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芮白商知道学校里的规矩，她上次买石墨烯陶瓷板和电路板的钱，严谨收到后需要上交给财务老师。
而这次几桶液体材料是厂商送的，但是严谨为此付出了时间和脑力劳动，芮白商不好意思白.嫖，想按市场价支付费用。
严谨不肯收：“人家厂商都是按吨计价，这点材料值不了几个钱，你也别给我了，以后有你帮得上忙的时候。”
芮白商想了半天，便没有坚持：“好吧，学长看得起我，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几桶材料重量不轻，孟十一从楼里借来一辆小推车，一气儿把几大只桶运上车。
运输完毕，孟十一问：“白商姐，我们现在就去打印试验室吗？”
芮白商摇头：“今天不行，我预约的时间是下周二，清明节过后。”
“啊，我都忘了，”孟十一拍了下脑门，发动汽车，“白商姐打算清明节去哪里玩玩？这个季节，周边几个城市风景都不错。”
“我有事，不能出去，”芮白商淡淡笑道。
清明节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她都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去看妈妈。
还记得上辈子最后一次清明节，小叔说墓园寒气重，不让她去。后来她买了一束花，一个人偷偷跑去，在妈妈的墓前坐到黄昏才回家，而姜无懈假期里一如既往地在公司加班，晚上回家时竟不知道她出去过。
这次，不论小叔同不同意，她还是要去。
至于姜无懈……这次有些不同，姜无懈能通过指环定位找到她，不如晚上回去先告诉他一声。
元生智能。
莫介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时不时拿出手机点开群聊，确认群里那个人真的是银北星。
老板联系上银北星，真是神通广大。
可惜老板不让他加银北星的私人微信，难道他要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和偶像聊天？不行不行。但是今天大半天过去了，群里一直没有声音，自己要不要去冒个泡。
莫介的行动向来快脑子一步，啪啪几下，手机上的字已经发出去。
莫介：【@bs，冒昧问一下，北星大大的咨询费一般按小时计还是按项目总额计？】
莫介将消息发出后，很快手机叮了一声，他以为是偶像回信，仔细一看，又是老板。待看清老板说了什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姜无懈：【@莫介，记得你说过的话，自掏腰包。】
莫介：【不是吧姜总？我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吧，我哭给您看。】
姜无懈：【我叫小林买个桶给你接眼泪】
芮白商的手机连续震了几下，她划开屏幕，看到他们的对话，笑不活了。
莫介想从姜无懈手上讨经费，简直比登天还难。
bs：【费用方面姜总已经和我谈好了，你不用担心@莫介】
莫介：【姜总，你干嘛老吓我！】
莫介：【哦，今天愚人节，姜总你真幽默呵呵。】
看了莫介的回应，芮白商终于明白姜无懈为何说此人不会拍马屁了。
姜总裁看起来像是会过愚人节的人吗？
在芮白商刷微信这会儿，车已经开到铭庭小区。她和孟十一告别，回家后，家里却空无一人。
“奇怪，陶姨去哪里了？”芮白商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
要知道，不管她下午几点到家，陶姨永远在家等着她。
她怕出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陶姨。
“久久啊，你到家啦？我马上回来。”陶姨洪亮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随之而来似乎夹杂着萨克斯的音乐声。
芮白商想，附近有个小公园，每天有很多音乐丶舞蹈丶诗朗诵老年团在那边活动，如果陶姨是去那里……
那可真是太好了！
“陶姨，我就是问问你在哪？您不用急着回来。”
“没事儿，这边马上结束了，我回来陪你。”陶姨挂了电话，好听的萨克斯声音戛然而止。
芮白商希望陶姨找到自己的生活，尽管陶姨还是要马上回来，但是今天能跨出这一步，已经很有很大进步，她决定加把劲，晚上再劝说劝说。
晚饭后，趁姜无懈去扔垃圾时，芮白商拉着陶姨坐下，笑吟吟地问：“陶姨，我上次和你说的小公园不错吧？”
“恩，”陶姨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我不知道你今天早回来，想出去熟悉下周围环境，我是第一次进那个公园。”
“那您以后多去逛逛，不用整天呆在家里等我。”芮白商继续鼓励。
“那怎么行，”陶姨猛然擡头，“我拿了芮先生的工资，照顾你是我的工作。”
