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抬眸对上他好看的侧脸，手便没有防备地被他牵起。她未曾回过神来，只任由他拉着走。
待穿过人群，经过排排座位时，帝颛顼方才停下，声音幽幽道：“来的晚了，可否跟两位拼个桌？”桃浅低头一看，好家伙，眼前这两人，不是凤陌和闲庭么？
凤陌等了许久，总算是等来了一个第一排的位置，正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等开唱，冷不丁听见帝颛顼的声音，猛地打了个哆嗦，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表……表哥……”
凤陌颤颤巍巍地撑着地面道：“表哥太客气了，坐，请坐。”
帝颛顼面色含笑，带着桃浅施施然坐下来。
原来松松散散做了两人的桌子，立刻显得有些拥挤。
凤陌冲着闲庭挤眉弄眼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闲庭收了扇子挑眉耸肩，表示他也没瞧见。
凤陌懊恼地收回目光，单手撑在桌面上拖着脸颊看戏。
闲庭笑了笑，将扇子塞进怀里，细心的剥了糖炒栗子递过去，凤陌张嘴咬住，嚼着吃了，道：“再来一个。”
闲庭摇头笑了笑，也不看戏台子，低着头认真的剥起来。
桃浅喝了几口茶，双眼望着戏台子压低声音问：“帝君怎的知晓上神他们在这儿？”
帝颛顼喝了口茶，嘴角挂着笑意：“她便是为此来的，怎能错过？”
桃浅端着杯子，深以为然。
凤陌心情带着几分郁结，但好在今天的这出戏极好，一颗心思很快被戏台子吸引了。
桃浅瞧着戏台子，觉得唱的也不错，却是比不上《西厢记》，偶有走神去打量几人，但见帝颛顼微微侧着头，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眼睛虽瞧着戏台子，却是叫人猜不透他到底有没有在听戏。
而凤陌则听的入神，看到悲情时，还伸手去擦眼角的泪，看到好的地方时，还跟着众人鼓掌叫好，至于闲庭，一直面如桃花，带着浅浅笑意，耐心地拨着糖炒栗子和瓜子。
桃浅压了一口茶，恍惚想起凤陌醒来之前，她兄长同她说过的那些话，那时候花颜许是伤心，在自己宫殿里喝的烂醉，她去劝他，他招呼她坐下来，脸色苍白地笑着说：“你说她值不值得，天界本就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可是为了黄帝的一番心意，她不去做魔尊，好好地待在天界，如众人所愿，从一直善战凤凰，变成了一直和气小贾雀，可最后呢？她依旧过得不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垂了倒了一杯酒，饮下。
花颜又说：“你看，闲庭也傻，明明什么都知道，还往上扑，天界都说帝颛顼喜欢他，他不辩解，也不言语，却是愿意为了她去赴死。”
她那时候沉默着，不知该如何答，彼时，她还不晓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又是什么样的心思才能愿意为了一个人去死，她不晓得，也想不通。
花颜却似是伤心透了，喝了大半坛子的闷酒后，才摔了酒坛子，像是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他们傻不傻，傻不傻？”
傻么？
不傻么？
她想不通，就只能时不时陪着花颜喝酒，在听他说起凤陌的一些事。
想来那些年，是花颜最为颓然的时候了。
而后黄帝他老人家催动乾坤，同帝颛顼一道救回了凤陌的魂魄，塑造重来，又沉睡了数年方才醒来。
因是黄帝他老人家的决定，再有帝颛顼立在那里，四海八荒纵然是有人不满，却也不敢说出来。
后来，凤陌醒来，又是不慎扰了紫荆同玥颐的大婚，以至于两人虽有婚约，却是至今未曾婚配。却也没有追究凤陌的过错。
毕竟所有的过错，黄帝他老人家，都一人拦了下来。
花颜说，那是世间最后一只彩凤凰了，也是远古时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凤凰。难得过了诸多年尚未羽化，想必是有黄帝的护佑在里面。
桃浅喝了口茶，瞧了一眼台上的花旦，又想起自己在天宫瞧见紫荆时的模样来。她虽不大出花灵幻境，却是晓得紫荆是父神和女神的小儿子，是天命水君，灵蛇化身。
初见时，只觉得紫荆一脸的清冷，让人瞧的心里发凉。那股子冷清劲儿，像极了南烈当年对她的模样。为此她很不喜欢。
也有些想不通凤陌这般火热的性子，怎会喜欢这么冰冷的人。
虽然绝美，却也清冷的很。
她委实不喜欢的紧！
“桃浅？”
忽地听见帝颛顼的声音，桃浅才回过几分神来。
“怎么了？这般心不在焉？？”
桃浅笑：“没有，只是觉得这戏演得极好，委实引人深思。”话罢，忙往戏台望了一眼，却发现戏台子早已空空如也。
帝颛顼眉眼挑了挑，望了一眼戏台子。眸中笑意略深。却并不言语，只是端起茶饮了一口。
桃浅尴尬，也忙端着茶饮了一口。还未咽下去，便听帝颛顼声音幽幽道：“不知公主可否说一说，今日这出戏唱的是什么？”
桃浅心里一个咯噔，努力在脑海里搜罗，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讪笑道：“不过是世间情爱罢了。”
帝颛顼笑了一声：“也算得上是世间情爱，只是这神仙和凡人的情爱，终究算不得什么良配。”然喝了口茶，望着桃浅的脸勾唇一笑：“情爱之说，终究还是要讲究缘分二字，有些人，终此一生都是没有缘分的，您说是不是？”
“……”
于缘分二字，桃浅觉得自己委实不大在意， 也不大晓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如今被帝颛顼这么一说，好似灵魂被人给了致命一击。许久都未能回过神来，以至于七月初七这夜里的戏听得甚是寥寥，就连烟花和街上的小玩意，也都没瞧进去。
情爱一词，她不大晓得，在凡间的时候对于南烈，起初想着的也不过是报恩罢了，而后被南烈伤了心，也说不出什么来，就是心里苦涩的紧。后来在花灵帝宫醒来时，她依旧想不清楚，想要问一问，可身边却没个有经验的人可以让她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