曦啊!

就在秦延武准备开口也附和一句,打算给苏敬仪撑腰时, 先前没介绍身份的书生早已梗着脖颈,冲蔡县尉委屈叫嚷起来了:“爹,这……”

凌敏一听还裹挟着委屈的一声爹, 当即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通州驿站这事, 他爹可是翻来覆去,就差当做经典战役逐字分析解读了。且事后祖父也自我反省到对三叔太宠了, 以致于让人没脑子被当靶子用。也就是苏从斌到底还属于武勋, 才帮着出主意用“武将潜规则”反将文臣一军。否则他们安定伯府定被文臣攻讦教子不严治家不善, 重则都能削爵了!

想着,凌敏扫过开口的书生,确定肯定自己从未见在任何宴会见过后。他毫不犹豫擡手一巴掌狠狠扇向对方的脸颊。

瞬间响亮“啪”的一声, 在办公房回荡。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浑身一震。就连苏敬仪瞪圆了眼看向直接动手的凌敏。

这……这凌家人都这么直接莽吗?

凌敏任由众人打量, 视线冷冷的瞥着捧着脸颊,双眸带着愠怒的书生,一字一字诉说道:“蔡县尉,我们几个小孩子家家拌嘴吵架几句,谁也不会在意。但要是找爹了,这事可就大了!”

蔡县尉瞧着敢直接出手的凌敏, 当即冷汗涔涔,双眸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吴俊身上。

吴俊盯着直接动手的凌敏,额头克制不住的溢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们设想过千万种可能,但没想过凌敏会率先动手。要知道凌家最近几年挺低调的,像是吸取通州驿站的教训。

可为什么还敢直接在代表朝廷的县衙动手打人?光天化日之下就直接动手打人?

这莽夫果然就是莽夫!

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这言语交锋几句也属正常“文辩”!

“我三叔叫凌跃,他爹是安定伯,”凌敏嘴角一勾,视线缓缓瞥向蔡县尉,言语间透着残酷的傲慢:“他大哥,也就是我爹除却能继承爵位外,还靠自己因功封神武男,他大嫂我娘是宗正寺寺卿福亲王之女福旺郡主!”

苏敬仪再一次听到互保崽们的显赫家世,暗暗给自家舅公么么哒——舅公不愧是苏家金大腿!送小金腿也又粗又壮的。

苏敬仪日后社交,不用愁,武勋丶宗亲圈子都有领路人了。

捕捉到苏敬仪双眸唯有喜悦,不见任何对往事的阴霾,凌敏倒是彻底放心了。他祖父虽然宠三叔一点,但也没说错苏家还行,能交!

于是,他便铿锵有力,用自己嫡亲三叔做案例:“因此他自问算一号人物了。却是被锦衣卫杖则三十驱逐国子监。原因嘛,就是因为太蠢,敢在代表朝廷的地方,对嫡长子继承制不敬!”

苏敬仪是畜生的话,那所有贵族岂不是都是畜生?

如此血淋淋的案例恍若惊雷一般直击脑门。蔡县尉脸瞬间都白了起来,顾不得去看吴俊了,立马转眸看向苏敬仪,口吻也带着些哀求:“苏大少爷,您大人有大量……”

瞧着站得稳稳当当的蔡县尉,苏大少爷可不给人开口求饶的机会,拿起自己的亲供单子,冲凌敏一叹气:“也对!你看看,我这单子上是一排的大周超品荣国侯!正经场合,要写全称谓的!”

凌敏这么拔高立意,拔高事情严重性,他可得续上。

毕竟先丶撩丶者丶贱!

