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片场,纪天最后那个笑容,吴乐意越想心里越堵。忍不住打电话给自己经纪人:
“咱们能找个人弄他吗?” “嗯,我知道,他是个新人。” “少花点钱嘛。” 没办法,吴乐意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 之所以有现在这个【专注演技】的人设,也是意外。 当时,他实在忍不住,在片场喷了一个半步一线的女演员。 因为,俩人对戏的时候,女演员压根就不知道台词,在那念数字: “1234567,7654321。” 吴乐意当场就爆了,劈头盖脸一顿喷。 女演员什么身份,什么地位? 她当然不爽,却自恃身份。 没有当场发飙,反手就将这段视频给爆了出去。 吴乐意当时还是个小透明。 看到视频的时候,心里都已经做好了接受网暴的准备。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剧组居然有人站出来,偷偷背刺了那位女演员,将她拍戏时候念数字的事情爆了出来。 这下,舆论哗然。 不仅是吃瓜群众震惊了,圈内也有诸位功成名就,甚至半隐退的大佬站出来,直接地批判她的不敬业。 甚至连带到了更多了青年演员。 反转来的太快,女演员就这么成了千夫所指,她的团队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凉了。 让人不得不感慨。 天堂与地狱,不过一念之差。 反倒是吴乐意,因祸得福。 不仅在吃瓜群众当中,得了一个刚正不阿,犀利,不怕得罪人的好名声,收获了一大波粉丝。 甚至,还时不时,有圈内大佬,会照顾一二。 愿意给他机会。 于是,在经纪人的建议下,吴乐意略带刻薄的性格,也就这样保留了下来,并且发扬光大。 --------- 纪天这边,已经彻底将吴乐意抛诸脑后。 他心里,满怀着的,都是对于刘敏敏的感激。 借助刘敏敏的点拨,纪天不仅打破了新人墙。 对于陆少羽这个角色,更是有了种得心应手的感觉。 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代入感】。 每次演绎,纪天都感觉到,自己仿佛真的成了陆少羽。 今天的拍摄,几乎全是一条过。 顺利得不可思议。 纪天,就生出了提前走的心思。 李薛的心情,也因为拍摄的顺利,十分明朗。完全没有受到阴沉的天气影响。 “李薛导演。” 看到来人是纪天,这个仿佛从剧本里走出来的陆少羽,李薛的表情更温暖几分。 “我能提前走吗?” 李薛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按理说, 像纪天这种不是大咖的人,是要按照通告单时间上下班的。就算提前拍完了,也不能先走的。 毕竟。 影视拍摄,也属于是大型多人的艺术创作。 就像是乐队,不可能鼓手自己排练完了,就不管其他人,一个人先走了。 也就是纪天。 李薛才答应了。 关于刘敏敏,纪天搜索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刘某失足掉落工地,意外身亡》的通报。 这个通报,就如同刘敏敏的死一样。 悄无声息,波澜不兴。 纪天不免为她感到惋惜。 想着,去买点纸钱,烧给刘敏敏。 怎么说,自己也是收获了人家的遗泽。 做人,你可以分不清黑白。 但,要知道好歹。 出了片场,迎面就遇上了周元: 见到纪天,周元抬手就是几张。 今天的纪天,有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感。 这可是最吸女粉的。 “周哥。” 纪天正准备过来寒暄两句,周元却挥挥手:“以后,不用特别来跟我打招呼。” “我有事,会事先给你发消息的。” …… 告别了周元,纪天踩着共享单车,跑出去老远去买了香烛纸钱。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当初遇鬼的那个工地。 明明是寒冬,纪天额头却冒汗了。 难道,那个工地…… 压根就不存在? 看着手中的香烛纸钱,纪天思忖半天,他决定去当初唱鬼戏的那个湖边,烧纸。 一来,在湖边烧纸钱,火灾隐患比较小。 二来,则是因为纪天,想起了家里老人说过的话: 水,能通阴阳。 点上香烛之后,纪天虔诚地跪在地上。 “敏敏姐,沐阳哥。” “我这个人,不善表达。” “来点朴实无华的,给您俩位多少烧点,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冬天的风吹的呜呜怪响,纪天不得不调整了方向,用身体挡住风。 纸钱这才平稳地烧了起来。 纪天也同时,在留意着脑海中的龟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阳和刘敏敏都成为了龟壳上的名字,龟壳并没有任何变化。 倏然。 风中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纪天?” 一个人,天黑了,荒郊野外。 在这号称能沟通阴阳的湖边。 有陌生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 这一幕,突然觉得好熟悉啊…… 下一秒,纪天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啥吗!? 又来?! 纪天不仅没有回头没有应答,反而双手合十,诚恳而大声地祈求: “阿弥陀佛!” “祥瑞御免!” “兄弟,不管你是走过路过还是原住民,我真的无意打扰。” 又赶紧捏了一沓纸钱,扔进了火里: “兄弟,不管你是谁,这一份的纸钱烧给你了。” “拿了就放过我吧!” “真的是他俩与我有恩,我想着多少烧点,也是一份心意,报答他俩。不要介意啊。” “……” 纪天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鬼戏子》剧组的灯光师黄光舒。 他今天,其实是来踩点的。 《鬼戏子》剧组,已经在连夜改剧本了。 【唱鬼戏】这一幕,不仅会重拍,还会作为重头戏重拍。 他这个灯光师,自然得先来实地考察一下,以便根据氛围和情节,重新设计灯光方案。 这里毕竟不是影视城,灯具、过滤器这些设备,得用车拉过来,必须提前计算好。 不然,拍到一半,还得去仓库临时拉灯具? 那真就贻笑大方了。 没想到,却在这碰到了纪天。 刚开始,他还在感慨,这小子台词功底真不错。 就这一开口,满嘴风的条件。 他的吐字,还能字字清晰。 这台词肯定差不了。 可等他琢磨过味来,眼皮子不由得一阵抽搐: 卧槽? 这是把自己当鬼了,没错吧? 等等。 自己固然是人无疑。 【他俩】呢? 纪天以为自己是鬼,那【他俩】岂不是,也是? 再一细想。 黄光舒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小子,不正是因为他唱鬼戏太恐怖,犹如鬼唱戏,唱的全组几乎都做了噩梦,才会有改剧本这出? 敢情,他是来真的啊? 让鬼唱戏?! 我%¥@! 得赶紧告诉导演! 这剧本啊,搞不好还得改! 黄光舒忽然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灯光师,在这一刻,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