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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老婆……你别不理我。……

第40章

夏时云身为一名职业摄影师, 控场能力是很强的。当拍摄场地人员流动嘈杂,或者模特迟迟找不着状态时,他常需要起到引导丶安定等作用。

当他冷下脸, 用严肃的语气高声说话时,声音穿透力是很强的。

清泠泠的声音如敲冰戛玉般响起, 方才还吵吵嚷嚷的廊道一下子静了下来。

馀景生完全楞住了,眼睛一下子落在夏时云精致干净的脸上,一下又落在两人紧牵在一块的手上,脸像是被无形的手给掐住了脖子一般缓缓涨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快步赶来的护士埋怨地说:“不要在走廊喧哗, 以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夏时云友好地侧过脸微笑着道歉:“不好意思, 我们出去说,不会再大声说话了。”

小护士嘟嘟囔囔地走了,其他零星几个围观群众也讪讪离去。

夏时云瞥向中年男人,率先往长廊另一侧的尽头走去, 外面是一块露天的小平台, 馀妄钝钝地被牵着走。

馀景生抹了把脸,大步跟上, 身后厚重的玻璃门一合紧,他就阴着脸讽道:“我是谁?”

“你怎么不问馀妄我是他的谁?你们不是男……”馀景生说到这里脸色一变,仿佛让他说出这段不正常的关系都会令他恶心:“他这都没有告诉你吗?”

馀妄的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指节似乎都在发出滞涩的摩擦声,夏时云瞥了他一眼。

男友下颌紧绷, 脸色微微泛白,乌黑的瞳孔森然而空茫地睁着,不曾朝夏时云投去半个眼神。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敢。

馀景生欣然接受亲生儿子对他投掷这样的眼神。

仿佛在他的面前, 一瞬间,面前高大挺阔的成年人就急速缩水成了瘦弱寡言的小孩,变得毫无反抗能力。

对于馀妄,馀景生的感情是很覆杂的。

一方面,他和馀妄一样不想回忆那段散发着陈朽味道的时光。曾存在那段时光里的不讨喜的儿子更像是个抹除不掉的污点,想起都觉得如鲠在喉。

但另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馀妄曾是他那段时光里为数不多可以放松的存在。

因为是儿子,所以馀景生永远不用对他低头,永远可以趾高气昂,把在外面丢掉的脸都在不会求助的小孩面前讨回来。

因为他是父亲,所以好像天然就可以当一个不用付出代价的支配者。

这种关系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失效的,只要馀妄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似乎可以一秒夺回他的主宰权。

但再次相遇,馀妄却还是这副理谁都不理他的模样,这就像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

让他颜面无光。

明明曾经,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只有馀妄一个人听他的话。

当他东山再起又赢得了旁人的尊重时,馀妄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馀景生不理解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不识好歹。

现在他事业又出现颓势,再遇馀妄,对方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全然的陌生。

似乎是上天在对他宣告他失去了最后一块领土的支配权,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他没能留住一个。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馀景生怆然一笑,刻薄道:“你说呀,说你是怎么离经叛道,辍学打架,留不住妈妈,还把艰难谋生养家的父亲一个人抛下,独自离家十几年杳无音信……你说呀!”

他每多说一句话,馀妄的脸色就白一分,棱角僵硬得不像话。

男人宽阔的肩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薄而脆的纸张,谁这时候从他身后拍拍,他能一片一片地碎裂。

馀妄的呼吸都快冻住了。

他不敢转头,害怕从夏时云脸上看见错愕的神色。

喉头似乎被重逾千斤的巨石给坠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无法反驳。

很不堪,但是好像馀景生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这层父子的关系被戳破大白后,夏时云微微怔楞了一下,脑内如电光石火般串联起了方才听到的后半段谈话。

在把添乱的男朋友支出去后,夏时云担心他胡思乱想,于是只用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跟周泊航谈完了。

他把和馀妄第一次微信说话的时间丶第一次有账目往来的时间,和第一间房退租,重新找房子的各种时间证据都拿给周泊航看了。

甚至还有和陈越的聊天记录。

种种证据都表明,夏时云和馀妄真正开始的时间是在他与周泊航分手一个多月后。

不存在无缝衔接,更不存在小三插足。

他和馀妄从来都是光明磊落的关系。

病床上的人的脸色早就灰败下去,他知道自己最后一丝胡搅蛮缠的理由也没了。

只在临了夏时云要走出病房门时,他才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为什么当初我牵一下你的手你都反感,但是他你就可以接受呢?”