此话一出,带着直白的威胁。蔡县尉瞬间觉得周遭氛围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甚至想想自打苏敬仪认祖归宗后,苏家的骤变。

有瞬间他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跟吴家利益置换,出来“试试水”。

惶然忐忑着,蔡县尉眼角馀光扫过唇畔一张,似乎还要开口说话的儿子。瞬间他双眸一亮,直接一擡手狠狠一巴掌,几乎用尽自己全身力气打过去。

“啪”的巨响再一次响彻屋内,甚至比先前这一声还要响亮十倍。在场的众人就见挨打的人直接身形一晃,趔趄的跌倒在地。

吴俊瞧着自己的跟班蔡宝俊脸颊红肿,甚至这回嘴角都溢出了血水来,不由得吸口气。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劝说一句,便见蔡县尉像是中了邪一般,还擡手死死压着要挣扎起来的蔡宝俊对着苏敬仪跪下。

以致于蔡宝俊双眸猩红,却无法逃离束缚。像极了砧板上的鱼肉,透着任人宰割的脆弱,绝望。

光看着,他都心疼几分。

可偏偏蔡宝俊的亲爹还开口,带着狠厉与卑微:“我这孩子的确嘴太贱了,该好好教训。还请苏大少爷您随意掌嘴!”

闻言,吴俊气愤不已,冷喝道:“蔡县尉,我也是敬您是有风骨之辈,才想着引荐给我师父。你怎么能对权贵卑躬屈膝?”

互保的四人互相对视一眼。

苏敬仪:“…………”带带我啊,我也可以加入眉眼官司“群”!

瞧着权贵子弟面色沈沈,蔡县尉都顾不得吴俊了,自己双膝一弯,想要对苏敬仪跪下。

吕勉眼疾手快擡手扣住从七品的县尉,止住人下跪。

凌敏不急不缓,音调拔高了几分:“这卑躬屈膝,吴大少爷用得可恰当。这没有功名在身,就是草民!敬仪小叔叔是嫡长子,是礼部吏部都出具文书认证的大周第四代超品荣国侯的嫡长子。面圣都可称小臣。”

就是如此尊卑分明,勋贵嫡长子一脉一出生就可以称“臣”;而官宦子弟嘛,没有功名的情况下,在诸如代表朝廷的地方,就得自称“草民”!

或许也就因此,不管什么党派的文臣都想整顿武勋,武勋能消失一家是一家。

腹诽着,凌敏眉头一挑,斜睨着被扣住的蔡县尉,凉凉道:“县尉大人不愧是司法领域,这规矩还记得。”

蔡宝骏跪就跪了,但蔡县尉也勉强算有官身的,按礼弯腰作揖。

被死死扣住肩胛骨,都有些无法活动自如的蔡县尉听得这话,心愈发凉了起来。他一开口带着些结巴:“凌……凌公子说得是,这……这是我儿不懂规矩……”

边说他眼里带着些哀求,看向蔡宝俊,希冀人这个节骨眼脑子灵光点。

而被打了两巴掌的蔡宝俊这一刻还捧着脸,带着些愠怒与茫然,是完完全全没收到亲爹的眼神示意。

要知道他开口前也曾经设想过自己会遭受什么损失。但想来想去,也总觉不过几句喝骂,甚至还琢磨着过对方若是嚣张跋扈显摆身份,他将消息传出去后,会成为忍辱负重的代表,会被人赞誉。可万万没想到这莽夫是直接动手!

迎着某个人一闪而过还带着怨怼,仿若十分信赖吴俊,信赖人背后的靠山,苏敬仪眼眸沈了沈。想想翰林院院士五个字,又想想小说剧情。

但一时半会间也真想不出翰林院抽什么风,因此苏敬仪就直接开猛火,炮轰翰林院最牛逼最清贵的一点:“蔡县尉这规矩啊,非但得记在心上,还得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不然,我们哥几个需要自己来报名登记吗?直接把县太爷喊家里给我们登记各种手续了。”

“我们哥几个是作为考生,是严格遵重大周朝的制度,尊重孔孟之道才自己到礼房来报名。可没想到啊,堂堂翰林院院士,听起来超级厉害的院士大人都没教自己孩子最基本的尊卑规矩。难怪我先前听过一句话,叫非翰林不入阁!”

最后一句,也是所有科举文最爱出现的一句话,苏敬仪故意咬字清晰着,故意做最恶意的曲解,但故意一口气说到底,绝不容任何人有插嘴的机会:“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没规没矩的,就像民间最厌恶的跟登徒浪子一样,对女子容貌指指点点的,还专门踩点翻女子阁楼啊!”

