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陆明禾进屋的时候，发现门旁边杵了一个人。她一开始吓了一跳，然后后知后觉——还能是谁。
转过头来怒瞪他。
“你在这站着干嘛!”
这人斜斜倚着门框，双手环胸，酷拽酷拽的，一点也没做坏事的自觉。陆明禾瞪他的时候，他反而眼睛眯了眯，一脸审视地说: “那老男人怎么在你家”
陆明禾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径直往里走。
他像小狗一样跟上去， “哎，问你呢。”
陆明禾坐到沙发上，搓了个抱枕放怀里，才闲闲地说: “之前不说了，聊工作啊。”
他嗤笑一声，坐到陆明禾旁边， “什么工作需要上家聊”
陆明禾不吭声了。在没有顺利离开华宇之前，她暂且不打算把这事告诉秦之霖。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脸色就难看起来。忍不住撇过头看陆明禾，她一脸自然，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有多气人。
秦之霖忍不住倾身向前。
越来越近，他的呼吸都已经打到她的耳廓了。陆明禾大约是觉得有点痒，转过头来看他。
两双眼睛对视，呼吸似乎都交融到一起。
这距离，这姿势，简直太适合接吻了。秦之霖喉结滚了滚，细细看着陆明禾，想看出她有没有拒绝之意。可陆明禾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不满了，怎么能没表情呢。她就不怕我亲她吗。
“你不怕我亲你吗”还是忍不住问。
陆明禾笑了，故意眨眼睛说: “为什么要怕”
都不知道亲多少回了，还怕这一下两下的当然后面这明显招惹的话陆明禾没说。
可秦之霖还是被招惹到了。
那双眼睛里好像蹭地一下起了火，有那么一瞬间，陆明禾确定，他心里的防线确实断了。他身体又往前倾了倾。现在，两个人的唇几乎只有一线之隔。
他终于彻底上前，陆明禾闭了眼睛，可是想象中的触感却并没有到来。
秦之霖泄气般地将下巴垫在陆明禾的肩膀上。甚至，鼻子和唇都触碰到了她裸露的颈项。
灼热的呼吸打在上面，陆明禾的心瞬间紧绷。无形的气氛蔓延，这种感觉和刚刚等待接吻的感觉不一样。
陆明禾承认，她开始紧张了。
可他只是轻轻用唇碰了一下她的脖子，然后终于擡起了头。
陆明禾有刻意去注意他眼底的情绪。他看自己，带着点咬牙切齿，带着点恼怒，还有点，委屈
不是错觉。大狗盯着她看一会儿，愤而开口。
“陆明禾，你就这么对我!”
陆明禾被这句控诉给逗笑了， “什么”
“方哲栋跟我说了，说了你的态度……你还要等着我主动，你还不准我气愤，委屈……哪有你这样的。”
他这控诉的样子太可爱，陆明禾忍不住抱住了大狗的头。
她扬着声音说: “所以，你也跟方哲栋一样想吗你觉得我不该这么说”
秦之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闷了一会儿，才说: “那倒没有。方哲栋这么跟我说的时候，我倒一点没觉得奇怪。”
“能将这种话说得这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除了你陆明禾还有谁”
“我只是气而已……”
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样的拥抱，忽然，大狗直起身，脸色空前严肃起来。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的姿态，陆明禾静默等待。
她等了好一会儿，秦之霖才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开口。
“你想让我彻底打磨掉心中的不甘，不满，愤怒……那你得告诉我，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啊，是这个问题啊。陆明禾嘴角的笑意淡了淡。
秦之霖紧紧盯着她，生怕错漏她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在这样的目光中，陆明禾只能开口: “早在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
陆明禾想挑起秦之霖的情绪果然是轻而易举，明明刚才的气氛还是和风细雨，可秦之霖这会儿却又像是被这个回答给激怒了。
他忍不住呵一声，抢在陆明禾回答之前，说: “又是尊严吗”
陆明禾嘴角的那丝笑意终于彻底没有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秦之霖。
这面无表情几乎像一盘冷水，立马浇熄了秦之霖突然而起的无名之火。他害怕陆明禾露出这样的眼神。
好像他们的距离顷刻之间就远了。
秦之霖咽了咽喉咙，吸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 “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
他垂下了头， “我不是在嘲讽你的尊严……这五年之间，我一直在琢磨这两个字，我，我已经懂了。”
“只是有一个问题……”他又擡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明禾， “这个问题很重要。”
“五年之前，你因为尊严放弃了我……我知道那不仅仅是你的问题，是我没有维护好你的尊严，是我的错……”他语气像是呢喃。
“明禾，我可以接受你的放弃，我甚至也可以将自己的不甘愤怒打磨掉……但是，有一个问题——你五年之前可以因为尊严放弃我，那五年之后呢”
他逼近陆明禾，紧紧锁住陆明禾的眼睛，几乎呼吸都颤抖起来。
“五年之后，如果再遇到会让你的尊严遭受考验的情况，你还会不会——再一次地抛弃我”
这像是一个来自灵魂的问题。秦之霖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
他紧紧看着陆明禾，看见陆明禾在一瞬间垂下了眼眸，而后才擡眸看他，唇动了动，好像在那一瞬间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又迟疑了。
最终她看着他，说， “不会。我不会。”
可是，没有用了。
她前一秒的迟疑已经完全抵消了她后一句的答案——此时此刻，在秦之霖眼中，她前一秒的迟疑才是真实的，而后一秒的回答却是虚假的。
他几乎是摇晃着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
“你迟疑了……明禾。”
“你在骗我!”
“你还会再一次地抛弃我……就因为你那尊严。”他几乎忍不住想说，你那可笑的尊严。可他忍住了。
他用手攥着拳头，满脸痛苦。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问——在你心中，我永远不是第一位!”
他深深地看了陆明禾的一眼，转身即走。
步伐特别快，好像他一秒也无法多待——无法在这个充满了陆明禾气息的房间里待下去。
陆明禾几乎是慌乱地站起来，冲上去拦住他。那时他正好走到门前，陆明禾张开了双手挡住了门。
秦之霖几乎是难以克制地，用一种希冀的眼神看着陆明禾。
陆明禾说: “并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无声地吸了口气，妥协般地上前，双手捧住了陆明禾的脸，语气称得上轻柔地说: “那你告诉我，刚刚的迟疑是在想什么……”
陆明禾抿住唇， “……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在意那一秒钟的停顿，我已经告诉过你答案了不是吗，我说了不会……”
秦之霖，他笑了。
不是讽刺的笑，也不是愤怒的笑，而是一种极度清醒之后的，悲伤的笑。
他仰头笑了一会儿，重新看向陆明禾，眼睛已经红了。
“陆明禾，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说两句软话，哄哄我，我就会偃旗息鼓了。”
“可你偏不。”
“你永远是这样。永远不会哄我。永远不会……对我心软。”
秦之霖走了。而这一次，陆明禾没有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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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禾只会对你心软!
大狗自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