夏时云站定,眸子闪着明亮的柔光,思考了一会才心平气和地说道:“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真诚的与人交往,你就知道了。”

馀妄确实挺笨的,与他恋爱的过程中也隐瞒了不少东西。

但唯有对夏时云的一颗心永远是真诚热忱的。性格可以伪装,理想型可以伪造,但唯有质朴纯粹的爱意他不会错认。

塞林格的书中写到——爱是想要触摸却又收回的手。

夏时云不知道馀妄有多少个这样收回的瞬间。

为此,他可以原谅馀妄的笨拙千千万万次。

夏时云突然就很想见到馀妄,把他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给揉红丶扯长,抱抱他,然后再一起回家。什么都不做,待上一整天也很好。

但是门外却没有馀妄的影子。

夏时云纳闷地左瞅右瞅,有些惊讶,他还以为馀妄会小心眼地巴在门口偷听。

竟然没有。

往长廊一端走去,有些许嘈杂动静传来,还有不少医患家属在左顾右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夏时云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偏偏馀妄长得实在太高,他远远一望就发现竟是他的男朋友卷入了争纷之中,于是连忙快步再走过去。

还没走得很近,他就听见了馀妄对面的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骂声。

馀妄自始至终都很老实地站着,并未出言不逊,一直都是对面的男人在输出难听的话。

夏时云气不打一处来,走近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就愈发清晰。

从馀景生说要带馀妄除疤,出国开始,他就一直在了。

原来想要打断中年人的叫骂的夏时云猛地一怔。

疤痕……

馀妄身上确实有不少疤痕,深浅不一。

最明显的一道莫过于眉峰上的浅色疤痕,凶戾的疤痕蜈蚣似的破坏了馀妄原本生得很好看的眉形。其馀的多在腕内侧和大腿处。

好在男人的肤色是健康的浅麦色,所以倒不太明显,再者夏时云总以为这些伤痕是馀妄在攀岩工作中留下的,也没多问,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但夏时云却越听越皱眉。

中年人愤怒地把馀妄描述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形象,这和夏时云眼中的男友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夏时云还没来得及站出来,沈默良久的男人就突然一把暴起,将大言不惭的中年人像蘑菇一样摘了起来,引起周围连连惊呼。

他才不得不出现稳住即将失控的局面。

思绪回笼,夏时云凉凉的目光落在馀景生身上,费解的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与馀妄的相似之处。

是父亲的话,怎么能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呢?

他看了眼白着脸身形僵硬的男朋友,很快牵起温和的微笑,清声道:“原来您是馀妄的父亲?不好意思,因为馀妄从来没跟我说起他有个父亲,所以我一直以为您去世了……所以我也不敢问,怕提起他的伤心事。”

说罢,夏时云还轻轻地笑了两声,然后有些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既然您还健在,怎么我从来没见过您呢?您是很忙吗?”

馀景生瞬间面如菜色,胸腔剧烈起伏一下,压着怒气道:“倒不如别见,省得看见你们搞同性……”

说才到一半,夏时云就惊喜地发声打断了馀景生刻薄的话语,惹得后者脸上又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夏时云惊喜地捏了捏馀妄硬邦邦的掌心,看向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糖葫芦,开心地问:“是买给我的吗?”

馀妄僵硬地偏过脸,滞涩的嗯了一声。

“要吃吗,不冰了……”馀妄的声音闷闷的,有点愧疚。

“吃啊,谢谢。”夏时云甜甜地道谢,很知足地把糖葫芦接过来:“没关系,太冰的对牙口不好。”

馀景生眼睁睁看着馀妄当着他的面和一个男性亲密往来,正欲发怒,却倏地眼尖瞥见夏时云伸出的腕子上戴着一只银色的机械表。

深蓝色的表盘和银色的表带衬得青年本就莹白的肤色更加通透,很适合夏时云的气质,犹如炎炎烈日下的清润泉眼似的,温润谦和。

馀景生瞳孔一下就缩紧了。

夏时云手上戴的是百达翡丽的鹦鹉螺,比馀景生手上的浪琴商务款要昂贵许多。

若是在馀家家产落败前,馀景生还是买得起的。

可东山再起之后也回不到当初的光景了,这样的好表他是舍不得买的。

馀景生眯了一下眼睛,狐疑的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打量。

毕竟夏时云今天是要见前任的,自然得穿得好一些。

馀妄就不需要了,他不是今天的重点,何况因为职业关系,他也不习惯在身上戴繁赘的首饰。

这却让馀景生误会了,他突兀地开口:“馀妄,你这是……让人包了?”