“哎哟,难怪呢,这一来就说我白了,好看了,敢情是想要欺辱我啊,呜呜呜呜……”苏敬仪到最后还直接带出了哭腔,“真是好恐怖啊!”

在场所有人这一刻都骇然瞪圆了眼,看着哭得真情实感,怕的眼圈都红起来的苏敬仪。

屋内诡异的死寂。

秦延武没忍住开口问出声,打破了寂静:“你连非翰林不入阁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吗?”

就这水平参加县试?!

那曾祖父还不如希冀他争口气呢!

气狠了的吴俊闻言只觉似听到了天籁一般,傲然的开口:“就是。我翰林院那可是聚集了天下的英才。我爹可有点评考核庶吉士的权利!”

苏敬仪:“…………”

行叭,你爹官位肯定到头了!

翰林院可是苏琮和新皇整顿的第一个部门!

因为翰林院,相当于办公室笔杆子。斗争是搞文字形式。炫写的诏书好,书法好!欺负人的手段就是一遍又一遍的找茬,退回让男主重新写报告。

吵得他眼睛疼,所以这段剧情就没看。

当然要是知道有一天自己会穿书的话,他苏敬仪肯定会把整本书倒……算了,还是版权买下来随便自己改比较容易。

就在苏敬仪感慨时,凌敏等人却是听着“不入阁”三个字眼皮猛得一跳,带着些揣测——或许也是冲入阁的事情来?可饶是定国公,也只是兵部尚书,也没想过入阁啊!

且入阁这种事情,向来是文臣抱团的,不带武将玩。甚至在武帝之前,也不会任命带过兵的将军当兵部尚书。

因为朝廷要用兵马粮草以及军饷,控制住将士。而兵部尚书恰是替朝廷盯着粮草等军需后勤的。因此历来也是文官担任。

据说前些年某些文官,将粮□□确到粒,唯恐将士手里有粮吃饱了哗丶变。

想着守边的祖父,想着即将去戍边的规划,祁茂可不想文臣再一次掌控兵部,而后干些恶心他们将士心的事来。于是他开口道:“延武弟弟,敬仪不管知道还是不知道非翰林不入阁的规矩,咱们生而为人总知道本分两个字,也不能干仗势欺人的事!”

说着他都懒得去看炫耀亲爹权势的吴俊,祁茂看向一直静默的白书吏,道:“若是县尉找书吏没有公务的话,还请书吏您继续自己的工作。我们家长还等着我们回去好好备考。”

加重了音调,祁茂向苏敬仪使个眼色,示意人见好就收。毕竟这个翰林院吴院士到底抽什么疯,他们目前不知道,还是稳妥些为好。

当然之所以没开口跟苏敬仪直说,他也是想看看苏敬仪到底懂不懂“眼色”一词。

迎着祁茂望过来的小眼神,苏敬仪沈默一瞬,也含笑摸了摸自己肉感紧致的脸蛋,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俊脸蛋,望着白书吏,积极道:“白书吏,我茂哥说得对,您还是先完成本职工作对不对?咱们堂堂礼房书吏哪能因为报考学生一句话而停笔呢?”

白书吏闻言手都一抖。

“不过他们倒是也提醒我了,这县尉和堂堂翰林院院士公子哥都对我容貌有所质疑,还怀疑我被偷梁换柱了,那万一其他人也有如此质疑呢?也掐着点来质疑我呢?因此还劳烦您一定要写清楚我的容貌,免得县试当日要进考场了又有人凭借三年前公审时的印象,对我进行质疑,怀疑我非苏敬仪!”

加重了音调,苏敬仪默默在心里自我提醒一句——立刻马上去找锦衣卫,求着钟指挥使再开一张“没有整容”的证明,证明苏敬仪真是苏敬仪!

互保的四人闻言当即毫不犹豫:“苏敬仪说得对,写清楚!”

