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见姜无懈皱着眉不肯接，芮白商把橘子皮硬塞进他手里，开启夸夸模式：“橘子皮又便宜又安全，想吐的时候放在鼻子下面捏一捏丶闻一闻，马上神清气爽。剩下的橘子吃了还能补充vc。”
林助理噗嗤一声：“剩下的橘子姜总也没吃到啊……”
姜无懈顾不上瞪自家助理，看着手里的橘子皮，一脸覆杂：“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对啊。”
说起孕吐，芮白商可谓身经百战，正想借此机会向姜无懈这个塑料前夫倒一倒苦水，再谈谈与孕吐斗智斗勇的过程。
可瞥见车上还有林助理和司机在，想想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她莞尔道：“再教你一招，吃不下饭的时候，可以看看美食神剧，或者看美食博主吃播，看别人吃饭特别香，看着看着，自己也有食欲了。”
“好，我会试试，”姜无懈若有所思地把橘子皮放进西服口袋，“到了。”
芮白商朝窗外看去，商务车开进一个安静的科技园区。
江城的气温不算低，到了三月份，整座城市已经早早苏醒。
园区绿化覆盖很高，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蛰伏，白玉兰花苞缀在枝头，在微风中摇曳。
“环境不错啊。”芮白商下车后边走边看，这是她第一次来元生智能。
“这里以前地处偏僻，如果是八年前来这里，你肯定说不出这样的话。”姜无懈对芮白商的赞叹不以为然，大步朝办公楼走去。
“八年前啊……”芮白商就差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八年前，正是姜无懈将家族公司改组为元生智能的时间。当时没人看好初出茅庐的他，谁能想到，元生智能会发展成今天的规模。
想到这一点，芮白商跟上去吹彩虹屁：“等等我呀，知道你姜总裁厉害，行了吧。”
姜总裁默默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真的放慢脚步等她。
芮白商知道，她这番马屁算是拍对了。
缀在后面的林助理接了个电话，快步上前到姜无懈身边：“姜总，莫介他们已经到了，在会议室。”
姜无懈：“你先去把投屏打开，十五分钟后开会。”
“好的，姜总。”林助林看了芮白商一眼，欲言又止，先走了。
路上只剩姜无懈和芮白商两人。
芮白商心想与其让别人开口，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
“我不去会议室，就你办公室等。哦，如果你办公室有什么商业机密，不方便我待的话，我去会客室也行。”
说完，她为自己的善解人意而自得，可姜无懈却刷得黑了脸道：“你是我太太，没有什么不方便。”
“等等等等，“芮白商及时提醒，”不是太太，今天是女朋友，你可别说漏嘴了啊。”
姜无懈尽是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牵起她的手往前走，“随便，你学会习惯就好。”
一进办公大楼，芮白商发现目力能及的所有人都猝然定住，像是被魔法定了身。
而姜无懈对众人的表现视若无睹，依然大步流星，牵着她直奔电梯。
芮白商顿悟，原来是学会习惯万众瞩目？
有姜无懈撑场，她很快适应了落在自己身上探究或惊讶的目光。
不就是八卦之心吗？没什么大不了。姐也是经过风浪的人！
踩着女王般的步伐进了总裁办公室，芮白商长吁一口气，整个人松下来，“你快去开会吧，如果他们说了不好的，你别生气。”
姜无懈正转身要走，听了这话停住，“为什么是我别生气？如果鳄梦反馈不好，要生气也是你生气，我有什么损失？”
芮白商急于知道结果，推着人往外走，“因为你太爱生气了，快走快走，别问了。”
……
姜无懈到会议室时，除了二部莫介和财务部总监，研发部程老也在。
莫介站起来想解释一二，程老主动说：“小姜，我听莫介说，你想重启摄像头的营销，所以我过来听听。”
程老不仅是研发部总监，更是一位技术大佬，多年来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坐镇研发部，帮助元生智能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赢下一城又一城。
不仅姜无懈，任何一位元生智能的人都非常尊重程老。
这次摄像头滞销，虽然是外观设计的锅，但是研发部的产品不被市场接纳，只能在仓库里一边落灰一边等待回收的命运，这对于一生要强的程老来说，心里怎么可能不遗憾。
所以程老要旁听会议，姜无懈完全没意见。
莫介昨天接到会议通知时就不明所以，此时已经按耐不住问：“姜总，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改进智能手表外观设计，你突然把我们召集起来，说要重做摄像头营销推广，这到底是……为什么？”
姜无懈挥手让莫介先坐下，说：“我知道，你们二部现在压力很大，为何选在这时候提出重启摄像头营销，是我有个东西想给大家看一下。”
他将手机连上会议室投屏，屏幕上出现一张巨幅卡通形象：独眼鳄鱼怪。
