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区,地下管道西区——
严子景感到有些嫉妒,他已经不止一次偷偷瞄向李走北身后那把做工精良的大剑了。那在幽暗中似乎散发着微弱的墨色光芒的剑锋,如同星空中闪烁的斑点。
它是那般迷人。
“这家伙说自已只是个信使,要是真的是,这柄剑也不属于他,那把它交给我的话也无可厚非吧——”严子景暗想着。
“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二路货色,我要是提上他,指定能把实力提上一个档次,到时候,说不定大家就会对我刮目相看,嘻嘻!”
严子景越想越入迷,以至于在脑中模拟了各种奇幻的场景。
在想象中,他提着那把墨色的重剑伫立于尸山血海之上,背朝着夕阳,身前的熔炉早已炸成一片废墟,他的衣角沾染了灰尘与干涸的血,他披风在霜寒中鼓动,他那冷酷的面庞似乎被刻上了坚毅的线条。
“哼...世界灾厄吗,可惜了,你的对手,是圣堂级执行人。”
那于熔炉之中催化而成的怪物全身流淌着熔岩与烈火,那不断增殖蔓延的躯体吞噬过一片又一片街道,遍野的哀嚎几乎将世界催化成血色。
于是,严子景从那万千祈盼的目光中站起身。
“艾斯盖兹(IceGaze),记住我的圣位,击败你的,是城市传说,严子景。”
说罢,他一跃而起,巨阙的重击轰碎空间,巨浪将废墟掀成风暴,那无可抗衡的一击竟将眼前这个击败了无数执行人的怪物轻易摧毁。
在欢呼声中,严子景轻轻吐出一口气。
“不错的对手,能让我使出三分力量,这足以成为你在地狱夸耀的资本了。”
严子景侧过脸,朝着身后无数的拥趸们投以一个凌厉的目光,随后无数褒奖感谢与赞美之声便淹没了他。
而人群中,一名熟悉的少女跑了出来,一把便抱住了严子景。
“嗯,是你啊。”严子景的腰板甚至不曾为其有一丝动摇。
“哇哇哇,子景大人,真是太强了,简直比塞弗里斯还要强上百倍,和你在一起共事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可严子景只是轻轻一笑:“克罗琳,你也很优秀,假以时日,一定能到达我的水准。”
抱住严子景的女孩害羞地退后了一步,扭捏在原地,似乎对于严子景的夸奖感到无所适从,她红着脸说道:“怎么可能呢...到达子景的水平,我想都没想过。我只敢仰慕你啊!”
“仰慕吗?”严子景露出一个微笑,“我倒是觉得你可以想的更多一些。”
克罗琳听罢,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什...什么!更多...这这这...难道是!”
见克罗琳如此羞涩,严子景最终决定以一个华丽的转身作为最后的收尾。他给克罗琳留下一个背影,挥了挥手道:“若是有一天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我一直都在。”
克罗琳也慌了神,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她伸出手去挽留那远去的背影:“等等!子景,我想...”
严子景边走着,嘴角已经歪到了天上,同时发出古怪的“嘻嘻嘻”的笑声。这龌龊的模样恰好被与他并行的阿九看了个全,他皱起眉头,掐了一把严子景的腰,这一下可把对方从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发什么痴,脑子倒着长了?没见过这种场合还在发昏的。”
严子景对于阿九打断他的幻想感到异常的不满,但是又不好说自已到底想了些什么,于是他板着脸,心里暗暗给阿九又记下了一笔。
“狗屎九,下次在故事里,你要给我当椅子!”
阿九没有在乎严子景的恼怒,只是跟随着塞弗里斯的脚步,一边仔细留意着四周,伴随着深入熔炉所在的地下,气温逐渐开始升高,头顶传来的燃烧声不停地刺激着阿九的神经。他生怕那天花板突然开个洞,砸下什么怪物来。
可严子景很快又有了新的想法。
“空想误事,我可是个实干派,成为王者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这个剑搞到手,让我先摸摸看——”
严子景偷偷靠近李走北的背后,轻轻伸出手去,那柄巨剑没有剑鞘,只是很普通地被插在绑带的卡槽里,于是,严子景便试着将其慢慢提起。
可刚一接触到那柄剑开始发力,严子景便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重,好重。”
这是严子景下意识的想法,严子景发现自已单手去掌握他竟然无法移动他分毫,剑的重量已经远超他的臂力。而如此重量,李走北竟然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能背着自如行走。
这惊讶的发现让严子景吓得后退了几步。
“我去,什么怪物。”
而正是严子景这一系列的举动引起了阿九的再次不满。
“我说,你到底在搞哪一出?”
可严子景没了脾气,只是凑近阿九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个李走北,绝对有问题,他身后那柄剑,很重,我推测,至少有四十公斤!”
阿九也压低了嗓子,可仍是责备着严子景:“所以,你刚才想入非非,就是为了偷他的剑?你真是脑子里塞了尸水了,智商退化成羊屎蛋子了吧!”
“重点不是我要干什么啊,重点!”严子景显得有些着急,“你想想,李走北这人,来的也很突兀,身份又那么不靠谱。他说他是个信使,邮递员,以前当过执行人,可只是五级的,但他居然能背着那样重一把剑走那么久,气都不带喘的,这合理吗?”
听到这,阿九也冷静下来开始沉思:“有点道理,可他毕竟当过执行人,说不定他是体力特别好那种?”
“那他就不可能只有这个水平!他要是背得动那玩意,就不会被扎克特一下子打飞那么远!”
“你还记得这茬!”阿九惊异于严子景的前后联系能力。
“那不然?总之,这个人,绝对不是一名普通人,至少不是五级执行人。”
“那你想怎么办?当面揭穿他?可他也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啊,也是塞弗里斯把他强征进来的。”
严子景突然对阿九露出了一个信任且坚毅的目光,他伸出手去,摊开手掌放在阿九的胸前:“兄弟,你和我,什么关系?”
“父子关系?”
“我认真的。”
“想不出来了。”
“我们的组合,我们之间的羁绊,我们的联手,至今为止,从无败绩。”
“你想说什么?”
“兄弟!”
阿九看着严子景递出的手,最终选择了握住。
“我们一起暗中调查,把他的底细查出来,凭你的情报能力,和我的智慧,必定能把他扒得底裤都不剩!”
“我怎么觉得,是凭我的情报能力,和凭我的智慧?你在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用?”
“你说什么呢,这柄剑的问题还不是我发现的?”
阿九思考了片刻,最终觉得严子景说得对。
“行,不管怎么样,我加入了。”
“好兄弟。”
然而,严子景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始搞那些小动作开始,李走北就已经感觉到并且开始留意对方,只是他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等待着严子景的动作,而他们的小声密谋,也被李走北偷听了个遍。
“这俩人,在捣鼓什么没用的计划...”
李走北的嘴角抽了抽,对严子景感到汗颜:“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我更有表演天赋...等等,我的表演天赋很烂吗?不能吧...”
李走北就这样也陷入了另一个矛盾的沉思,而与此同时,塞弗里斯也停下了脚步,火红的光芒在道路的尽头出现,映入众人眼帘。管道由此处开始交汇,并分化出一个又一个房间。熔炉产生的热能与蒸汽早已停止向外供应转而成为了内循环,这些不稳定的通路正不间断地震颤并敲打着房间的每个角落,整个地下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诸位,我们到了。”
塞弗里斯宣布着,至于此处,早已没有了回头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