祁茂因已经安排好了历练的去向,因此对于军中某些条文倒是清楚的,仔细着:“容貌五官描述仔细外,身高,尤其是体重也要详细写。别用模糊的词汇,直接丈量!要准确!”

边关还是有钉子的,因此为保安全,像他这样去历练又能步入军事要地的。兵部出具的证明文书,就差写小兄弟的尺寸了。

闻言,苏敬仪双眸一亮,字字铿锵有力:“茂哥说得对,我身高体重你得准确!我现在四尺八寸啦。”

一尺大约是现代的三十厘米。

一尺等于十寸。

也就是他还少报了两厘米。

白书吏恍恍惚惚,迎着杀气腾腾的苏敬仪,似乎因身高而生气的苏敬仪,再看看其他权贵子弟也肃穆的模样,呆滞的顺从。

量身高体重后,写上具体的数值,而后他又仔仔细细描绘苏敬仪的长相:天庭饱满丶剑眉凤目丶鼻挺……

“还有耳朵。”苏敬仪指指自己的耳朵,心有馀悸着:“写清楚。”

想当年,国考报考的时候要上传照片,他修图修了一小时,才把耳朵完整“露”出来。结果法考的时候用,又被退回来了。

说像素不符合!

所以,现在耳朵必须写清楚。

毕竟苏敬仪目前还扎丸子头。头发长太慢,马尾能扎,但不好看!

还不如装小哪咤!

白书吏:“…………”

其他四人也一一让白书吏重新补确切的数据。免得如同苏敬仪所担心那样,到考场了有人拿着容貌当借口折腾!

“把文书还有浮票都放进包内。免得遇到某些不长眼的泼水,毁了。”苏敬仪从自己藏文件的包里拿出亲手制作的防水牛油纸袋,一一分给互保四人。

后世透明文件袋,但凡考生都有一个。

他不搞一个功能类似的,就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众人闻言扫眼吴俊一行人,忽然间有种真要上“战场”的紧迫感。毕竟这种损招或许就有人用呢!浮票就一份啊!遗失了损坏了也就没了!

瞧着五人旁若无人的忙碌着,吴俊面色青青紫紫,跟开了染坊一样的变化。可任凭他怎么给蔡县尉使眼色,想要提醒人他们之前的约定。可蔡县尉却是死死捂住自己儿子的嘴,带着狠狠的告诫挂着蔡宝俊,有再多的利益,也没法让他心动了。

这凌家三少,下场也的的确确实打实的惨。

他可没情分,在锦衣卫手里挨三十杖则还能活着。

苏敬仪确定精英小金腿们都藏好浮票后,才不急不缓擡眸看向蔡县尉,唇畔一勾,丢下一句话:“县尉大人,管一县司法决断,那县试考生检查也是您带头负责的?那您可得检查仔细哟,要拿出今日质疑我的强势态度来,好好的履行自己的职责!”

县试,地方驻军会派兵协助巡逻,但领导者还是县衙官吏。不像一省的乡试,级别高,会由驻军接管后勤保障工作。

再一次被强调自己的职责,蔡县尉吓得两股战战,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可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见苏敬仪走的飞快,而其他权贵子弟也毫不犹豫离开了。

这一行人背影,带着些洒脱,仿若完全没有对先前的争执上心。可定定看过去,两个年长的却是一左一右护着苏敬仪,仿若在护送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带着谨慎与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雄架势。

当这念想浮现脑海时,蔡县尉直接跌坐在地。

白书吏瞧见自己上峰面如土色的模样,微不着痕吁口气。许是他们前任谢县令太幸运了,有个师门庇佑,以致于连带他们都忘记了官场上有一句话,叫前世作恶,今生附郭!

就在白书吏琢磨着若是有人问起他该如何保全自己时,苏敬仪一坐进车内,就迎来明晃晃直白的打量眼神,不像先前那么藏着掖着带着些隐晦。

见状苏敬仪大大方方任由人打量,还冲众人笑得灿烂。

互保的四人:“……”

秦延武看看其他三人,率先开口问:“你真的是苏……”

舌尖转了转,秦延武道:“表叔祖的儿子吗?他那么谦和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巧舌如簧的?”