姜无懈用手中的笔指指投屏：“大家说说看，什么感觉？”
莫介紧锁眉头：“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丑的鳄鱼怪，这才是鳄鱼见了都要做噩梦！”
因为摄像头那条置顶评论，莫介现在对鳄鱼有阴影，见了就心跳加速。
“你呢？”姜无懈问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先是讶异，而后笑了笑：“我倒觉得蛮特别的，独眼鳄鱼怪，第一次见。而且它丑得很有特点，就是……怎么形容呢，越看越可爱，越看越萌。”
“程老您觉得呢？”姜无懈又问。
程老表情严肃，抿了抿嘴角：“小姜，我怎么觉得，鳄鱼那只独眼，看着像是我们那个摄像头呢？”
“还是程老眼光犀利，”姜无懈点头，“没错，这就是以我们摄像头为灵感，设计的‘鳄梦’，鳄鱼的鳄。”
呛声组合实力担当之一的莫介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谁这么恶劣？拿我们的产品恶搞！”
姜无懈再次摆手让莫介坐下：“莫介先别急，你想想，你们原先的营销方案是什么？”
莫介虽然困惑，还是依言坐下，咕哝道：“能有什么。除了我们自己的官网，还在各大媒体平台和电商平台上投放广告，这类支线产品，又不可能拨预算单独开发布会丶请代言人，都是和其它产品一样打包营销。”
姜无懈捏了一下手里的橘子皮，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靠橘子香气压下胸口的不适，继续问：“你也说了，支线产品的营销费用少丶广告投放少，按照常理不会引起大众关注，这个摄像头为何会火出圈？”
提起这个，莫介就浑身无力：“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它丑呗，当然，很多人在蹭流量，也不排除有竞争对手趁机抓住这个痛点打。”
姜无懈摇头：“你说的这些不是关键，最关键是因为我们没有尊重消费者。在消费者表达不满时，我们没有很好地回应，而是过于强调产品的性能参数，继而引发抵触情绪。”
程老点点头，语气温和：“小姜，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再纠结这些没有意义。”
“不，有意义，”姜无懈捏住橘子皮，目光指向投屏，“我们可以在摄像头以丑出圈的基础上重启营销，用自嘲方式和消费者互动。”
“开什么玩笑，”莫介情绪一上头就控制不住暴脾气，“我们怎么能干这种自降身价的事？”
姜无懈如刀般锋利的目光冷冷扫过去，莫介登时回过神来，不敢乱嚷嚷，改为小声说：“我不是说姜总你自降身价，而是……”
“收起你那高贵的尊严吧，”姜无懈沈声打断，“产品滞销才叫丢脸。”
被戳到痛楚，莫介低下头，一脸惭愧。
程老更关心产品，急切问道：“小姜，你想给摄像头重新更换外壳吗？”
面对程老，姜无懈收敛起情绪，耐心道：“不，这是设计师给摄像头设计的一款皮肤壳，类似手机壳，可作为选配购买。”
“啊？”莫介张大嘴：“还要多花钱，谁会买？”
姜无懈摩挲着橘子皮放到鼻下，在令人舒爽的气味中，从在座几人的脸上看出些东西，心中有了底。
他再问一次：“各位再看看什么感觉，如实说？”
财务总监虽然四十多岁，不算年轻人，但或许是家里有青春期孩子的关系，反而对年轻人的潮流更了解，“黑红也是红”这种说法他不赞扬，但必须承认有一定道理，于是坦言：“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考虑出这份钱，价格不高，在朋友圈能引起话题度。”
“程老呢？”姜无懈问。
程老的意见他必须要尊重。
老人严肃睿智的脸忽然笑了：“说实话，老头子我一眼就看上这个鳄鱼怪了，如果不是小姜说这要做成皮肤壳，我还想把图纸拿过来自己画一个呢。”
姜无懈转头：“莫介？”
莫介勉为其难：“试试也行，姜总，你给我多少钱？”
姜无懈看了一眼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意会，谈到钱了，他参会的目的就在于此。
“姜总，不知设计这边的版权费用是？”
“设计师不收版权费，友情提供。”姜无懈勾勾唇角，小姑娘说了，不要他钱。
“这就好。”财务总监放下心来。
不是元生智能出不起这点钱，而是与设计师所在的设计公司合作，那等于动了原本那家设计公司背后董事的蛋糕，弄不好会引起高层斗争。
如果是姜总的朋友友情提供，那是私人关系。至于以后是否要更换设计公司，那是以后的事。
“制造费和营销费呢？”莫介更关心这两样，有投入才能有产出不是。
“姜总，”财务总监插嘴，“我测算过，皮肤壳制造成本应该不高，如果是预投产费用可以挤出来，但是二季度的营销费用已经划分完毕，没有额外预算。”
“什么？”莫介差点原地爆炸，瞥见姜无懈脸上闪烁的寒光，声音生生压低下去，“姜总，让我干活，不能不给钱吧？”
姜无懈却在这时笑了。
笑容落在莫介眼里，全等于挥着镰刀追杀他的恶魔，吓得他满身鸡皮疙瘩，果然，他听见恶魔说：“莫介，你还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