“话是没错，但是小叔也没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出门吧。就算在9号别墅，你也有上下班时间，没道理在这儿要全天候在岗。”
陶姨还是不肯，芮白商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至少我去学校的时候，您可以去公园锻炼身体丶听听音乐，下次如果我提前回来，我会告诉您的。”
陶姨推脱几下，终究答应下来。
晚上十点，主卧门准时被敲响。
芮白商已经穿好睡衣，裹着干发帽，等着姜无懈来给她吹头发。
趁这个时候，她打算和姜无懈聊聊清明节扫墓的事，顺便请他帮个忙。
“姜无懈，清明那天我要去墓园给我妈妈扫墓，小叔不同意，方便的话，你能借我一辆车吗？”
她知道姜无懈不止一辆车，只是为了接送她以及上下班方便和舒适，才一直用那辆商务车。
“可以，”姜无懈停下手中工作，对着镜子里的她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去？”芮白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惊讶。转念一想，如果姜无懈陪她去，那更好了，免得麻烦司机加班。
“也好，帮我和小叔保密，也别让陶姨知道，就说我们出去玩。”
“好。”
放假前一天，林助理安排司机将一辆越野车停到铭庭小区。
到了清明节这天，姜无懈亲自开车，载着芮白商向郊外驶去。
前一天夜里下了点小雨，他们刚出门时地面还有些湿润。随着时间推移，气温升高，地面的水汽已经蒸发殆尽。
车辆行驶的方向离城市越来越远，路两旁渐渐看不见高楼大厦，入眼全是郁郁葱葱的绿色，还有天边仿佛唾手可得的白云。
那只半球形的金属香器被放在中控台上，静静地履行着使命。
芮白商对香气效果很满意。有它在，姜无懈最近yue的频率大大减少。
九点不到，车到达墓园外。
下车后，芮白商本想去门口的小摊上买花。因为要瞒着陶姨，她不敢提前买好带过来。
却见姜无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束花，还有水果丶糕点。
她从姜无懈手里接过花束，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取车前去社区超市买的，”姜无懈拎着剩下的东西，牵起她的手往墓园里走，“走吧，别让你妈妈等急了。”
芮白商微滞，没有挣脱那只牵她的大手。
不论她和姜无懈的婚姻关系能持续多久，至少今天在妈妈面前，她不想让妈妈担心。
进入墓园后，周围很安静，虽然有其他人来祭奠亲人，却只听得见小鸟的清脆叫声。
放眼望去，整座墓园占地面积比半个足球场略大一些，一排排整齐的石碑矗立其中，周围一圈苍翠繁茂的松柏犹如衷心的侍卫，默默守护着长眠于此的逝者。
两人尚未走到芮白商母亲的墓碑前，便远远看见一个人在那边清理石缝中的杂草。
那人也发现了他们，脸上即无奈又宠溺：“久久，你还是来了。”
“小叔，”芮白商心虚地喊了一声，不是为来扫墓而心虚，而是为隐瞒小叔而心虚。
“来都来了，过来吧，”芮晟对着她叹息一声，又对她身后的人蹙眉，“你也是，过来行个礼。”
芮白商放下花束，语气轻快地说：“妈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选的老公，叫姜无懈，长得很帅吧。”
姜无懈蹲下，把水果和糕点放在墓碑前，随后站起来对着墓碑上的中年女性照片鞠了一躬：“您好，我是久久的丈夫，我叫姜无懈。”
芮白商摸着墓碑道：“我想和妈妈单独说说话。”
姜无懈观察四周，来扫墓的人散落三三两两散落在墓园各处，并不拥挤，于是点头道：“有事叫我。”
话音刚落，芮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朝他扬扬下巴：“走，去那边。”
两个男人找到一个供人休息的长条石凳，这里能看到芮白商那边的情况，却又听不见芮白商说什么，远近恰到好处。
芮晟先坐下，掏出一包烟，问：“抽吗？”
姜无懈微微低头看去：“我不抽烟，而且墓园内禁烟。”
芮晟手里那只烟已经从烟盒里抽出一半，闻言只好放回去：“其实我也不抽，早戒了，你别告诉久久。”
姜无懈在芮晟身旁坐下，视线回到远处那抹身影上，语气平淡：“放心，我没这个兴趣。”
芮晟：“你别看久久这孩子平时没心没肺丶嘻嘻哈哈的，其实她最重感情。谁对她好一点，她都恨不得掏心掏肺地返还回去。”
姜无懈：“我知道。”
芮晟擡起手，想起手上没烟，不自然地垂下手，又问：“久久父母的事，你知道多少？”
“听说过一些。”姜无懈回答。
他听小姑娘说起过，母亲病重期间父亲出轨，以致于小姑娘对父亲恨意昭昭，甚至恨不得父亲去死。
芮晟整个人忽然落寂起来：“你知道久久为什么一直戴着手链，从不摘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