听得这一声切切实实好奇,带着探究的话语,苏敬仪字正腔圆:“锦衣卫认证,如假包换!至于性格,当然不一样了。我是混江湖的。再说了刚才不张扬舞爪,都对不起舅公庇护。也对不起你们一个个嫡长孙的,前来为我撑腰!”

说着,苏敬仪抱拳,带着中二年纪最爱的豪情与真挚:“各位大恩大德,小弟是牢记于心!”

中二嘛,都爱当大哥。

看着还没褪去“江湖”习性,但眉眼间带着仗义热血气息的苏敬仪,秦延武是非常满意的。率先表达了自己的喜爱:“应该的,我曾祖父说了我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前锋,是要征服县试的!也说你很不错,把县试把一本本书籍当做一道道关卡一场场战役来克服。”

“那是自然,我好歹也叫武勋子弟了。”苏敬仪回应道:“不过我没想到他们不拿祖母来刺激挑拨,用我容貌变化来攻讦。这角度一出,我担心苏琮了。因此回家后我可能不能立马带你们参观我的考场演练,等跟父亲好好商议,看看有什么办法堵住这个攻讦。毕竟苏琮一晃眼也在外三年了。这年三有高矮胖瘦的,肯定会有变化。”

“若是有人进行假冒他。那事情就严重了。”

瞧着真发自肺腑担心苏琮安危,三个年纪大的互相对视一眼,微微松口气。毕竟他们几家都有参与肥水验证亩产一事。去年底下庄子来报,亩产是很不错的。

因此苏琮对他们有利。

眼下苏敬仪这个真少爷对苏琮才华不嫉妒,各种担心苏琮。那就说明苏家下一代算两个兄弟齐心协力了,凝聚成一根绳奋斗。

也就说明苏家日后崛起有望。

也就说明他们可以守望相助。

于是凌敏开口附和了:“的确,咱们小心为上,还是回去跟国公爷汇报一声。”

“接下来谨慎为上。说来我爹还叮嘱呢,干脆就在侯府了呆着了。也跟着临阵磨枪,沾一下武勋举人的光芒,到底撑到第三场。”祁茂含笑释放自己以及家族的善意。

吕勉也笑着道:“我祖父也这么叮嘱我。道苏侯在兵部文书都处理不错的,让我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学学。”

苏敬仪对此示好自然含笑收下:“那小弟还真是求之不得!”

相比来时的寂静,此刻车内倒是多了几句欢声笑语,诉说着相处的和谐。当然鉴于县衙和侯府还挺近,鉴于突发的找茬一事,苏敬仪表达过“小弟”态度后,这家门就到了。

下车后,一行人拜见等候的定国公和苏从斌,将发生的事情尽量原封不动的诉说。

定国公闻言看眼苏敬仪,“老乞丐编的?”

“回舅公的话,是侄孙自己瞎编的。”苏敬仪深呼吸一口气,脸不红气不喘,道:“读书太难了。有时候就感觉憋得慌想骂几句。但到底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爹盯着。所以我就瞎编,利用谐音。”

苏从斌压着火气,冲定国公抱拳:“这……这孩子野性难驯的。”

“什么野性难驯,聪明的。”定国公拍案道了一句后,笑着:“等会写一份,你那个朝气蓬勃的解释也写下来。以后要是有文人骂咱们,直接问他们知道不知道。”

苏敬仪:“…………”

苏敬仪含笑应下,大着胆子追问了一句:“那……那什么翰林院院士,我算阴阳怪气得罪了。不会连累到您吧?”