仔细一看,馀妄样貌端正英俊,是很正派的好看。身材也高大挺阔,身上鼓涨的肌肉和刚才展露出来的强悍力气,一看就是实打实的劳动练就出来的,还不是纯泡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虚壮。

这样的条件,似乎在gay圈的确很受欢迎的。

更何况馀妄没读到什么书,想也知道混得不怎么样。

如果是为了钱和男人混在一起,倒是能够理解了。

没想到馀妄听了这话脸上没露出任何屈辱的神色,倒是夏时云狠狠蹙起了眉头,精致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视线随着馀景生的打量落到自己手上戴着的表,随即大方地摆正了让对方看个够,淡笑着说:“您是看见我这块表才这样说的吗?”

馀景生不置可否,眼神中已然带上了淡淡的轻蔑,似乎很看不上花钱养鸭子的富家子弟。

夏时云勾着唇角,微笑着道:“一块表而已,馀妄看我喜欢就买来送我了,还需要用上‘包’这种字眼吗?”

馀景生一怔,楞住了。

片刻,他才迅速涨红了脸,怒道:“你少骗人了!他什么情况我不清楚吗……”

“应该没我清楚吧?”夏时云温柔地笑:“他连银行卡密码都不对我设防的啊,所以他从来没提您,我才会误会您已经去世了。”

“而且逢年过节他也没有什么亲情支出转账,赚的钱都给我花了,我才有这种不礼貌的误解。”

“叔叔您看,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他买的,他自己却穿得很随便。我都觉得他对我太好了,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父母能把他教得这么好呢,今天一看……”

夏时云粲然一笑,很天真地问:“他应该是比较像妈妈吧。”

馀景生被他一句接一句堵得心口发疼,他咬牙道:“你连他什么家庭背景,什么出身,什么学历水平都不清楚,我会信你说的这些话吗?你不用给他留面子,再说了,我教育他是天经地义,有你什么事?”

夏时云被他呛得眼眶也有点发酸,他死死憋回去,脸上一派从容:“叔叔,现在不是以前的时代了,人想要变好途径有很多,不一定只有读书这一条路。”

“您如果真的把他当成儿子看的话,但凡你上网搜一下他的名字,就会不止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世青赛速度组指导席名单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享有盛誉的国际赛事,他都拿过很好的名次。”

“他是很优秀的人!”夏时云的手被馀妄牵得发痛,大声地对馀景生道。

说完,他有点累,不想再跟馀景生说下去。

这场交锋其实没有胜者,他即使为馀妄出气,他曾经受到的伤害也不会少半分。

“走吧。”夏时云轻声对馀妄说道。

馀妄垂眸看他,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夏时云长而严密的睫毛,此刻死死地遮住了透润的瞳孔,很伤心似的。

他的心尖猛地刺痛,针扎似的难受,低低地嗯了一声。

馀景生如梦初醒,在后面大叫:“等一下,你等一下!”

夏时云顿住,却没有转身,只稍稍偏了偏头,厉声:“叔叔,还没有跟您自我介绍,我的职业是摄影师,以及我认识很多专业的记者朋友。如果您再出言不逊的话,我不介意帮您制造一点话题度,来帮您快要淡出市场的企业增加关注,您觉得如何?”

后面没了声音,夏时云才推开门大步走出去。

馀妄也紧随着离开,从头到尾没有跟自己血缘关系上的生父说一句话。

走出馀景生视线范围外,夏时云就倏地放开了馀妄的手,低头走着。

馀妄一阵心慌,红着眼眶低低地叫:“老婆……”

夏时云充耳不闻。

馀妄的心乱得快要碎掉,惊惧和惶恐从夏时云出现在他面前,听见馀景生那些难听的话开始就从未消失过。

如果老婆觉得他不好了,配不上他,不想要他了怎么办?

或者会觉得他有那样一位父亲很丢脸吗?

又或者是他明明答应不再对夏时云有隐瞒,可是却从未跟他提过自己的过去。

来到停车场,夏时云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馀妄惶惶切切,不知道该进哪边的车门。

是要去驾驶位老老实实当司机吗?

还是跟进后座认错?

老婆为什么坐到后面去了,不想看见他吗?

馀妄被夏时云可能不想看见他这个可能性给伤得支离破碎,淡色的唇颜色变得失温的白。

正犹豫着,一双修长的手从车门处伸出来,倏地揪住他的衣摆,一把扯进车后座。

馀妄猝不及防栽进去,手掌狼狈地撑在座位上,身躯底下就压着漂亮的丶眼含盛怒的小男朋友。

馀妄小声地叫:“老婆……你别不理我。”

夏时云冷着小脸,眼皮有点泛红,还是不理他。

馀妄一下就急了,想摸摸他,又不敢,只好一手撑着身子怕压到他,一手小心翼翼地牵起夏时云的手放在脸侧,惶恐又依赖地蹭了蹭:“我还会赚很多钱给你花的,我听话的……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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