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叫姜黎攻了心，一时间乱了心底的分寸，再也无法狡辩。
乌韭很快回来，将一份密函交给了慕凌川。
慕凌川只略看了一眼，便道：“让刘义过来。”
他看了眼菩儿蛮和男人，“别让他们死了。”
“是。”
乌韭低着头，看着地上主子的影子揽过了姜姑娘的，然后一并走了出去。
才刚出来，叫外头的夜风一吹，姜黎打了个寒战才猛然发现她里面的衣衫都已经湿透，好似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般。
慕凌川叫来了素容，领着姜黎换洗过后，将人拉坐在他的腿上，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中。
“往日里倒是小瞧了你。”
慕凌川挑起姜黎的下巴，指腹上略有些粗糙的茧子在细嫩的皮子上轻轻抚过，便留下一串惹人遐想的红印。
因着慕凌川言语动作里的暧昧，姜黎红了面颊。
但很快，她面上的血色褪尽，身子也止不住的颤着。
慕凌川微顿。
“怕什么？”
“大人……”
姜黎想起了满是血色的一幕，想起了那个无声软倒下去的男子，终是没忍住紧紧抱住慕凌川，将脸埋入了他的颈窝之中。
因着害怕，姜黎呼出的气息急促而又滚烫，烫得慕凌川脊椎一麻，身子也僵了一瞬。
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慕凌川的脸色无比难看。
而这一切，姜黎丝毫不知。
她紧紧的抱着慕凌川，由着他的气息将自己淹没，方才能够从无边的血腥恐惧中挣扎出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姜黎才勉强开口：“我杀人了……”
可是一开口，她便绷不住，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也流了下来。
慕凌川察觉到颈边的潮湿，黑脸不见半点转晴，语气也十分的糟糕：“那又如何。”
这样一句反问，叫沉溺在恐惧中的姜黎都怔得呆住。
她从慕凌川的怀中仰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似是茫然，又像是在确定着什么：“我杀了人！”
“本将军知道。”
慕凌川神色不耐，他忽然抬手捂住姜黎的眼睛，“不过一个该死之人，死了便死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慕凌川霸道的打断，又十分的恐怖的威胁道：“若你满脑子都是那个死人的话，本将军便送了你过去陪着那个死人！”
姜黎立时噤了声。
然后打了个嗝。
慕凌川：“……”
“嗝！”
姜黎立即捂嘴，“嗝！”
“闭嘴。”
“……嗝！奴婢嗝！控制不住嗝！呜呜呜嗝！”
“……”
姜黎最终还是没再继续打嗝。
只是累了半夜，她最后抬起指尖的力气都没有，还是慕凌川将她裹在了大氅里，一路抱着回了小院的东厢房。
同一时间里，温泉庄子最东侧、有着第二大温泉泉眼的栖霞苑里，苏宝儿将屋子里所有能砸碎、能撕烂的东西全部毁掉。
“凌川哥哥竟然这样对我！”
苏宝儿气得眼睛通红，“不过是个外室，他竟那样不顾我的脸面、毫无顾忌的护着！”
“也是你们没用！连个侍女都没办法除掉！”
“废物！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侍女，哪怕地上都是碎裂的瓷片，瓷片扎进了她们的膝盖、鲜血染红了地面，她们也不敢有半点的动弹。
若是以往，还有菩儿蛮能站在一旁劝着县主。
可现在……
若是锦秋在就好了。
众人不期然想起了能在县主面前说得上话的另一个侍女。
许是众人期待，又许是知道主子遇到了难题，离开了多日的锦秋竟真的叩开了栖霞苑的院门，在一众侍女期待的目光下，款款进来，在盛怒的县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县主面色变了变，忽一脸惊喜的说道：“好！真是太好了！锦秋，这件事情你办得极好！我一定要重重的赏你！”
锦秋是个十分貌美的侍女，闻言矜持的笑了笑：“县主言重了，能为县主分担，是奴婢应当做的。”
顿了顿，在苏宝儿露出不耐之前，锦秋柔声道：“县主可想去瞧一瞧那人？”
“没什么好瞧的。”
苏宝儿摆了摆手，神色越发不耐，“一介书生而已，我见得还少么？”
苏宝儿见过的书生的确不算少。
晋阳郡主虽然极为宠溺苏宝儿，但在她未来夫君的挑选上，从来都只是贫寒书生。
为了能让苏宝儿心甘情愿的嫁人，晋阳郡主每每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就会让苏宝儿先行见过。
其中不乏青年才俊。
只可惜苏宝儿早就一颗芳心寄托在了慕凌川的身上，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若是以往，锦秋见苏宝儿这般不耐，定不会再劝，但今日她却十分反常的提议道：“县主还是去瞧瞧吧。”
见苏宝儿眯着眼睛打量过来，锦秋神色不变：“是个容貌身形都不属于慕将军的美人书生，县主若是见着了，定不会失望。”
锦秋说的这样笃定，苏宝儿便犹豫了：“那便去看看吧。”
锦秋眼睛弯弯，当即准备了马车。
在马车驶出温泉庄子之后不多久，一个小厮去了正身堂，与乌韭耳语了几句，乌韭便行色匆匆去了小院。
东厢房里，慕凌川才替累到昏睡过去的姜黎清理了身子，正看着她无意识的卷走了被子、卷到了床的最里侧，还嘟嘟囔囔说着什么的时候，窗户被人轻轻敲响。
慕凌川看了眼昏睡不醒的姜黎，起身走了出去。
乌韭立即上前，低声道：“主子，苏县主坐了马车出去，看方向似是赵同赵大人的庄子。”
赵同？
慕凌川眸色一闪：“让人跟上去。”
乌韭点了点头，很快离开。
“呜……”
东厢房里，忽有细弱的哭声传了出来。
慕凌川眉心微拧，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拔步床里，睡梦之中的姜黎蜷缩成了一团，她殷红的唇上没了半分血色，双眼虽是紧紧闭着，眼珠却在不住的转动。
一副陷在噩梦之中无法自拔的模样。
“姜黎！”
慕凌川大步上前，将人唤醒。
姜黎坐了起来，明明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慕凌川，视线却不能聚焦在慕凌川的脸上，口中更是呜呜哭个不停。
显然还未完全从噩梦中脱离出来。
慕凌川按在姜黎肩头的手掌一紧。