“不会!”定国公瞧着五个崽都有些谨慎的眼神,想了想,低声道:“翰林院,跟着作死的。说来这翰林院有挺多门道——”

将自己被叨叨过的某些规则,一一诉说。

翰林院是直属帝王的机构,负责起草诏书丶负责修书撰史丶为皇室成员侍读,担任科举考官等。通俗而言,就是帝王的幕僚,给帝王出主意的。

但皇帝也用不了那么多人出主意,故此久而久之就演化出两个圈子。

一个圈子,自然是核心翰林。由科举一甲和庶吉士组成。这群人直接接触权利核心,跟中枢各部关系都维持不错。所以升官发财是指日可待。基本上都是朝六部升官,而后去外放地方,当个知府锻炼一届,也就是三年,便可朝阁老奋斗。

因此这帮人搞出了大名鼎鼎的官场潜规则——非翰林不入阁!

第二个圈子,就是翰林院干活的的,由二甲三甲进士组成。三年一届进士,都得进翰林学习。本来按着规章制度是学习如何当官的,结果文人有一套“自己”的庶吉士考核办法。因此考核未过的,会被送往吏部,由吏部按着履历背景等进行酌情安排,要么去六部当个小主事,要么就是外派地方官吏。

“咱们武帝爷对此规矩颇为厌恶。对他来说一甲状元探花榜眼们,有能耐,那就应该下地方历练,而不是修破书。”定国公转述的是铿锵有力:“因此翰林院这些年算是逐渐没落的。”

武帝顾问镇国公。

这两哥两好啊,畅想未来那个痛快后,偶尔武帝稍微冷静一点,找他这个舅舅一起合计合计。否则客观而言武帝就是凭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一句话,凭借他幼年那些遭遇,用感同身受一词来看待官吏。

当然定国公这番设计帝王脾□□好的话倒是没当众说出口,只强调一番翰林院找死:“因此翰林院或许觉得这回两个阁老斗争,他们也要争一回。毕竟礼部右侍郎周全,就那个刚从河南调过来的官,是二甲五十名,压根没考过庶吉士。所以完全不合传统的阁老升迁路。”

“可正常人都看得出周全是来接董阁老的位。只是时间问题。”

秦延武闻言眉头紧拧:“曾祖父,这……这跟苏敬……跟小叔叔有关系吗?这一上来他们就毫无理由挑衅,难道是真想利用容貌变化攻讦琮叔?还是伪造个琮叔?”

“只用容貌,没提那姓荣的和咱们家?”定国公闻言定定看了又看苏敬仪,又看看苏从斌:“你们父子俩仔细看,这眼型是一模一样,眉眼间也挺像啊。攻击苏敬仪有意思吗?”

对此苏从斌表示信息有限,他也一时半会不理解。这吴家有病吗?

苏敬仪见状立马将自己先前重点记录的“没有整容”的证明一事,说出来:“就说是锦衣卫应对那姓荣的后续,所以三月出诊一次。而苏琮那边也是,毕竟戴罪立功嘛,总得先活着?让锦衣卫出证明?免得日后有人阴阳怪气?”

“有点道理。我明天看看朝会,到时候朝帝王汇报汇报。现在演练!”定国公道:“苏从斌你将所有规矩,从考前一天开始讲一遍。”

被点名的苏从斌压下心中的不解,倒是老老实实讲起来。

祁茂朝定国公一抱拳,低声:“国公爷,我能纸笔记录一下要点吗?”

定国公擡手拍拍自家曾孙,想想又拍了一下苏敬仪,示意人好好学学。

苏敬仪瞧着老人家似乎“一视同仁”的教育架势,心中带着些谢意,朝定国公一鞠躬,便飞快去拿纸笔和自己准备的考场攻略图。

有苏琮和苏从斌两位考生入场,这贡院考场,苏家还是能够画下来的。

而他就积极的,改动了一下,让这份攻略排版是一目了然。

苏从斌看着一脸积极,甚至一副“终于有人跟我有难同当”架势的儿子,沈默一瞬,也笑了笑。虽说苏家收集信息费了些时间,但分享过后也会对苏家有利。

于是他帮着苏敬仪架起大木架,好将图纸悬挂起来,方便众人观赏。

在场的众人瞧着映入眼帘的,用各种颜色标注“关隘”的图纸,几乎清晰可见,步骤井然有序的地形图,齐齐瞳孔一僵。

他们下意识的看向定国公,又看看忙碌的父子俩。

定国公扫过图纸一眼,也擡眸看向苏从斌。

苏从斌感受着众人的注目,带着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介绍:“这攻略图,是敬仪制作的。你们为他互保,他自然也要积极报答你们了。当然这小子是有点孤单的,这三年是恨不得有个兄弟陪着他一起学习。”

“所以你们既然来了,恐怕接下来还有有各种热点话题,重点话题,次重点话题。”

定国公瞧着说得坦率真诚,而苏敬仪也迫不及待带着炽热“一同学习”的眸光,当即一挥手:“行了,你们小崽子们好好学就行。”

互保的四人齐齐朝定国公一弯腰,而后朝苏从斌苏敬仪弯腰行礼,充当感谢。表示自己知道感恩的。

苏敬仪含笑还了一礼,而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口:“我来给你们讲,要是错了,我爹再纠正,这样也算加强我们的记忆。”

“行。”定国公拍案,饶有兴趣的看着。

互保四人手握纸笔,打算记录。

“二月二日丑时县衙放炮,充当提醒,我们因在侯府距离县衙贡院也算近,所以就这个时辰起床,必须自己检查一遍考篮,必须了解考篮里东西摆放的位置,不能让仆从动手收拾,要不然进入考场我们会找不到文具的。”

“考前四个时辰,家长最好就不要跟孩子接触。不要叮嘱太多,不然增加考生压力。毕竟考试这一天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咱们考生离开前拜一拜孔孟老夫子,拜一拜开府老太爷,再朝皇宫拜一拜。这也算心中有底气了。”

“离开侯府后,有三条路通向县衙。派长随前头探路,做好或许要换通道的准备。”

“到达县贡院后,不要听其他人讨论会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态。也不要好奇八卦,要时刻盯着自己的考篮……”

互保四人:“…………”

定国公:“…………”

定国公干脆留在苏家。按着这一套攻略,亲自盯着五个小子们实地演练一回。虽然进不去县贡院,但到底他们知道县贡院在哪个疙瘩里了。而后返回侯府,定国公自己亲自上手,核对覆刻版的浮票,检查夹带。

还抽座号——演练放在练武场,地方大。各种东西南北朝向的考棚都可以建一个。

为了真实,定国公更是是大手一挥,亢奋无比:“考棚周边全都放恭桶。苏从斌你也练,会试也没几天了。”

互保四人:“…………”

苏敬仪:“…………”

苏从斌:“…………”

瞧着完全没法聚精会神,甚至第一场圣谕十六条五个里三个默写不合格,定国公怒不可遏:“休息一天。明天在继续。你们这些崽,最基本的一关都过不了吗?”

“不就是恭桶吗?想当年我差点粪坑里出不来!”

“不提艰苦过往,就说你们都是武勋后裔,也要上战场的。被外物吸引了注意力,一个不留神没的就是你们小命!”

迎着这一声疾言厉色中带着的担忧,苏敬仪也都不好意思的垂了垂脑袋。虽然他对圣谕十六条已经形成肌肉反应了没默错。

可他光顾着敛声屏气琢磨尽快交卷,把座号填写成名字了——县试规则写座号,而不是名字。因此浮票才重要,当然抽号登记的书吏也会被重重看守监督起来。等到最后核对成绩了,才会带着登记册出来。

好奇来围观一眼的武帝瞧着跟霜打茄子一眼耷拉的五个崽,捂着鼻翼往后撤。等嗅着清新的花香,他缓缓吁出一口气:“舅舅够狠的!”

“定国公也是担心万一真抽到临近的考棚呢。毕竟都找卑职开容貌变化的证明了。”钟刑到最后都忍不住唏嘘一句。

锦衣卫竟还有开证明的一日!

“盯紧了,要是真敢在县试动手脚,就杀!”武帝面带冷意:“非翰林不入内阁,笑话!”

官吏尤其文官道路怎么安排,应该按着他的心意来:先学三年,然后考核优秀当知县。在地方必须呆个六年,优秀的呆个两年,然后按着各自的才干以及能力进六部。

然后诞生的规矩是——非知县不入阁!

“否则不知道百姓不辨五谷,那不就是跟前朝那些杂种一样,把百姓当做棋子吗?用来显摆自己的所谓治世能耐,跟玩过家家一样!”

最后一句话,武帝只在心里愤懑吐槽。

毕竟说出口的话,他身边的人建议是——杀!除此之外,就只能劝他冷静,劝他慢慢来。

“不管是吴家还是黎阁老这些东西,敢手伸进贡院,就直接先老规矩失火。”

钟刑单膝跪地,应下。而后他撞见那模拟风雨的喷雾,沈默一瞬后,低声诉说:“卑职斗胆,有些人做学问,可不事生产不懂治理。地方为官或许让小吏们控制住了呢,不妨……”

将苏敬仪讲的偷金故事讲了一遍,他迎着帝王审视的眼神,声音低了些,“要是地方爆出问题,卑职思忖着这条文官升迁之道就不行。该从县令开始。”

“苏敬仪流浪的经历查清楚了?”武帝眉头一挑,开口问。

猝不及防听到这声质问,钟刑只觉一股寒气迎头灌来,以致于他浑身寒冷。但还是迎着头皮,开了口,将一年前汇报过的问题再一次汇报:“卑职失察,能查出履历的乞丐,是两位,一人唤做华三虎,是混子流氓,一人是王力,山东户籍投奔亲友的,只剩下他一人。这两人看起来不能做《精忠报国》。”

武帝擡眸看向“考场”的方向,嘴角勾了勾:“罢了,查不清就不查了。有时候也难得糊涂。反正苏敬仪三年了,还是没长高!”

钟刑闻言更是恍惚,甚至愕然:“主子,您……您这是不是有点偏爱苏敬仪了?您罚卑职,我再去查。”

瞧着心腹下属震惊的模样,武帝笑笑。

他懂“矮小”的苦,昂头看着仇敌,哪怕垫着脚都看不清楚对方的龙颜,都无法护着家人。所以苏敬仪偶尔有些心眼,偶尔下意识的往坏处琢磨,偶尔带着些要死一起死的疯劲,他都是可以容忍。

就是一点容忍不了。

“苏敬仪这聪明要是放在正道上,这也算人才。结果呢,读书读锦绣文章,就连苏家的圣旨诏书都给他当好词好句背诵了,结果写了个初升东曦?”

“你记着县试考完后,去告诉他,苏金氏的追封诰命苏敬仪自己写。写八十篇。朕心情好从中挑一篇。写不好了,朕就不封。”

钟刑闻言吸口气。瞧着帝王一副看热闹的表情,他都不知道该感慨苏敬仪好运还是“好运”。

八十篇,是个学渣都头疼的!

压根不知道还有好运道等着他,学渣苏敬仪是积极热情,分享着自己的笔记,甚至还有种前辈看后辈的慈爱,热血鸡汤是一盆接着一盆灌:“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押题宝典,举人苏从斌用了都说好!”

“多看一题,没准就能榜上有名呢!”

“来都来了,不要客气,使劲学。”

“是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冲啊,马上就县试了!以笔为刀,杀个五天五夜!”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冲刺号角声,终于二月二这一天来临了。

苏敬仪带着四个麻木且娴熟的小夥伴,举拳对着皇宫方向,召开县试誓师大会,虔诚无比着:“决战县试,我必成功!”

“请帝王庇佑请祖宗庇佑请孔孟庇佑!”

“实力与庇佑齐聚,我等必定成功!”

站在院外,“免打扰”的考生家长听得这一声声整齐划一,似真裹挟杀伐之气的宣誓音,就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开始狂跳,突突突突突突的,有种要撕开胸膛往外蹦的猖狂。

苏从斌忍不住按着自己胸膛,吸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定国公却是积极无比,目光炯炯,带着与有荣焉的傲然与信心。他目送着训练有素的孩子们上车,奔向年轻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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